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卫道回到最近的住处,视网膜上一边的视角里在线直播许弋最真实的状态。
他就时不时看一眼,开始准备下一次出场需要的东西。
许弋在屋子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他自己还没觉得,就一直在练习怎么让自己的眼睛不要突然冒出来,好像其实没过多久的感觉。
但对于其他人而言,短短十二个时辰,仿佛眨眼间翻天覆地,有些人只是睡了一觉,再睁眼,世界都换了一个似的。
接受能力不够的,都可以当场崩溃了。
承受能力不强的,现在也差不多都疯没了。
死的死,伤的伤,躺倒的躺倒,就是不承认。
再后来,朝廷派人来了,虽然许弋觉得很可能自顾不暇,但确实派了人来,特意到这里来,他们来的路上看了不少非人类的样子,已经很适应了,面不改色地听了一路,看了一路,现在可以非常专业地进行救援了。
说到这个,他们本来是当作救灾来的,看见情况就不能自欺欺人了,不得已到现在,处于一种接受无能但不得不接受的状态,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笑起来像极了营业微笑。
他们也得知这里的士兵们几乎跑完了,其实内心非常抗拒过来,主要也是因为许弋。
许弋名声赫赫,全是威名,吓死个人,胆小的人据说在他面前站不住一炷香,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青面獠牙三头六臂,不是个人了都。
没见过他的人,一想到自己将要跟这样的人见面,心情就非常复杂,胆小的就单纯一点,心想:我能不去吗?要是不去,我能跑吗?要是一定要去,我能先死一回吗?
跟许弋相处,简直比死还恐怖,尴尬的空气和凝固的气氛,一抬头看见一张冷脸,一低头看见地板上隐约闪出特点明显的利器寒光,仿佛下一刻那把饮血长刀就要落在后颈脖上,一刀砍掉一颗头不是问题。
要试试究竟是脖子硬,还是刀硬?
算了吧,算了吧!(战术后仰)
他们来之前,每一步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别人是一步一个脚印,他们是玩的就是心跳,每一步都像踩着鼓点落在自己心头上,恨不得一脚下去给自己做个心肺复苏。
累得说不出话,互相看看,还是能从同伴的眼神里看出生无可恋和痛哭流涕。
呜呜呜——能不去吗?
我也不想去啊啊啊!
不去不行,我们就是来干这个的,要是不去,他还活着,出来知道了,他不找麻烦,上头的人也会有理由找我们渎职谢罪的!你想去?
不了不了。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满地狼藉,对比别的地方看起来更糟糕。
尸体堆积成山,血流遍地,土地留下古怪的脚印,脚印上覆盖了一层粘稠的液体,乍一看,像藕粉羹,黏黏糊糊的。
仔细一看,尸体大多都是完整的,没有乱七八糟的伤口和痕迹,用力一瞪眼,发现这些尸体最多的致命伤在脖子,一刀封喉,死得干脆利落。
也没有变异,没有像秋收麦田里被麻雀糟蹋过的稻草人一样,只是歪七扭八躺在地上,斜着瘫着,如果不看他们只剩一层皮连着的头身之间,也不看那些咕噜噜滚掉了头的尸体,不看脖子,只看背面,还像活着,比活人还活人。
叹为观止。
到处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人,但是找到了有变异怪物跑走的痕迹。
他们简单探查了一下,没有分析明白这些怪物为什么跑。
虽然他们留下的脚印很嚣张,但他们确实跑了,跑得这个地方空空荡荡的,除了尸体还是死人。
连个活的都找不到,动物没有,人也没有,怪物都没有。
“咱们走吗?”
“不是没找到?”
“可这么多脚印,肯定走了很多,万一他在里边呢?”
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吧?
可是一想,传说里那个将军许弋凶猛残暴,战胜敌军,从不留一个活口,杀性一起谁都拦不住,比煞星还煞星。
又好像很有可能的样子。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他要是没死,咱们就这么走了,真的没关系吗?”
“……”
不知道。
“那再找找吧。”
他们不约而同忽略了那间屋子。
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有人优哉游哉待在屋子里躺在床上休息,其他地方的人不是死得差不多,就是躲得不肯出来,那也是害怕得瑟瑟发抖,完全不像许弋的风格,他们一个也没想起来要进去看看。
也可能是即使许弋不在屋外,他们也觉得余威犹在,不敢轻易靠近那扇门,担心有人突然靠近发现他们在门里,发生点误会。
许弋休息了一阵,觉得他们很吵,不知道他们找谁,总之没找到就是了。
他忍了又忍,不耐烦了,打开门问:“找谁?”
还在草丛里翻翻找找,不知道找的是不是人的某一位猛一回头看见许弋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间竟有如此美男子?!不,我不信。”
许弋的表情就很无奈,但不明显,索性沉下脸问:“什么人?干什么?什么时候走!”
重点是最后一句。
一共五个人。
两个格外沉默寡言,应该是随行打下手的,许弋看他们的身形和站姿,他们是练过的,还可能也上过战场杀过人。
懂了,都是身兼多职,007打工人。
另外三个,也是打工人,待遇比那两个好些,互相看看,露出了同款震惊。
换过衣服,说不定之前穿红戴绿,现在是统一耐脏的暗色。
其中一个从怀里一捞掏出一张画卷,展开来对着许弋一看,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言难尽。
他看了看画,又看了看许弋,看看许弋,再低头看看画,眼神里透露出了满满的难以置信。
“您……就是许弋,许将军?”
他开口明显犹豫了,一说出来,声音不由自主开始抖,像要抖出波浪线。
许弋皱了皱眉,对这种面对他喊出来的尊敬又畏惧的称呼有点生理性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