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我心者 第17节
第15章
翌日中午,栗珵净和虞峄约好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顺便让他见一见楚荟菱。
楚荟菱出门前认认真真地换上一早就挑好的衣服,然后洗脸梳头,涂抹口红,确定镜子里的自己仪容没有任何问题,才拎着包出门。
楚荟菱来到医院门口,一眼就看见女儿了,她们说好一起走去餐厅。
等走进餐厅,栗珵净很快看见了虞峄,温和地对妈妈说:“他人已经在了。”
楚荟菱点了点头,人不免紧张,一只手尽快抚了抚衣摆的褶皱。她今天身上穿的这条棉裙有两年未穿过了,此刻才想起穿之前应该仔细熨烫一下才好。
虞峄正在翻看菜单,余光瞧见她们母女俩走过来,微笑地起身,向楚荟菱问好。
楚荟菱尴尬地一笑,面上客客气气的,在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后,一时半会儿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跟着女儿一起坐下。
虞峄表现得很殷勤,他往楚荟菱和栗珵净的杯子里添水,又问她们想吃什么,他好照她们的偏好点菜。楚荟菱赶紧说一切随意,点两个清淡的家常菜就好。
等待上菜的时候,虞峄主动和楚荟菱聊天,问她平时在家喜欢做什么,喜不喜欢旅游,若是喜欢,以后节假日他可以载她们一起出去看看山水。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话题变成由虞峄主导,导致楚荟菱出门前花了不少时间准备好的几个问题都快忘记了。
就在楚荟菱回过神的一刻,服务生很巧地端来了热菜,看样子是要陆续上菜了,她只好又把话咽回去了。
“先吃菜,过会儿还有主食和点心。”虞峄说着把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他那漂亮的未婚妻,趁机欣赏一番。
栗珵净接收到他再熟悉不过的目光,没说什么。她心想幸好身边有妈妈,不然还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调侃她的话来……
接下来,每上一道菜,虞峄都问她们味道如何,并动手把她们比较喜欢吃的菜摆得离她们更近一些。
终于吃得差不多了,楚荟菱拿纸巾轻轻擦拭一下嘴角,放下纸巾后,她郑重地看着眼前这位“准女婿”,心想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虞峄自然看出她有话要说,便先一步开口:“您对我有任何好奇的都可以直接问我。”
见他这么直接,楚荟菱干脆就问了:“听净净说你是做生意的,平时会不会很忙啊?”
“经常要出差吧。”虞峄认真地说,“不过我会尽量顾家的。”
楚荟菱思索了一下,说:“我是一个开明的家长,一般女儿想和谁交朋友,我都不会反对,毕竟我尊重也相信她的选择。如果你也是真心想和净净做朋友,我当然支持。不过呢,在我看来,你们还是应该多相处一段时间再结婚,这样更成熟,对吧?”
楚荟菱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礼有节,任何人都挑不出错。
谁知,她很快听虞峄说:“但我想尽快和她结婚。”
楚荟菱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太喜欢她了。”虞峄笑着补充,声音很真诚,“我既然已经认定她了,就想尽快和她生活在一起,在这一方面我比她着急。我很希望得到您的支持。”
栗珵净安静地看向虞峄,脑海浮现他昨晚在电话里说的话,以至于她后来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这样啊。”楚荟菱有些为难,又问,“那么,你家里人的态度是怎么样的?说起来净净都没有见过他们。”
虞峄说:“我爸妈都住在乡下,我下午会开车回去一趟,当面告诉他们我的决定。您放心,他们听到这件事会很高兴的,他们也一直希望我尽快成家。”
“哦,是这样。”楚荟菱感觉出虞峄的态度很笃定,隐约还透出一些不会轻易退让的强势,让她忽然间没有了主意。她不由去想,要是老栗健健康康地坐在这里就好了,这种场合就该由老栗出面,他出面肯定不会让女儿吃亏的。
偏偏现在只有她来撑场面,而她又不是一个强势的人。
但为了女儿,楚荟菱决定再坚持一下,于是又试着问了问虞峄家里的情况。
虞峄倒也很坦诚,说自己父母早期是务农的,家境一般,后来有幸参与到省内知名家禽生产企业的重点项目,成为养殖户后赚了不少钱,经济逐渐好起来,还盖了两层新房。他自小读书成绩差,高中毕业就来城里打工了,后来跟着他小舅舅去一家小公司做短距离的开车送货生意,当时送的几乎全是衣服和鞋子,大概做了一年半,继而他们打算自己开公司做专业的物流运输生意,恰好碰上电商网络的快速发展期,他们靠物流赚了第一桶金。
他把自己早期的情况说了个大概,也提到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你真厉害。”楚荟菱由衷地表示,“脑子活络,人也敢去尝试。”
虞峄谦虚说:“也是运气好。”
“那你姐姐嫁人了?”楚荟菱又问。
“她比我大六岁,已经离婚四年了。”虞峄如实说。
楚荟菱心想他家里的情况倒不算复杂。
“那你急着结婚,是不是家里人在催啊?”楚荟菱问。
虞峄说:“他们确实在催,但决定尽快和净净结婚是我自己的想法。”
栗珵净不免眨了眨眼睛,心想他倒是鹦鹉学舌,效率很高,听妈妈喊她的小名,他也喊起“净净”来了,还很自然。
“我真的很喜欢她,结婚后会好好对她的。”虞峄再次认真地对楚荟菱表示,“您如果有任何物质方面的要求都可以直接提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不会拒绝。”
楚荟菱没想到这个人会如此直白地提到钱,一时间让她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了,赶紧摆了摆手,否认说:“钱不是重点……”
“虞峄。”栗珵净及时开口,温和地说,“你已经答应借钱给我了,我们不会再有别的要求了。”
楚荟菱闻言转头看女儿,再转回头看看虞峄。不得不说,提到钱,她立刻觉得自己落了下风,但又无可奈何。她再一次想要是老栗没出事就好了,今天她一定会表现得很有底气,甚至会主动提及嫁妆。
可惜,如今她没有能力多说什么。
虞峄解释:“阿姨,钱我没打算让她还,她非要写借条,我没办法,只好依了她。但一事归一事,您可以对我提出您的要求,我也不会认为这是不合理的。”
楚荟菱顿了顿后说:“其实吧,净净的爸爸估计要转去康复医院了,我们家目前的开销确实也不小……”
栗珵净却很快打断了妈妈的话,清晰地说:“妈,我们没有别的物质要求了。”
楚荟菱顿时不说话了,默认了女儿的说法。
虞峄看向栗珵净,他自然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无所谓地一笑,淡淡说:“看你们的,我都照办。”
许久后,楚荟菱调整了一下情绪,恳切地对虞峄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净净,净净也答应嫁给你了,那我就尊重你们的想法。说实话,我很愧疚,我现在给不了你和净净太好的。但我还是要请求你真心待净净,多多理解她,照顾好她,让她幸福。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要求了。”
“这是当然。”虞峄说,“她愿意和我结婚,我非常高兴。婚后她就是我的太太,我作为她丈夫,一定会努力照顾好她。这一点请您不用担心。”
楚荟菱点头,轻声说:“那就好。”
一道阳光正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白瓷碗底的一个“喜”上,像是给“喜”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栗珵净安静地看着,脑海慢慢浮现很多和“喜”有关的吉祥词语,待耳畔听到虞峄在喊她,她再次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我相信她也会对我很好。”虞峄的眼眸含有深意,有所期亦有所求。
栗珵净抿了抿唇,心想他有时候真是……怎么说呢?让她觉得拿他没辙。
因为餐厅离医院近,吃完了饭,他们一起走去住院部看栗成铂,顺便准备告知栗成铂这个喜讯。
当栗成铂听到女儿要结婚的事,立刻热泪盈眶,咿咿呀呀地说起什么来。
“你慢慢说。”楚荟菱拉着他的手,温柔地说,“慢慢说我们才能听明白啊。”
栗成铂一会儿看妻子,一会儿看女儿,随即抬起手拼命点着虞峄。虞峄见状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似乎很快猜到他想知道什么,便把自己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您问我喜欢她什么?”虞峄俯身倾听,竟然听懂了栗成铂很在意的一个问题,他慢慢回答说,“她漂亮又温柔,坚强又乐观,这些都是我喜欢的。”
栗成铂听了这个答案,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像是十分认可虞峄的回答。这场景让楚荟菱和栗珵净都很惊讶,心想虞峄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栗珵柏顺利交流上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
待栗珵净和虞峄走出病房,栗珵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虞峄知道这是借条,不免表情无奈:“你来真的?”
“你收着。”栗珵净认真地说。
“有必要吗?”他看她。
“有必要。”她说。
虞峄只好收过借条,随意放进裤袋里,然后趁四下无人,忽然凑近她,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栗珵净的脸像是被烫了一下,有些热。她很明白他这是原形毕露了。
虞峄看着她逐渐绯红的脸颊,说:“早就想亲你了,但身边一直有人。”
栗珵净责怪他:“你就想着对我动手动脚。”
“不然你要我想什么?”虞峄笑了,“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栗珵净语塞,她以前拿他没辙,更别说现在了。
虞峄又拉过她的手,低声问:“对了,昨晚有没有想我?”
“没有。”栗珵净看着他的眼睛,努力做到不闪避,像是证明自己并没有在口是心非,“真没有。”
虞峄觉得她这模样很可爱,忍不住想着再和她亲昵一下。
栗珵净赶紧说:“这里是医院,你收敛一点,可以吗?”
虞峄只好作罢。
“你先回去吧,不用一直留在这里,病房里有我和妈妈就够了。”栗珵净说着也不忘叮嘱他,“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
听出她在委婉地催他走,虞峄只好松开她的手,说了句“今天钱就到你的账户”后,然后慢慢走了。
虞峄走出医院,立刻准备动身回家,把自己的婚事告诉父母。
他上车之前在心里计算着还要几个步骤才能和她一起去领证,一时间心里难免澎湃。
刚坐上车,正要启动,手机响了,他接起一听,电话那头却没有及时说话。
虞峄正想问是谁,一个轻柔的声音出现:“虞峄,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他没想到来电的是芮妤之。
“你表姐都告诉你了?”虞峄问。
“是真的?”芮妤之似在等待他亲口告诉她这件事。
“是真的。”虞峄说:“我最近要结婚了。”
“对方是谁?”芮妤之尽量平静地问。
“是我喜欢的人。”虞峄简单地说。
“虞峄,”芮妤之鼓起勇气,再次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说,“我现在有话要对你说。”
虞峄说:“你说。”
他有些烦躁,到现在都不明白芮妤之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她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我现在说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对你的,这样会不会有些晚了?”芮妤之的声音适当地变缱绻了些,“但我还是想试试。虞峄,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的决定放弃和她结婚?”
虞峄惊讶芮妤之会忽然对他说这些话,有一瞬间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吗?”芮妤之又问,温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希冀,甚至还有一丝难得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