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苏合裛衣香

我枕上殿下的手臂，指尖轻轻描摹他的骨骼。

“是不是不走了？”

殿下的眼神炽热又坚定，我有些不自在，却又很安心。

我浅笑道：“我有幸，与殿下一同长大，有幸，得殿下牵挂。”

傍晚时分，殿下着一身青衫大踏步而来，手中一捆像是用上好的桑皮纸包裹着的药材。

我起身接殿下入内，他却急忙道：“莫同我讲话。”

我不知何故，只见殿下将我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又独自连饮倒数杯。

我看他童稚可嘉，笑道：“殿下是怎的？独自饮‘闷茶’？”

好一会儿，殿下才道：“今日蹴鞠，我竟输给了瞻垍那小子，后来他竟直接当着内侍笑话我。”

我只觉好笑：“九殿下方才十岁，殿下不仅输了还同稚子置气，理当笑话你。”

他气恼，没好气地叫我退下。

我遂笑盈盈上前拿起那袋药材，却辨认不出是何物，转头呆望他。

“你猜我今日见了谁？”

我低头沉思，踌躇半晌，道：“这么稀罕的玩意儿，我昨日听闻郑和先生回来了。”

他微微蹙眉，而后无奈叹气：“没意思。没意思。我回回满含期待，你回回一语道破。”

“快些问我怎么得来的？”他几乎央求的口气。

“向郑和先生讨来的，哦不，应当是向圣上讨来的。”

他垂下眼眸又无奈摇摇头，道：“你倒是越活越似少时。”

我心口有些沉闷，又转为苦涩，只得撇嘴道：“那殿下送的是什么？”

“苏合香，你吩咐她们熏香时加一味，这味道你定喜欢。”

原来这便是苏合香，殿下总能寻些情谊的信物，直指人心。

“苏合裛衣香，多谢殿下。”

“还有这个。”他又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红宝石，“剩下的全被那小子赢走了。”

我这才惊觉殿下气恼的缘由。

我心中暖意更胜，轻轻贴近，印上他的双唇。

“我只求，一心人常在。”

他温热的气息转而印在我脸颊，我便感受到他的炽热，他的心安。

十月，暑气消散，夜间转凉，殿下有些咳嗽。

“吃了好些日子药，怎么还是不见好。”

我为殿下整理衣襟，又系绅。

“刀口舔血过来的，过些日子自己就好了。”

“别不放在心上，风寒可马虎不得。”

殿下浅笑颔首，凑近我耳边道：“早膳之后，我带你斗蛐蛐儿。”

我微笑应答。

辰时，与殿下用完早膳后行走，正要寻个玩乐的好去处。见一内侍蜷缩于长廊外侧，一身青素，约莫十四五岁，瞧着面熟。

我不免好奇：“你是何人？在此做什么？”

那人诧异，随即将手中像是话本的东西藏于身后，声音颤抖向殿下告罪。

殿下先是一怔，随后怒色渐起：“是又盗了什么？”

前些日子，宫里不少人将宫中物件盗至宫外换钱，太子得知后虽气结，却又不愿沾血，只发配至浣衣局、针工局等处。

我转头默然看着殿下，又往前，向那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把藏的东西交出来。

他无奈交出，又更是惧怕，一声又一声向殿下请领责罚。

我颔首一看，不过是《三国志平话》，一瞧便不是这里边的东西。

我将那话本转交殿下，又问道：“你今日是否当值？”

“不当值”

殿下怒气渐消，不由失笑，又亲手将那话本还给小内侍。

“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