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愿意引导我吗
第五百三十七章愿意引导我吗
萨塞尔皱眉,看着米特奥拉神情庄重地开口:
“当初寻求启示的巫师想要获得武器,便从统御主的古墓里抽出铭刻着痛苦和启示的记忆,用这记忆锻造了自己新的剑。但这剑最后被抛弃了,迷失的灵魂把它捡了起来,将其递交给古神。我想到,主宰世界的统御主铸造了这柄铭刻着痛苦的剑,寻求启示的巫师拆毁它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他付出这样的劳动,原来不过是为了一个孱弱的灵魂:她不该见证统御主,不该见证古神,不该见证寒冰的记忆,可拆毁的剑让她见证了。”
萨塞尔相信这句话是阿尔泰尔说的,米特奥拉不会用这么诗意的语言,也不会用这种装腔作势的比喻。片刻后,他感到一阵匪夷所思,阿尔泰尔现在究竟怎么想的?她连这种事都能饶有趣味地歌颂了?
他们静坐了一会。酒馆传来喊声,就在临近的凳子上。是喝醉酒的赌徒。
“蠢货!”有人高喊,“你输了!”
“她应该没告诉你这件事的具体含义吧。”萨塞尔终于开口。
米特奥拉抿了抿嘴,看着萨塞尔。“的确没有,萨塞尔阁下。”然后,她平静地添了一句,“但也没这种必要。”
萨塞尔深吸一口气,但什么都没说。
“有些讽刺。”
这次萨塞尔只能耸肩了:“是挺讽刺的。”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拿这件该死的事情嘲笑我?我他妈的已经把魔巢砸碎了,阿尔泰尔你还想怎么样?想为我作诗吗?
“戴安娜被她在不列颠的家族召回了。”米特奥拉续道,“勒斯尔的北境有很多问题,灰精灵的入侵也越来越频繁。我想这和降临之年的征兆也不无关系。”
“她有家族的责任吧,这对她比很多事情都重要。”
“没错,戴安娜很在乎她的家族。”米特奥拉答道。萨塞尔知道对戴安娜·卡文迪什也有清楚的认知,光明神殿的学士是戴安娜的第一个老师,或许那个女孩也崇拜过她。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两人又沉默了一阵。萨塞尔为戴安娜的事情烦恼不已,更烦恼的是他居然还在和米特奥拉讨论她的事情,诅咒阿尔泰尔的同时,也没法把过去收回。他要了一杯格兰麦芽酒,米特奥拉则翻了一阵书。
不过这事很快就被略过了,至少是暂时被掠过了。男人和女人间的沉默往往充斥着令人不快的含义:谴责、犹豫或是无法开口的决断。但就某些意义上,他们的沉默不太一样,不仅没包含这些东西,还有着相反的含义。这种沉默的意思是指,我们先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和我,以后换个好一点的时机再提此事。
“还有件事我想问你,米特奥拉,”萨塞尔开口道,“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能回答的话......阿尔泰尔究竟在议会这件事上告诉你多少事?”
“每个人都有提问的权利,萨塞尔,”米特奥拉回答,“但恐怕她告诉我的并不多,她只说我可以找你来提问。在这件事上,恐怕我只是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你愿意引导我吗?”
这简单的陈述好像上百个问题,一齐朝萨塞尔打过来,公主殿下把米特奥拉的责任推过来是在想什么?想看他的笑话吗?还是说,她觉得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不够从光明神殿带走足够多的东西?甚至她觉得,他可能会犹豫着不想深入巫师议会的核心?她认为他可能彻底倒向光明神殿那边去?
但萨塞尔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如果我能引导你接触这个议会的话,米特奥拉,那是我的荣幸。”
米特奥拉微微一笑:“那么你同意了,黑巫师阁下。我会将你,萨塞尔·贝特拉菲奥,当作我这次奇迹之旅的第一个朋友。”
啊,见鬼,连这件事也被阿尔泰尔抖出去了。
“你又输了!蠢货!”还是那个赌徒在叫。
萨塞尔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被愚弄了。他把视线投到那个喝醉的家伙身上,用巫术把骰子扯到另一个落点,欣赏到赌徒从大喜到大悲的转变,不禁体会到一种扭曲的快感。
“萨塞尔阁下,”米特奥拉咳嗽一声,“请允许我在这件事上警告你。”
“舒缓心情。”
萨塞尔哼了一声,从腰带里取出一枚金币,给那个傻不拉唧的酒鬼抛了过去。那酒鬼是个狂躁的巴哈撒人,满身靛蓝色纹身,披散着头发,看着就像一头人立的大理石雕塑,当然不会保不住一枚贵人赏赐的宝贵金币。
谈话结束了,至少萨塞尔觉得谈话结束了,他从碟子里叉起最后一块奶酪,面无表情地咬过去,好像那玩意是阿尔泰尔。这时,米特奥拉收好了书,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用裸露着的胳膊做了个优美的动作,撩起耳畔的银发,俯下身子,一口咬在他的奶酪上。
萨塞尔无言地盯着她看了一阵,直到米特奥拉一口一口咬掉他手里那块奶酪,才问道。“你至于吗?”
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眨了眨,安详的脸微微往下低了低,仿佛是要和他道别。“那我先离开了,萨塞尔阁下,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要说的话,我想象中的引导并非是这样,而且我并不是真的很想接触黑巫术,也不是很想走进外神的迷道,我是真的认为黑巫师有罪孽......”
“这是为了寻找修道士的踪迹,以及有关降临之年的更多启示。”萨塞尔随口胡诌,他只是想找能帮忙的人探索一下梦境迷道。沙耶也算是个选择,可惜她整天都在给该死的奈亚拉托提普看守城市。
“因为我能接触龙之套牌吗?”
“我想,”萨塞尔道,“恐怕我最近只能在你身上找到我想要的启示。”
“我觉得这就有点......”
“那么你同意了,黑巫师阁下。我会将你,萨塞尔·贝特拉菲奥,当作我这次旅行的第一个朋友。”
“我开玩笑的。”米特奥拉说。
萨塞尔穿过一个阴森的玉米地,看到三个挤在一起的人并排坐着,身下就是泥土,手都放在膝盖上,坐地上咬生玉米。他们面貌相同,似乎都很温文有礼,面带微笑,还朝萨塞尔和米特奥拉颔首示意。
“这些......是什么?”米特奥拉完全把她刚才说的忘了。
“没意义,梦境迷道的大多数东西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