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真相
钟家。
“管家,人还没回来吗?”江芸不知道第几次叫来管家询问。
管家心中不悦,却还是回答道:“老爷他们还没有回来。”
说完,看江芸似乎很急,忍不住说道:“如果薛夫人等不及,不如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情,老爷和夫人回来后自然会让人通知您的。”虽然她不认为自家发生什么事非要告诉薛夫人一个外人。
是说,一个月前薛夫人害得少爷变成那样,这个人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见儿,还不断地跑来讨嫌呢,又不见她为了救少爷帮什么忙。
江芸没注意到管家内心对她的不喜,只强笑一声道:“不用了,我实在不放心,还是再等等吧,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管家道:“那您随意,我还有事情要忙。”说罢,只给厅内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守着,自己则下去忙家里其他的事情。
江芸喝了口茶,暗自算了算时间。
按照前面两次治疗的时间,钟文弈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才是,还没有消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耽误了时间?
博儿……钟浩博究竟好没好?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江芸手里捧着茶杯,面上泄露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神思不属。
大门口。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前,门房一看是自家老爷的马车,立即迎了上去。
三位主子从马车上下来时,门房特意观察了一下小少爷,发现小少爷的神态,还有眼神都比之前看起来灵光多了,内心不禁一阵欢喜。
煜王妃果然将小少爷治好了吗?
门房正要开口向老爷夫人道喜,却发现两位主家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太对,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好像被什么人惹恼了一样,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正好这时候听见动静的管家迎了出来,钟文弈沉着脸问道:“薛夫人来了吗。”
管家也发现了老爷情绪似乎不对,下意识地点头,“已经来了快一个时辰了。”
钟文弈扯了扯唇角,神色嘲讽,“她来得倒是早。”这是有多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
钟文弈将钟浩博交给管家,道:“你先带着少爷回他的院子,好生守着他。”
“是。”
钟文弈和陶氏面沉如墨地一路赶往前院的厅堂,没看见人的时候勉强还能忍住气,可当看见厅内坐着的江芸看见他们一下子站起身后,夫妻俩都忍不住了。
原本钟文弈想亲口质问江芸,却不想,一直以来都很温顺,甚至从不会发脾气的陶氏却率先冲了过去,并且在江芸欲开口之时,挥起胳膊,对准对方那张惯会装相的脸狠狠地甩出了一巴掌!
厅内守着的丫鬟,包括后面跟过来的管家和其他钟家的下人们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
跟着江芸一起过来的大丫鬟再震惊过后更是又急又恼地质问,“钟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随便打人呢,我家夫人可是担心钟家小少爷才好心好意过来等你们回来的!”
江芸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颊,眼中同样满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陶溪,待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犹如刀子一样锋锐又满含杀气后,心里一凉,直觉有什么自己不愿意预见的事情发生了。
钟家的下人们都没想到平日里对他们温柔和气的夫人会忽然发火,震撼地同时又暗自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像他们之前私下里议论的,老爷和夫人之所以没找薛夫人的麻烦是因为担心少爷,等少爷恢复过来,肯定要找薛夫人秋后算账?
陶溪一脸怒容地指着江芸道:“我不该打她吗?你倒是问问你家夫人,她这一巴掌挨得冤不冤!”
江芸注意到钟文弈看自己的眼神也透着冷意,内心的惊惶升到了极致,且还是故作委屈地说:“阿溪,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对你说了什么,但我真的——”
“你闭嘴!”陶溪不想听见她再说什么辩解的话,她现在只是看着江芸这张脸,还有她的声音,就觉得一阵作呕。
如果不是她,博儿何至于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她和夫君这一个月来又何至于要担惊受怕,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江芸!府衙那边已经抓到了当初那伙拐子,也从他们口中逼问出了一个月前博儿被抓走那天的真实情况,你还想狡辩吗?”
江芸浑身一震,脸上无辜又委屈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陶溪怒声质问:“你说,我们夫妻二人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坑害我们,啊!?你说呀!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即便是我们心中对你有怨,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些可恶的拐子,我们也不会完全怪到你头上来,可你是怎么做的!?”
钟家的下人,还有管家听到这里已经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怎么听起来,当初小少爷被拐子抓走,是另有隐情?莫非是这位薛夫人隐瞒了什么?
思及此,下人们看江芸的眼神顿时都不一样了。
一直沉默的钟文弈没有丝毫为江芸遮掩的意思,甚至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毒妇的所作所为,当众将他们从煜王口中得知的真相细数道了出来。
一个月前,江芸带着她的女儿和钟浩博上街,当时确实是意外被拐子盯上,可那群拐子最开始真正盯上的却不是钟浩博,而是薛碧婷!
当时他们差一点就得逞了,但关键时刻,薛碧婷挣扎之时却将钟浩博推向了拐子。
江芸发现不对劲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抱着薛碧婷跑,至于钟浩博,比起别人家的孩子,当然是先紧着自己女儿的安全要紧。
什么所谓的想追拐子结果中途摔了一跤受伤,分明是逃跑的时候心里又慌又心虚才摔了一跤,和救人扯不上一点关系。
那些拐子们主要做的营生是偷或者抢一些长得标致的半大小丫头卖到窑子里去,越漂亮的丫头卖的银子就越多,而像钟浩博这样的男孩,虽说也能卖到一些偏僻地方生不出儿子的人家去,可他的年纪已经能认人,许多人家觉得养不熟,并不喜欢,也不乐意给太高的价钱。
加上钟浩博样貌普普通通,没什么加分点,就更不怎么得拐子的眼了。
只是,既然已经出手,那些拐子也不想白折腾一场,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态抱走了钟浩博。
后来却因为钟浩博又哭又闹,折腾得厉害,还想跑,不但打断了对方一条腿,纠缠之时还不小心让钟浩博后脑勺磕在了一块石头上,险些没了半条命。
钟文弈压抑着怒火怒视着江芸道:“本来你担心你的女儿下意识地逃跑了还算情有可原,毕竟谁都有亲疏远近,换位思考,我们能理解。”虽然未必能接受。
“可你后来又是怎么做的?就算最初太慌乱害怕,不敢说实话,整整一个月过去,我们一家有多煎熬,你分明都亲眼看见了,不但没对我们说实话坦诚道歉,在我们寻求帮助时却多番推脱,拿了我家办事的银子却没帮我们牵线,甚至,还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推脱责任,雇了人想要博儿的命!”
说到后面,钟文弈险些咬碎了牙,一双眼睛都通红通红的,凶狠的眼神像是随时要将江芸杀了宣泄内心的愤恨。
钟家的下人们得知当初拐子的目标是薛家的女儿,自家小少爷是无辜被拖累时,看江芸的表情已经满是怨气,听到这里,更是愤怒难忍。
更有人憋不住怒骂了一声,“真是蛇蝎毒妇!”
管家提前得了老爷提醒捂住了小少爷的耳朵,此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既担心小少爷得知真相后再受刺激,更是紧张,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小少爷竟然差点又被人害。
江芸面如白纸,身体摇摇欲坠,察觉到周围那些下人们冷漠又厌恶的眼神,惊慌地解释:“我,我没有,我没做过,你们有什么证据,一定是有人陷害——!”
陶溪骂道:“陷害?这些可都是煜王妃亲口告诉我们的,那些拐子,还有你后来雇人意图害博儿,你身边的老嬷嬷,那些人都有煜王亲自审问,你想说,王爷和王妃那样身份尊贵的人会无缘无故冤枉你吗?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费这番心思!?”
此时伶牙俐齿的陶溪简直刷新了所有人一直以来对她的认知,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此表示不适。
都说母为子强,陶溪,他们的夫人性格的确很好,对下人从不会胡乱打骂,对老爷更是体贴入微,可最宝贝地儿子出了事,还是被人给害的,害人的更是相熟十几年的朋友,是个人都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真相。
曾经关系有多亲近,此时对江芸的恨意就有多浓厚。
陶溪怒吼道:“我只问从不曾做过任何愧对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如此狠毒,明知道博儿是我的命根子,还要伤害她!你的良心被够吃了吗!”
江芸被陶溪骂得灰头土脸,哆嗦着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所有的事实都摆在眼前,纵使她有十张百张嘴,都不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半晌,江芸彻底明白自己再无翻身的机会,深吸了一口气,反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或者说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脸上委屈的表情被收起来,神色慢慢发生变化,眼神中泄露出来的怨毒,竟然不比身为受害者的钟文弈和陶溪少,看得在场的人都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