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侣协议
“我拒绝。”
王卷轶抱住自己的电脑屏幕，把它扭了一个方向挡在叶喻闲和自己之间。
叶喻闲只好绕到办公桌另一边：
“你看，这是一个老人临终的心愿，你就当做个好事，其实也很简单……”
王卷轶又掰过屏幕，目光不离黑屏上滚动的绿色代码：
“不简单，从技术上来说我并没有和人谈过恋爱，假扮情侣这件事有一定的实现难度；从个人情感上来说……”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眼叶喻闲，又低下头：
“我不想骗人，而且一个谎言就需要更多谎言来遮掩，我认为这将无止境地提高技术难度。”
叶喻闲耐心地引导他：
“你可以换个角度，既然你没有经验，正好可以把这个当做演习。以后你有了女朋友……嗯，就再也不必担心见家长的时候会紧张了。”
王卷轶：“这倒是个考虑问题的新视角……但是，驳回。”
叶喻闲：“为什么呢？”
王卷轶：“如果以后我决定选择一位伴侣——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我也不排斥假设……”
“——那么，我的女友的心情将极大影响到我的生活质量，我有理由认为这段经历有概率会影响到女友的心情，进而对我未来的生活造成不利影响。”
“风险评估不通过，驳回。”
叶喻闲：……
她失望地从王卷轶的书桌旁边站起身。
王卷轶用余光从屏幕后偷瞄她，发现她好像真的要放弃了。
他不知怎的有点遗憾，但还是说：
“我认为，对叶老爷子最大的尊重就是告诉他真相。”
叶喻闲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看来我这张冲浪贵宾卡只好送给别人了。”
王卷轶：！！！
他镇定地说：“等等。”
叶喻闲：“哦？王大总裁还有什么建议？”
王卷轶：“别人？是谁？”
“当然是别的愿意帮我骗叶老头儿的孙女婿了。”叶喻闲从口袋里抽出vip卡，夹在指尖端详：“唉，只是可惜了这限量卡，等了半年才有人退会空出名额，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王卷轶腆着脸：“咳，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帮忙。”
叶喻闲故作惊喜：“真的吗？……可是我怕你为难，要是你未来的女友不高兴怎么办呢？”
王卷轶：“……她一定善解人意，明白我的苦衷。”
叶喻闲叹了口气：“可是，你不是不想骗人吗？还是别动摇你的原则了。”
王卷轶忍气吞声：“没关系，这也是为了一位老人最后的心愿。”
他见叶喻闲还想说，连忙起身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
叶喻闲嫣然一笑：“合作愉快。”
王卷轶接下苦差事，伸手就要抽出夹在叶喻闲另一只手的贵宾卡，她却“嗖”一下把卡片揣回了口袋里。
王卷轶：“哎？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叶喻闲：“王总放心，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签订《伪装情侣协议书》，以防后续出现纠纷。”
王卷轶：“你信不过我的人品？”
叶喻闲轻轻一笑：“不，我是信不过我爷爷的。”
不管叶鸣争的记忆错乱是真的也好，装的也罢，他始终都是一个难搞的老头儿。
只怕他的骚操作太多，这位即将上任的“孙女婿”受不了撂挑子走人。
到时候，自己可真没法找第二个人来替补。
……
华灯初上，周六的夜晚是叶家人的例行家宴。
无论叶守诚多忙，他都会在这一天晚上赶回叶家大宅，和自己的父亲、妻女共享天伦之乐。
这一天，他谈生意耽误了些时辰，当他匆忙驱车赶回家，进到家门，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坐在自家餐厅里。
不仅如此，这人还坐在叶老爷子的右手边——那可是属于他的座位。
他心中有些不悦，转而发现自己的爱妻和那小鬼头都不见踪影。
叶守诚面色沉稳，先和叶老爷子打了招呼：“爸，我回来了。”
叶老爷子没给自己儿子好脸色，而是握住那陌生男子的手，抱怨道：“你看，养儿子有什么用？跟个机器人似的？你们将来可得生个女儿啊……”
叶守诚养气功夫上佳，还是友好地问：“爸，这位是您新交的朋友吗？”
叶老头子吹胡子瞪眼：“连你的女婿都不认识，你的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叶守诚脚步一个趔趄，女婿？谁？
他仔细看了眼那年轻人，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心中生出几分警惕：叶喻闲何曾叫过男朋友，这人该不是趁他爸健忘，上门行骗的吧？
王卷轶心中也正尴尬着。
他被叶老头儿一个电话抓到，吵着要见“孙女婿”，叶喻闲电话又打不通，鉴于《伪装情侣协议书》、又怕这老头儿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门。
这回他看着叶守诚的表情，哪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不速之客。
王卷轶有心想站起身跟叶喻闲的爸爸打个招呼，奈何叶老头儿的手跟铁爪子似的，牢牢地勾着他，他又不敢硬掰，竟然被这个瘦弱老头儿竟然死死地按在座位上。
他只好坐着打招呼：“伯父您好，我是叶喻闲的朋友，我叫王卷轶。”
叶老头儿不满：“什么朋友，孙女婿，有我在你怕什么。叶守诚，我孙女婿这主我替他做了！你不能因为嫌弃他穷就不尊重人，人家虽然穷，但是志不短，今儿你是不认也得认。”
王卷轶听得面色扭曲，他不好解释，于是真诚地盯着叶喻闲他爸，又暗示地看向自己被牢牢箍住的双手，指望他能看懂自己的身不由己。
然而叶守诚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又看看被握住手不放的年轻人，心里有点酸意。
他也不急着换衣服了，放下公文包就坐到了王卷轶对面。
叶守诚真诚地说：“爸，你误解我了。虽然小韵一直想帮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但我一向是支持自由恋爱的，不然也不会劝她出去找工作来应付小韵催婚。”
他辛酸地辩白一番，又和颜悦色地望向王卷轶：“年轻人，你和我们闲闲认识多久啦？你现在是做什么的？没关系，你尽管说，别有压力。”
王卷轶：“我……”
叶老头儿骄傲地抢白道：“他和小叶子的事还要多亏我!”
叶守诚和王卷轶齐齐把头转向他，都是一脸茫然。
叶老头儿：“他是卖鸡爪的，有一天我在市场上买地瓜，就看见他了，觉得这小子挺不错的。后来你猜怎么着？”
叶守诚听见“卖鸡爪”三个字已经心惊肉跳，此时听见老父亲询问，却仍然配合询问：“怎么着？”
叶老头儿眉飞色舞：“我把他带到棋牌室去打了会牌，把我的午饭都输给他了，你说他聪不聪明？”
叶守诚复杂地看了眼王卷轶，发现这年轻人不知为何目光呆滞，又配合父亲答道：“聪明……那他是怎么和我们闲闲认识的呢？”
叶老头儿：“哈哈哈哈哈，那就是缘分了！”
“我上次住院，竟然就和他住到同一间病房了，小叶子来看我时，可不就一眼看中了他么，我说‘那敢情好，你俩就在一起算了’！”
“你猜又怎么着？”叶老头儿兴奋地问。
叶守诚耐心地答：“您说？”
叶老头儿松开王卷轶的手，抬手就给叶守诚一个脑瓜子：
“我的好大儿，这你都不明白，他俩就成了啊！”
叶守诚叫自己老父亲一个巴掌拍得眼前一黑，一睁眼就看见王卷轶脸色苍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听了一会也算是听明白了，对面这位年纪轻轻、身体不好，偏偏就会打牌，又长了一张英俊的脸，这不就一串二把自己这老父亲和小女儿给抓稳了么。
辛亏这人今天心急跑到了自己家里，不然他不知道还要蒙在鼓里多久。
说不得连家都要被这没正形的一老一小给搬空了！
叶守诚沉声喝到：“别跑，坐下。”
王卷轶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砂锅要烧穿了。”
叶守诚：？？？
王卷轶：“你来之前我煎的中药，忘了关火，我还是先去熄火的好。”
他如幽灵一般飘去了。
叶老头儿笑眯眯地望着他的背影：“好孩子啊。”
……
事实上，王卷轶从叶老头儿讲到卖鸡爪的一刻就开始魂飞天外了。
他光知道年纪大了会记性不好，却不知道，还能颠三倒四的这么组合起来。
叶老头儿说得那么诚恳，他要不是当事人，都要信了。
面对着叶喻闲他爸那诡异的目光，王卷轶选择在心里默背jjfs系统的核心代码，假装自己生活在一个程序的世界好找钥匙开后门。
正当他神情恍惚、心思迷离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是什么来着？
叶老头儿叫自己来家里到底是来干什么来着！
哦，说自己该喝中药了，家里没有人。
哦，他原来是来煎药的……
哦，砂锅还在火上。
等等！
就在王卷轶险险冲到厨房灶台关火的一刻，砂锅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