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试牛刀（1）
来到大堂之中，那西侧的雅间中果然坐着一个长胡子老头，正在假模假样得给人摸脉，那手指搭的位置根本不对。鸾姝轻蔑的冷哼一声：“看我怎么揭穿这个骗子。”
老头面前的病人是个又壮又胖的中年人，长了满脸痤疮与粉刺。他还未等那老头摸完脉，就粗声粗气的问道：“胡大夫，俺这身上的疮是越来越厉害了，这咋回事儿啊这是？”
鸾姝轻嗤：还胡大夫？大师兄姓卫。
胡大夫闭着眼睛，摸着胡子：“你要是再晚来几天就没命了。”
一听这话，那大汉身边的女子先被吓得嚎啕大哭：“胡大夫啊，您可得救救俺相公，俺一家老小就指着他养活呢。”
男的还算镇定，但也不住的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涔涔冷汗。
那姓胡的大夫也不理他们，提手写了一张方子，写完才道：“你这是体内有虫，这几天是不是吃的鱼多了？”
那汉子身穿的衣饰华丽，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富户：“是，俺天天吃大鱼大肉。”
胡大夫道：“嗯，海鱼里面本身就长有一种吸血小虫，鱼要是做得不熟，虫卵吃到肚子里就会孵化。它们随你的血液扩散到皮肤上，不就会生好些烂疮么？老夫给你开了个方子，你抓药去吧，保你不死。”
那大汉感激涕零的接过药方，谁知他看了一眼，突然狠拍桌面：“咳，这么贵？！”
大堂中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胡大夫瞪了他一眼：“诊厅重地，不得喧哗。”
那大汉有点不好意思：“俺……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这药方咋那么贵？！”
胡大夫道：“救命的药当然贵，况且这些药材都是我从蓬莱带来的仙药，自然比凡间的药贵。”
鸾姝越听越怒，冷笑一声讥讽道：“老神医，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乱开药方可是要吃死人的。”
大堂内众人都吃了一惊，将目光都投向鸾姝。
胡大夫捋着胡须，眯着眼道：“女娃子可别乱说话。”
鸾姝也不理他，转而问那大汉：“你虽然两眼赤红，但是不疼不痒，时常莫名的烦躁是不是？”
那人点头道：“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鸾姝说：“伸舌头我看看。”
那汉子伸出了舌头，舌质偏红，苔黄腻。
鸾姝又道：“你最近胃胀胃痛口臭是不是？”
那汉子身边的女子接口道：“可不是么，我最近都不愿意跟他说话。”
众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那汉子涨红了脸，瞋目向众人看了过去。
鸾姝拿过汉子手中的药方瞟了一眼，笑道：“大哥，你这症状就是普通的湿热导致皮肤生疮，只不过看着吓人罢了。可是这位老先生偏偏说你会死，药方子也是瞎写一气。而且就算要打虫，怎么连驱虫的苦谏皮都没有。胡大夫？哈哈。我看您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大夫吧。”
那汉子瞧瞧鸾姝，又看看胡大夫，一时间也有点发蒙。
胡大夫冷哼一声，捋着胡子，故作得到仙翁之大度：“老夫乃堂堂蓬莱医仙大弟子，不屑与你这不懂事的女娃娃计较，但你若再在这里撒野，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鸾姝扑哧一声笑了。
“你！你笑什么？”胡大夫有些恼怒，鸾姝的笑就是对他的羞辱。
“胡大夫，您会遁术吗？”
胡大夫一挺胸脯，骄傲的说道：“老夫一向醉心于医术，没工夫理会这些旁门左道。”
鸾姝又是扑哧一声笑了：“那你怎么下蓬莱岛的？蓬莱仙岛可是悬于一百多米的空中，下面又有一片终年雾气不散的溟海，难道是你被医仙他老人家踢下来，然后自己游泳游来的么？如果是这样，那您老人家的身体还真是壮硕。”
众人一阵哄笑，那又胖又壮的汉子也是大笑。汉子看那姓胡的大夫说话越来越没底气答不上来鸾姝的话，又恼恨他给自己开方子要那么多钱还吓唬自己要死，便一把揪住胡大夫的衣领将人掀飞出去，骂道：“去你个老不死的，敢给俺乱瞧病，今天非把你的场子砸了不可。”
“我找他看病之后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我就说名医怎么可能到咱们这种地方呢？感情是骗钱的？”
“就是，骗完钱就卷铺盖逃走，想的倒挺美。”
众人也都随声附和，大堂里顿时嘈杂起来，议论声不绝于耳。
眼看那大汉要揍胡大夫，鸾姝连忙阻止道：“大哥，既然他被拆穿了，您就饶了他吧。您这脾气也是病症，我给您开张药方子，你照吃一周保准有起色，而且身材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臃肿了。”
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鸾姝，看她还不满二十岁，怀疑的摇摇头：“你一个小女娃娃开的药方，俺可不信。”
鸾姝听了，想想也有道理，自己这么年轻还是个姑娘家，别人怎么会相信自己的医术。于是她走到一个摔断了腿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道：“这位大哥，你要是相信我的医术，我能帮你立刻止疼。”
这男人显然已经被疼痛折磨的受不了了，连连叫道：“好好，你快点。”
鸾姝拿过胡大夫的针灸包，在他腿部的几个穴位上施了几针，那中年人便立刻惊奇的叫道：“欸？！真的不疼了！太神了！”
鸾姝在他肿茄子似的腿上摸了摸捏了捏，然后又笑道：“所幸你这骨折不是很严重，我能帮你立刻治好，你信不信我？”
“信！信！快治吧。”
鸾姝帮他正了骨头找来两根木板固定好，口中低低念了一句咒语。男人的腿便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消肿，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连淤血都不见了。这一手，令人群中接连为鸾姝爆出阵阵喝彩鼓掌声。
那莽撞汉子顿时眉开眼笑，道：“想不到妹子看病还真有两下子，俺实在是佩服。”
“那这回你可相信我了吧？”
“信，信，妹子快用刚才那一手给俺也治治吧。”
鸾姝笑道：“那是生骨生肉的咒法，只能治外伤，对您没用。不瞒您说，我和那神棍假扮的大弟子有些渊源，曾跟他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此术就是受他所授，所以也识破别人的假扮。您的病啊，还是得用药慢慢调理，我这就开张方子。”
“原来如此，妹子快快请坐。”大汉连忙为鸾姝拉开椅子，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支笔来。
她提笔写完方子，道：“您就按照这个抓药，用法已经写在里面了。平时再多吃些绿豆、冬瓜、苦瓜、莲子、薏米等清热祛湿的食物，少叫大嫂给您做带辣椒，牛羊肉之类的辛辣燥烈的食物。”
中年汉子接过药方，连连点头称谢。
鸾姝站到椅子上，招呼着众人：“今天我帮大家免费看病，大家排好队不要挤。”
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免费看病这种事谁不喜欢呢。那中年汉子也来协助鸾姝，按照病情的轻重缓急，将病人依序排好。然而她刚坐定还没看几个人，便听到楼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惊呼道：“无弦阁！”原本乱哄哄的大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连大气都不敢出。
在这压抑的气氛中，鸾姝也隐隐不安起来。
那乔家庄的惨案，还有师姐和程姑娘的忠告再度涌上心头，可她却猜不出这无弦阁之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想：总不会是想来看病的吧？若要真是来看病的倒也不怕，只要对方有求于自己，她就有谈判的筹码。或许，还可以旁敲侧击，问一下那起死回生的秘术是什么。
厅堂内，人群如躲瘟疫般纷纷退散，为门口让出一条道通道来。
只见一名青年修士在几个黑衣小童簇拥之下，信步走了进来。他身着白衣玄袍，腰间别着一只玉箫，手中缓缓的摇着折扇，看上去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佳公子。倘若不是众人对他的态度如此忌惮，光看他的打扮，或许会让人以为这是个知书达理的文士。
青年摇着折扇，连瞧都不瞧周围的人一眼，径直走到鸾姝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他身子往后一仰双目半睱，似是在闭目养神。随着青年一起进来的小童大声喝问道：“刚才给人治病的姑娘是哪一位？”
大堂中一片寂静，无人敢应答他的问题。
这时，那个冒充卫峥的老头忽然指着鸾姝尖声叫了起来：“是她！是那个小丫头！地上那骨折的人就是她治的！”
黑衣小童问那坐在地上的男人：“他所言属实？”
男人畏惧的点点头。
只听“啪”的一声，青年合上折扇，站起身来，道：“在下无弦阁陆羽，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他举止彬彬有礼，脸上还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鸾姝也对他福了福身子，想到程秋水对她的告诫，便道：“我姓秋。”
陆羽对鸾姝抱了抱拳：“哦，秋姑娘既然曾经得过医仙弟子的指点，医术一定十分高明。不知陆某是否有幸，能请姑娘到国相府上一坐？在下师弟身中奇毒，或许姑娘能够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