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原本如嫔有孕是宫中喜事，可自打她怀孕以来，身子却越来越差。虽然容蹊赐的补药像不要钱似的进了长秀宫，可她的身子却没有半分好转。太医只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别的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闻人笙虽然知晓如嫔是中了毒，可她听说如嫔搬家那天许答应送的香炉被她遗弃了。闻人笙现在只有一个疑问，许答应是怎么下的毒呢？
闻人笙心中想着事，所以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蝶衣心思细腻，率先发现闻人笙的不对劲，寻了一个无人的时候体贴问道：“娘娘近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事？不妨跟奴婢说说，总比闷在心里强不是？”
“本宫原以为会是芸娘先发现本宫的不对，没想到竟是你这丫头。”闻人笙笑了笑，道：“本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本宫心里有些疑问。”
蝶衣倒是没想到竟会有闻人笙疑惑的事情，她忍不住问道：“娘娘疑惑什么事？”
闻人笙深深看了眼蝶衣，见她一脸真诚的模样，虽然蝶衣不是她的陪嫁丫鬟，但这么多年伺候她也是兢兢业业，十分忠心。她开口道：“如妃被许答应陷害中了毒，本宫知晓此事，却没对如妃说。”
蝶衣“啊？”了一声，似乎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闻人笙会这样做。但她作为一等宫女，又是何等的精明，她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的情绪道：“娘娘这么做，自然是有娘娘的顾虑。”
“你看的倒开。”
“奴婢愚笨，却也知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闻人笙摇头笑了笑，“你退下吧。”
蝶衣福了福身，躬身退了出去。
蝶衣一想到闻人笙对她说的话，只恨自己多嘴，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否则她恐怕等不到出宫的日子了。不过同时她也在疑惑，明明皇后娘娘与如妃娘娘交好，为什么皇后娘娘还是不顾如妃娘娘的死活呢。可见宫中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就连皇后娘娘那样好的人都不愿意付出真心。
皇后娘娘对她说了那些话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蝶衣小心伺候了好几天，才放下心来。同时，还有一个好消息传遍后宫，皇后娘娘又有孕了。
闻人笙初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十分开心。她十分希望能生个小公主，这样她就儿女双全，并且子衿也会多一个妹妹。容蹊却没有她初次有孕时那番高兴了，闻人笙本以为容蹊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可后来才得知因为她第一胎怀相不好，并且生产时出了那么多事，容蹊怕她再出事，所以忧心忡忡。
闻人笙倒觉得没什么。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她已经走过一次，看来阎王爷也不舍得收她。
容蹊听了她这番说辞后忍俊不禁，也就不忧心了，吩咐宫人小心伺候，赐予如妃的补药一样不差的也赏了正德宫。
因闻人笙和如妃都有了身孕，两个人的话语也就更多了些。闻人笙看着如妃日渐消减的身子，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如妃。
新春之时，如妃怀孕已四月有余，可孕相却还是没有显现出来。倒是闻人笙，不过两个月的身孕，肚子就已经隐隐能看出来了。如妃每每看到闻人笙的肚子，就暗恨自己不争气，心中更加苦闷。
今年的新春贺岁，闻人笙特地请了梨园师傅为宫廷主子唱戏。如妃自闺中便是戏迷，得知闻人笙请了戏班子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竟不顾有孕也要去戏台上面观看。
如妃如今的地位，已经少有人能够撼动，此刻她说的话，后宫的嫔妃纷纷附和，闻人笙无奈，只好随着众人一同观赏戏台风华。戏台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倒是周围的雕栏画栋十分精彩。这是容蹊先前吩咐工部特意搭建的戏台，栏杆上刻着的都是自古以来流传的经典戏剧。闻人笙看的正入迷，却突然发现这个栏杆好像是断裂了，她正要蹲下仔细查看一番，却突然感到背后有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推了出去。
闻人笙的肚子撞上了栏杆，眼看就要摔了出去，那样高的地方，若是真的掉下去怕是一尸两命吧。她死了没事，可孩子不能有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生生的止住了脚步，虽然没有摔下去，但她还是摔倒外地，她捂着肚子，痛苦道：“孩子……”
她还没说完，就已经晕了过去。
“娘娘——”
“皇后娘娘——”
众位妃嫔纷纷围上来关切询问，却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她们寻着声音一看，如妃不知何时摔了出去，她的血顺着身下缓缓流出，竟染红了地面的雪。已经有胆小的宫女吓得哭了出来，元妃看着断裂的整整齐齐的栏杆，陷入了沉思。
此刻，皇后娘娘昏迷，如妃掉下戏台，此刻戏台上的众位妃嫔只有她的位份最高。她稳了稳心神，看着愣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太医？奉月，去请皇上。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谋害两位娘娘和她们肚子中的皇嗣！”
闻人笙摔倒与如妃掉下戏台，绝非偶然。元妃看了眼整整齐齐断裂的栏杆，这分明是被锯断的。她想，原本凶手应该只是想除掉如妃的孩子，因为后宫中人人都知道如妃是资深戏迷，此次皇上搭建戏台，如妃必然会看戏台子。可凶手应该是没想到闻人笙会提前发现这个断裂之处，为了不暴露，只有先将闻人笙除掉，然后趁着混乱期间，再想办法将如妃推下去。这样的话，一石二鸟，又不会惹人怀疑。
元妃只觉得自己聪明到了极点。但一想到被害的人是闻人笙，又有一点泄气。她忍不住暗骂自己道：管闻人笙的死活做什么呢，闻人笙死了，最有可能做皇后的不就是她了吗？但一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恶毒的想法，元妃又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她才不屑弄死闻人笙呢，她这次帮了闻人笙，绝不是她滥好心，只是她要证明自己不比闻人笙差罢了。
因戏台离如妃的长秀宫不算太远，是以元妃先将二人移到了长秀宫等容蹊和太医到来。
太医探查了二人的伤势后，叹了一口气。
容蹊关切问道：“太医，如何了？”
“皇后娘娘动了胎气，索性并无大碍。”太医沉思片刻，先说了好消息。
容蹊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如妃如何？”
太医突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摇头道：“从那个地方摔下来，肚子正巧撞了地……孩子已然是保不住了，不过幸亏如妃保住了一命。”
容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早就知道如妃的孩子保不住，因许答应下的毒是南楚一种极其特殊的毒，只对女人有用，平常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什么，一旦怀孕，体内的余毒便会被腹中的孩子吸收，等到生产之日，就会生出一名死婴。
这么多年来，江南总提督独揽江南一方势力，容蹊早想打压。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容蹊自然不希望如妃有孕，所以他早就知道许答应收买了如妃身边的一个宫女，许答应每日喝的养颜羹内，便含有少量的毒。
他虽然知道如妃的孩子保不住，却也内想到是以这种形式。元妃还在一旁提醒道：“怕是有人故意陷害。”
“查。”容蹊黑着脸，“务必给朕查出来。”
当时闻人笙摔倒，现场是那么的乱，就算是查能查到什么呢？所以当所有人都对容蹊说“臣无能”之时，容蹊竟然没有生气。他自嘲的笑了笑，哪里是因为他想查明真相呢，分明是他想减轻心中愧疚罢了。
如妃得知自己的孩子没有了之后，竟然又哭又笑宛若一个疯子。容蹊刚开始还挺有耐心去哄，发现情况更糟糕后便不去管了，一个月后，如妃的疯魔病症竟然渐渐好了，只不过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欢乐了。
正德宫内，如妃喝了一口茶，叹气道：“嫔妾总是没有姐姐那般好的运气。”
闻人笙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她们二人同时有事，结果如妃的孩子竟然没了她也十分伤心，只好拍着她的手道：“你还年轻，总会再有的。”
如妃艰难的点点头，似乎接受了闻人笙的安慰。
蝶衣近两天魂不守舍的，做事屡屡出错，所以当她将案上的琉璃盏打碎之后，闻人笙终于忍不住道：“蝶衣你这是怎么了，连着三天，正德宫的物件被你打碎了几个？”
蝶衣眼圈一红，竟然直接将手中的抹布扔下，跑了出去。
原本闻人笙只想说上一句，好让蝶衣上上心，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甩起了脸子。如妃看闻人笙的神色不对后，连忙安慰，许是那丫头最近有什么事。
闻人笙摇摇头：“蝶衣是本宫这最为稳妥的丫头，若连她都这般，本宫这一宫之主做的也太失败了些。”
如妃又安慰了几句，见闻人笙好了许多这才起身告辞。
蝶衣坐在正德宫正门口止不住的哭，路过的宫女见她是皇后宫中的大宫女也没人敢劝上一句。她哭的正来劲，却突然感觉到有个阴影罩在了她的头上，她抬起头，如妃正关切的瞧她。
“你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