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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行礼,转身离开,关上门之后,他听到屋内传来德加尔伯爵与那个叫艾伦的英俊男人正在对话。
“艾伦,暮色宝石这件事交给你了。”
“能让小姐高兴当然是我的荣幸,但是……”艾伦犹豫地说:“听说暮色湖泊那里居住着一只实力非常强大的魔物,一般人不是它的对手……”
“那就发布悬赏令,找冒险者来做这件事。”德加尔伯爵淡淡地说:“我宝贝女儿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王冠,我也要摘下来送到她手上,明白吗?”
第30章
诺亚出来的时候,对等待在门外的奥德里奇长叹了一口气,说:“有钱真好啊。”
如果不用在意钱的话,一个人想必会自由很多。
奥德里奇问:“怎么了?”
诺亚掏出一枚珍稀加币,说:“伯爵送了我十枚珍稀加币,让咱们东山再起。这笔钱他没写欠条,但我必须要还,否则到时候,还的就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有钱真好。”诺亚把珍稀加币递给奥德里奇,说:“寒风城真正的主人,马库斯·曼林子爵是个骄奢淫逸又不会赚钱的家伙,他欠了德加尔伯爵很多钱,所以把寒风城抵押给了德加尔伯爵,但保留了主权和投票权,只有收益全数交给德加尔伯爵。不过现在欠的钱越来越多,寒风城的主人也要变成德加尔伯爵了。”
“咱们要是欠了这么多钱,可没有一个寒风城用来抵债。”
他们回去之后,诺亚重整旗鼓,想要东山再起。然而之后所遭遇的一切,比格林公国更加惨痛。他买了水果,运到半路,便下了冰雹,水果全被砸成烂泥,他买了牲畜,悉心照料,仍然染上奇异的怪病,所以牲畜全部感染死去了。他买了盐,然而紧接着国王的命令传过来,以后不允许贩卖私盐……总之,没一件事是顺利的。
短短一个月,诺亚的商业之路一步都没走出去,就花光了所有的钱。
诺亚坐在院子里,目光毫无神采。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诺亚说:“我买了一批货物,放在仓库里,刚好就下了雨,刚好那雷就劈在仓库上,刚好就点燃了所有的货物……”
一般人能遇到这事吗?
能接连遇到这些事吗?
“我难道,被诅咒了吗?”诺亚抬头说,随后天空发出轰得一声震响,一道雷砸在他的面前。
大雨哗啦啦得下了起来。
“下雨了!”
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街上的人们匆匆收拾了手头的东西往家赶。这场雨来得凶猛急促,豆大的雨滴啪啪地砸落在地面上。很快,街上便没什么人了,雨水堆积起来,与污水混杂,路上满是泥泞。
空气一瞬间变得潮湿而阴冷,诺亚收了衣服,又关上了门窗,雨水从屋顶的砖缝中渗下来,他熟门熟路地拿了个盆放在下面接水。
寒风城是个雨水很多的地方,终年回荡着狂风的呼啸声。诺亚听着外面风雨交杂声,这雨比他想象得更大,他忽然想到马棚此时应该也漏雨了,连忙顶着巨大的风打开门,水面已经没过了脚面,整个庭院都积满了雨水,角落的杂草和野花被骤雨打得低下了头,恹恹地泡在雨水之中。
诺亚蹚水走到后边的马棚里,迪罗正躲在下面避雨,它看上去倒是很淡定,见诺亚过来,还侧了侧身体给他让了个地方。
“我们进去。”就这么一会,诺亚身上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头发湿漉漉地帖在脸上。他的声音被风雨湮没了,他走进马棚,大声说:“我们进屋去!”
诺亚从来不会用缰绳捆住迪罗,他们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屋里走,进屋之后,他回身把门反锁上了,随后用干燥的布帮迪罗擦干了身体。
“好大的雨。”虽然寒风城多雨,但从来没下过这么大的雨,刚才诺亚出去的时候,看到外面有几棵树都被风吹断了,他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现在奥德到哪里了,雨这么大,他怎么回——阿嚏!”
诺亚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打了个冷颤,浑身一哆嗦,手里拿着毛巾,缓缓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感冒了?
迪罗转过头来,关切地看着他,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诺亚的头发,它想舔干诺亚身上的雨水来着——“等等,不用了,我没事。”诺亚连忙逃开。
他干脆利落地脱掉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用毛巾简单擦了一遍,但之前洗了的衣服还没有干,就遇到这场大雨了。
诺亚光着身子蹲在壁炉旁边,想要添加木材取暖。但所有的柴火都变得湿漉漉的,他放了一块湿润的木材进去,随后里面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都熄灭了,发出“噗呲”这样如同嘲笑般的一声。
“你别逼我啊!”诺亚凶狠地对壁炉说。
壁炉纹丝不动。
诺亚在屋里如困兽般转了两圈,冰凉的风雨仍然顺着缝隙灌进来,毫不留情地鞭打着他看上去单薄的身体。他的视线落在床头的《光明圣典》上,认真思考了片刻:里面确实有【大火球术】、【死亡火狱】和【烈焰之海】这种魔法,用了肯定也很暖和,但相对应的,这条街到时候肯定都烧没了。
他走到床边,心想,这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吗,为了取暖,所以点燃了三根火柴……
诺亚又打了个喷嚏,他一步跳上了床,然后用棉被将自己包起来,只露出一个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下一句什么来着……
诺亚的脑袋晕晕沉沉的,呆呆地看向门口,他眼睛和额头都疼得很,就在这时候,他听见院外有马蹄声和车轮声突兀地停在了门口。
链锤在他手中无声无息地出现。
“请进……”
门外传来奥德里奇的声音,诺亚松了口气,把链锤收起来,然后披着被子去给奥德里奇开门。
“诺亚,艾伦先生前来拜访,说有事……”
门打开之后,奥德里奇看到的就是卷着棉被,露出脚和头的诺亚,而棉被下面,是一身雪白的皮肤。
“艾伦先生,抱歉稍等一下。”
奥德里奇向身后的艾伦打了个招呼,随后干脆利落地上前一步,弯腰把诺亚抱起来,然后放在床上。
他试了试诺亚的额头,又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诺亚的双手和双脚都是冰凉的,只有额头滚烫。
“你发烧了,诺亚。”奥德里奇低声说,他环顾了一圈,看到地上湿透的衣服和冰凉的壁炉,还有站在一边的迪罗,很快就推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好。”诺亚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说:“只是感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他对自己的体质有信心,这些年来,每天早上坚持锻炼,这场感冒最多明天就能好。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让他进来吧。”
奥德里奇摸了摸他滚烫的脸,犹豫地说:“我让他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没事。”这被子冰凉如铁,诺亚越躺越难受,干脆掀了被子坐起来。
冷风席卷过来,诺亚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嚏——!”
奥德里奇:“……”
他把自己的长袍和外衣脱下来给诺亚披上,刚才下雨前,他就遇到了艾伦,两人坐马车过来的,因此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你这样不冷吗?”诺亚问。
“不冷。”奥德里奇握住他的手,诺亚感受到对面传来热腾腾的温度,如同一个大号的暖炉,有些惊讶地盯着奥德里奇的手看。
奥德里奇松开手,让诺亚穿好衣服,便给艾伦先生开了门。
艾伦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身为德加尔伯爵的义子,左右手,整个寒风城,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等在门外!
而他进屋之后,看到屋内狭小的空间和简陋的布置,诺亚身上甚至穿着奥德里奇的衣服,更是嗤之以鼻。
幸运女神在上,他们居然把马养在屋里!
对艾伦来说,贫穷就是原罪,诺亚在他心里已经罪无可赦。
“艾伦阁下,贵安。”诺亚坐在床上,缩起手脚,瓮声瓮气地说:“请问艾伦阁下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艾伦就站在门口,他一步都不想往里走了,怕贫穷的气息沾染到他身上,而诺亚那副样子也让他极为不爽。
这个人见到自己,居然不下床行礼,不愧是野蛮愚笨,不懂礼仪的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