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诊金
寻常的藩王，比如敬王这种，一旦分封了封地，都是无诏不可随便离开封地，但姬无天不同。
作为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又为大殷立下汗马功劳，总是有所优待，不但没有不能离开封地的禁令，手里还有十几万大军在手，对每一个藩王来说都是相当值得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对敬王这种野心勃勃却没有相应的实力和底蕴的藩王来说，姬无天这样实权在握，又深受皇上信赖的人，正是他最该提防的对象。
这么一头雄狮忽然进了自己的地盘，他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姬无天好似没发现敬王眼中的警惕一般，不紧不慢地说：“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敬王身为封地的主人，定然有许多事情要忙，本王也不好多做打扰，不过……”
敬王一听这转折，心就提了起来，警觉地问：“不过什么。”
姬无天勾唇道：“敬王看起来很紧张？”
敬王眉头一跳，“煜王多虑了，本王为何要紧张。”
姬无天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直把人看得随时都要发作，才收回视线，“本王此次除了有些私事要办，也想顺便和敬王做一下交接，皇上给我的镇西军的三万大军，还要劳烦敬王行个方便。”
镇西军虽然不属于敬王，但到底是在敬王的封地内驻扎着，他虽然可以直接越过对方把人领走，可到底还是容易落人话柄。
敬王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是不太意外，但他还有些不相信，姬无天的目的仅仅只是镇西军的三万大军？就没想过要查他的底？
姬无天像是故意戏耍他一般，在敬王略微松一口气又难免多疑时，故意扔出了一个让敬王差点坐不住的消息。
“敬王可知兵部左侍郎林鹤海通敌叛国，谋逆作乱之事？”
敬王废了极大的力气才没当场变了脸色，但面皮不可避免地绷紧，硬邦邦地说：“有所耳闻，但并不太清楚其中内情。”
“是吗？”姬无天轻呵道：“我还以为，林鹤海作为老敬王的门生，敬王应该很熟悉对方，平时也该有些往来才是。”
敬王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姬无天连这一层少有人知晓的关系都查了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他再狡辩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何况他还有事要求到姬无天头上。
“林鹤海的确是父王的门生，但本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敢和曼陀罗勾结起来算计京城的权贵。”
此话算是半真半假，他知道林鹤海和曼陀罗有来往，应该说这其中还有他参合的一笔，但他确实没想到林鹤海会帮着曼陀罗坑了那些权贵。
他是想自己当皇帝，但却不想自己得到手的大殷是经过诸多内乱后千疮百孔，可能成为他国口中肥肉的大殷。
林鹤海的做法太过出格，与虎谋皮，自己遭殃了还不算，还要连累得他也可能受到波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敬王想到林鹤海和林家的下场，担心姬无天借故发难，一时没了继续试探的意思，总有种预感，他试探得越多，被姬无天掀翻的老底就越多。
这几天因为中蛊的事，光顾着找能解蛊的人，都没来得及和幕僚们商议应对之策，现在想想，自己这匆忙把人叫来，还是操之过急了些。
与其试探姬无天的目的，不如先把自己身上的事解决了，其他事又哪里有他的命重要。
“林鹤海罪有应得，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今日请煜王和王妃过府一叙，实则是有一事相求。”
“！”
姬无天和戚素素面上不显，心中却颇为振奋。
总算说到正题上了！
敬王道：“前几日，本王的王府中接待了一个来自曼陀罗的客人，我这西木府因为临近曼陀罗，平时就有不少曼陀罗的人来来往往，本王怕这些人不安分，制造混乱，便和曼陀罗派来的人交涉，希望对方能约束好他们的子民，不要给我大殷带来麻烦。”
这一番话说得相当情真意切，但里面具体有多少水分，就见仁见智了。
“本王好心想维护住煜王花了五年时间才带来的来之不易的两国的安稳，奈何曼陀罗的人却没有此心，还反过来算计本王，害得本王中了他们曼陀罗的蛊毒，这几日本王遍寻名医，却无一人能为本王解毒。一旦本王有个好歹，这西木府恐怕就要乱起来了，届时苦的还不是我大殷的百姓吗。”
戚素素在心里‘呦呵’一声，不免多看了敬王一眼。
求人就求人呗，还拿百姓说事，跟没了他百姓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了似的，竟拿鸡毛当令箭。
姬无天和戚素素都没对此发表任何评价。
敬王等了片刻不见他们有反应，心中憋气，却还是只能继续表演下去。
“说来，那位来自曼陀罗的权贵，煜王和煜王妃应该还有些印象，正是二位数日前在酒楼曾骑过冲突的女子，对方当时有意自荐枕席，被二位拒绝，之后就怀恨在心，一方面仍然不甘心想与煜王在一起，又觉得煜王妃和世子，妨碍了她的好事，便想让本王助他一臂之力……”
刚说到一半，敬王就敏锐地察觉到一直八风不动的姬无天周身的气势有了很明显的变化，面色也迅速冷了下来，一双本就锐利的眼眸中倏地浮现出几分戾气。
不只是他，就连身边的煜王妃的眼神都变得让他莫名得背脊发凉。
“那女人竟然还不死心！”戚素素语气中满是厌恶，“本王妃都没找她的麻烦，她竟然还敢打本王妃和世子的主意！？当我家王爷是死的吗！”
姬无天冷冷看着敬王，“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敬王回答得极为迅速，求生欲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多怕自己回答得稍微慢一点，姬无天就会暴起伤人。
即便是暗中有他的暗卫随时警惕着，姬无天在战场上可是出了名的杀人如麻，谁知道暗卫的身手能不能快过他？
此刻，敬王再次后悔不该把人找到王府来。
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让他白受一场惊吓。
“正因为本王没有答应，那人才怀恨在心，为了控制本王，给本王下了蛊。”敬王目光扫向冷着脸的戚素素，“本王听说煜王妃在京城时曾经为数人解过蛊，想来对蛊毒的了解远胜于旁人，所以，本王想拜托王妃为本王解蛊，当然了，只要能解除了危机，本王定当有所重谢，煜王想调走镇西军的三万大军，本王也绝无二话。”
听起来，确实是诚意十足，还相当大义凛然，好像他中毒当真是为了他们一样，要不是早知道敬王和迦俪公主根本就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戚素素差点就信了。
说得那么好听，他和迦俪公主乱搞时估计压根没想过他们怎么样吧。
姬无天沉默了许久，才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敬王，似是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又似在评估他话中的真假。
半晌，才问他：“若是本王的王妃给你解了蛊，你当真不会再多做手脚，让本王将镇西军的人调走？”
敬王心中一喜，果然幕僚说的没错，姬无天来西木府的目的除了查他，八成就是为了镇西军，只要他以此作为筹码，何愁对方不出手！
“本王说到做到！煜王若是不信，本王可以立字为据！”
姬无天道：“那就立吧。”刚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侧目看了眼戚素素，补充了一句，“能救你的是王妃，镇西军是本王的事，王妃的诊金却也不能少了。”
敬王丝毫不意外，“这是自然，王妃需要多少诊金，不论是金银还是其他物件，本王还算有些家底，王妃尽管开口就是。”
戚素素不满地看了眼姬无天，仿佛不满意他问都不问过自己一句就答应了敬王，但碍于敬王也在场，不好发作，便只是随口说：“本王妃不缺金银之物，听说前几日敬王新得了一些稀罕的药材，便以那些药材抵了诊金吧。”
敬王对戚素素不敢说多了解，但一些基本资料还是有多调查的，比如她很爱财，但购买珍贵药材时却从不吝啬花钱。
不要金银要药材，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敬王想到数日前一个商户送来的几种药材，其中一种连他都难免心动，但既然煜王妃都已经知道了此事，他要是单独把那药材扣下，怕是会引起对方不悦，不尽力为自己解蛊。
略微迟疑后，敬王就很痛快地答应了，“就按照煜王妃的意思办，只要能帮本王解蛊，药材本王双手奉上。”
“痛快！”戚素素道：“想必王爷很急着解蛊，本王妃也不愿意耽搁太多时间，如果王爷方便，这就开始解蛊？”
敬王惊愕道：“这么快？”
戚素素挑眉，“莫非王爷还想再多拖几日，尝试一下受人控制的滋味？”
敬王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上位者有哪一个能人受得了被人控制的。
“那就来吧，本王妃先为王爷确诊一下蛊毒的种类。对了，王爷找来的郎中都是如何说的，只能断出王爷中了蛊，难道还无法确认是中了什么蛊吗？”
“已经确认了蛊毒的名字。”敬王脸色发黑，“此蛊名为‘夺命蛊’，中蛊者的性命完全被掌握在下蛊者的手中，只要对方有心，随时都可以要了本王的性命。”
正是因为事情紧急，他才一刻都不愿耽误，哪怕要求到可能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煜王头上，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