第279章 迦兰的过往
曼陀罗都城某个僻静的别院内。
戚素素给姬无天身上的伤口处都细心的上好了药，帮他包扎好，看着他将衣服披在身上，才皱着眉问：“我们真的要和迦兰合作？你该知道，这和与虎谋皮没什么两样，那家伙就是个神经病，鬼知道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坑我们。”
姬无天道：“我当然知道，放心，我会有所防备，另做准备。”他们和迦兰本就不是一路人，谈信任二字就显得太可笑了，无非是恰逢其会，互相利用罢了。
迦兰要对付的是他们曼陀罗的自己人，他们内耗得越厉害，对大殷的好处就越大，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倒不是真的没把握带着她和姬小羊全身而退，只是，现在人已经安全回到他身边，既然这次因为意外来到了曼托罗，不如趁机狠狠干一票，既能让曼陀罗短时间内顾不上算计大殷，还能给她出气。
戚素素听他这么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
“你之前和迦兰说的‘旧账’，是指什么？是不是和他还有娜依提到的那个云雅有关系？你都查到了什么？”
在迦兰那里的时候气氛比较紧张，她不好八卦这些事，但现在已经暂时安全，她心里的好奇心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直觉迦兰的本性应该不是现在这样，很可能是曾经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性情大变。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随着姬无天的解说，戚素素才算是对迦兰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大概六年前，曼陀罗曾经有一个势力很大的权贵家族赫家，赫家在曼陀罗传承上百年，前面几代每一代都会和曼陀罗王室联姻，或许是嫁入宫中成为曼陀罗王的妃子，也或许是嫁给某位王子，或是曼陀罗的公主嫁给赫家的继承人，
不过后者的情况比较少，曼陀罗王室的公主也都很傲慢，不愿意下嫁，大部分时候是找别人入赘公主府。
尽管如此，在曼陀罗，除了王室，赫家就是最有权有势的家族。
这一代，赫家生了不少儿子，但女儿却只有一个，就是赫云雅。
曼陀罗王无意将人纳入宫中，因此，便是底下的几个王子竞争要娶赫云雅做王妃。
四王子迦兰在其他兄弟当中并不占任何优势，没有强势的母族给他做后盾，本身又是个先天不足的病弱人设，娶赫家的女子完全是浪费大好的资源，包括赫家内部也并不看好迦兰。
但架不住迦兰和赫云雅在其他王子之前就因为一些意外提前相识并且相爱，互相都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云雅的母亲也很疼爱她，帮忙一起使力想促成此事。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赫家慢慢也有了松动的意思，但是，这对其他王子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迦兰如果真得了赫家做助力，没有母族做后盾的弱势就会一下子翻转，加上迦兰从小智谋方面就比其他王子更强，这方面是很得曼陀罗王重视的，到时候一旦赫云雅给他生个健康的儿子，说不准曼陀罗王就会看中这个孙子，进而给了迦兰登上王位的机会呢？
于是，一场阴谋就开始了。
有两个王子暗地里使计算计赫家，策划了一系列的麻烦让赫家的势力损失很大，还有个赫云雅的兄长在过程中被杀掉，随后，这两个人就威胁整个赫家，威胁赫云雅，如果他们选择了迦兰，就要彻底将赫家打压出都城，让他们沦为二流家族，最后被其他家族吞噬殆尽。
赫家倒不是完全没能力反抗，只是，一来这两个人是王室，他们心存忌惮不敢放开了报复，二来……这里面还有一丝曼陀罗王推波助澜的影子，这就更让他们投鼠忌器了。
在任何国家都是一样，只要有哪个非王室的家族权柄过重，都会引来当权者的猜忌，曼陀罗王可能很早就有了想打压赫家的想法，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契机。
几个儿子争夺王妃这件事刚好给了他机会，他对两个儿子一起坑迦兰，连带坑赫家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或许无意完全将赫家一竿子打死，毕竟赫家不少子弟都在军中，能力都很不错，要是都处理了，万一和大殷打起来，对曼陀罗的实力很不利。
只要能让赫家几代内都没能力和王室对抗就够了。
一方是自己心爱的人，一方是生养自己的家族血亲，赫云雅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中间或许还发生了一些什么，过了这些年，当年的事被很多人当做禁忌，时间有太短，姬无天没能查清楚，但最终，赫云雅还是为了家族妥协，选择了放弃迦兰。
然后，在她决定嫁给那两个王子的其中一个王子的当天，迦兰一把火烧了赫家，将当时在家的所有赫家人都杀了个干净，包括那个要迎娶他心爱之人的王子，他的兄弟也死在了他手里。
当然，这其中肯定还是做了一些掩饰，没做的太明显，但别人也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是他做的吗，只是曼陀罗王向来对自己的儿子们采取养蛊的方式，谁能把其他人打压下去，谁就能受到他的看重。
迦兰的举动只会让曼陀罗王对这个病弱的儿子另眼相待，却不会将他怎么样。
“当年迦兰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戚素素听到这里忽然问道：“当初我还在越城的时候，第一个接手的病人就是做过伪装的迦兰，当时他的身体中了剧毒，完全就是千疮百孔，命在旦夕，要不是有我，他怕是早就死了。”
姬无天沉吟了一声：“当年在场的人大多都死了，下面的消息是我从一些只言片语经过自己的推测判断的，迦兰在去参加婚宴时身体似乎就很差，可能是被人给算计了，以他的计谋，寻常人得不到他的信任轻易应该靠近不了他，更不可能伤害到他的身体，所以，对他下手的人很可能是他根本不会去怀疑的人。”
戚素素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诡异，“比如……心上人，赫云雅。”
这么说，就能解释为什么迦兰会狠得下心对赫云雅的亲人们下那么重的手了。
不只是因为赫云雅放弃自己选择了家族，更是因为对方还想让他死。
不，不对，如果赫云雅真的想让迦兰死，以他的性子，不可能还能留着赫云雅继续活下去，还想把人救醒。
难道就是为了把人救醒了以后继续彼此折磨，相爱想杀？
“或许，赫云雅自己也被蒙在鼓里，是其他人借她的手算计迦兰，或许是那个王子，或许是怕被迦兰报复的赫家人。”两者都在那片大火中被迦兰干掉，具体究竟是哪一方，除非迦兰告诉他们，他们眼下是无从知晓了。
赫家的事结束后，迦兰黯然离开了曼陀罗都城，前往寻医。
经历那么大的变故后，心灰意冷之下，迦兰可能根本没指望真的有人能救自己，可命运这个小妖精就是这么磨人，让他幸运地遇见了戚素素。
当年戚素素确实看出迦兰的求生意志并不强烈，能把人救活完全是靠她过硬的医术，治疗过程中也是用了不少非常手段，让迦兰受了不少折磨。
中间为了增加他的求生欲，戚素素花费心思不断让他振作，等到治得七七八八的时候，迦兰总算有所改变。
只是，当年的她哪里会想到，这种变化会让迦兰变得这么神经病。
都不知道当初救他是好是坏了。
姬无天道：“当年的事发生之前，迦兰一直很低调，更没表现出任何想争夺王位的意图，但当他再次回到曼陀罗后，他却一改从前的行事作风，虽然不似其他王子那么明目张胆地壮大自身，暗地里却坑了其他兄弟好几次，包括之前大王子和三王子去大殷那一次，也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让这两个人替他做了马前卒。”
戚素素眸色微动，“当年不是有两个王子一起算计吗，死了一个，还活着的一个是？”
姬无天道：“就是三王子迦罗。”
戚素素了然。
“这么说来，很可能迦纳和迦罗在大殷栽跟头，本就是在迦兰的算计之中，等等，那个月奴该不会……？”
姬无天点头，“十有八九。”
戚素素暗暗磨了磨牙，“我当初就不该救他！”如此，姬小羊根本不会被算计中蛊，更不会有这次迦兰将她掳来，让姬无天亲自以身犯险到曼陀罗救她的麻烦事。
姬无天安抚地轻拍她的手背，“这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又不知他的身份。”
戚素素会出去行医，还不是为了让自己，让儿子能过得更好？真这么说的话，也该是怪他当初忽略他们母子两个，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后果。
戚素素道：“迦兰经历了当年的事，行事作风古怪得很，他连自己心爱的人的家族都全灭了，对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更不会留手，你确定真的要和他合作？”
哪怕明知道姬无天对迦兰有所防备，知道迦兰以前做过的事，还是让她心里发毛。
姬无天道：“至少，和他合作要比去找迦纳或迦罗那些还不如他的蠢货来得强，至少，他抓了你这么久，却没有动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说了半天的正事，姬无天才总算提起了这件让他欢欣雀跃的大喜事。
一只手小心翼翼放到戚素素的腹部，姬无天的眸色变得格外柔和，“如果锦阳知道他就快当哥哥了，一定会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