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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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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家

第二日赵缨便下了诏书,封宣王为征北大将军,不日便将赴北境灵川,接手谢真手里的兵权。

诏书是沈羡亲手草拟的,殿前尚仪是天子的贴身女官,负责承明殿的文书与起居。

封殿前女官的诏书昨日便已通传,她不能再回京郊官驿,孟砚在承明殿的偏殿为她寻了一处小南阁,收拾的干净又雅致,轩窗向南,推开能瞧见那座寻常小园的景致。

昨日赵绪临走时曾与她言,谢真案虽了结,帝京局势仍然诡谲,要她在宫中行走,必事事小心。

沈羡只是笑了笑,征北是赵绪毕生之志,她要放他去,她希望他高兴。

裴府时候,裴贞说宣王筹谋三年,为了谢真的兵权。可是沈羡知道,兵权虽然重要,在赵绪心中,谢真无能,守不了大盛边境,才是赵绪真正的杀心。

赵绪沉默了许久,在最后的暮色中向她点了点头,已经不需要再有其他的言语,他想说的她都明白,她的心意,他也都知道。

尽管这一刻踏上了不同的道路,来日也必将,殊途同归。

而新帝,为人勤勉,于政事上十分用心,膳食用得很少,常命孟砚温茶,如今沈羡封了尚仪,那红釉茶盏便托付了她的手中。

她从前不爱茶,也不善烹,只是简单用热水滚过了一回,去了头一杯茶,又重新注了第二杯,便轻轻置于赵缨的案上。

赵缨饮过一口茶,并不曾有言语发问,令沈羡有些疑心其实赵缨也是不懂茶的,却不知道缘故如何。

孟砚低声说道永宁宫来请,赵缨瞧着手中的奏折也未应声,半晌才起身向着沈羡淡淡道,“随孤去永宁宫。”

永宁宫与承明殿离得很远,赵缨未坐御辇,命了沈羡与孟砚随侍,便缓缓向另一头的宫殿走去。

沈羡与孟砚一道跟在新帝身后,见他独自一人走在前头,右手负在背后,走得不疾不徐,不慌不忙,似是世间所有尽在他手中,看起来说不出的骄傲与孤独。

帝王这个位子,想来很寂寞罢。

永宁宫今日宫人不多,大约是裴太后特意遣退了一些,只余了两个侍卫守在门前。

“你们在这候着。”赵缨淡淡吩咐道。

沈羡与孟砚应了声是,便见新帝面色平淡,缓缓走进了那座紧闭的大殿。

裴怀懿独自坐在大殿中央,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踏进来的新帝,他的面孔十分年轻,却依稀间照见了她的苍老与暮色。

“我儿。”她平静地唤道。

赵缨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方才站定,淡淡应了一声,“母亲。”

“你用了赵绪。”

赵缨颔首,“是。”

裴怀懿忽然站起,以手指着赵缨,带起了勃然的愤怒与嘲讽,“你竟然给了赵绪北方兵权,你可知道他野心未死,你这是将一柄利剑悬在了自己的头顶!”

赵缨垂着眼睛,神色淡淡,“莫非要像母亲一样再用一个谢真吗。”

裴怀懿拂袖,一巴掌打在了赵缨的面庞,他未躲,受了这一下,方才笑道,“谢真无才,攻北戎无望,守灵川无能,母亲以为,边疆不宁,儿子这个皇帝便又能做的踏实了吗。”

“我用谢氏是为了什么!”裴怀懿冷冷看着面前的儿子,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悲凉之感,“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父皇驾鹤,镇南王从此长驻南方而不入帝京,母亲可知道为何。”

镇南王是她的兄长,先帝薨逝后,曾带兵来京勤王,最终却是与她,死生不复再见。

“你们这是在怪我。”裴怀懿仰头笑道,“你同我那迂腐的兄长一样,觉得我是在谋逆。”

“当断不断,如何成就千古帝业,我儿,母亲是为你挑选了一条世间千万人向往的道路,你如今,你如今要反我!”

“帝王业千古,百姓业不过是平安,凉城九百条无辜人命,云州数百疫民,在母亲的眼里,只是枯骨吗。”

“若能杀赵绪,再有九百又何妨!”

赵缨面容平淡,“儿一直想问母亲,当初父皇的那道遗诏,母亲也觉得里头写的是三皇子赵绪吗。”

裴怀懿神色微顿,便见年轻的皇帝静静转过身,也未曾再看她一眼,只缓缓向外头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于逆光之中低声道,“用赵绪,是孤的本事。”

“杀赵绪,亦是孤的本事。”

裴怀懿坐在大殿中央,见她的儿子如今背影已然这样高大,忽然心里宽松了一些,她平静了面容道,“沈为清手里的东西。”

“孤心里有数。”

赵缨淡淡接道,也不再停留,推开门,便瞧见沈羡垂目立在孟砚的身旁,面容清秀,令人见之安宁。

“回罢。”

他依然独自走在前头,被冬日的冷风吹拂起衣摆,掀动了一些微不可见的波澜。

他忽然道,“孟砚留下,沈羡陪孤走走。”

孟砚低垂着头,驻足留在了原地。

沈羡立在赵缨身旁,徐徐跟随着他的步伐,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宣王明日便赴灵川,你可想去送行。”

沈羡怔了片刻,明日便走,赵绪去的这样快。

她垂目恭敬地回道,“臣不必去。”

赵缨负手而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必去?”

沈羡握紧了手指,眉眼温柔又坚定,“宣王殿下必得胜归来,是以,臣不必送,只需迎。”

“不必送,只需迎。”赵缨缓缓重复了一遍,声音冷淡了一些,“你倒是敢说。”

“臣以为,宣王的胜利,便是陛下的胜利,陛下会想要见到的。”

陛下除谢真,可不也是因了他领了裴太后的威风,却无能么?

赵缨脚步微微停住,复又缓缓而行,他略略笑了笑,“倒是难得有解语之人。”

沈羡默然未应。

晏初七回了师门,赵绪离京只带上了晏十一和阮红灵,宣王府的侍卫不过寥寥,却整齐有序地列成了一方队伍。

赵绪于高马之上神色宁静,瞧了帝京那座巍峨的城门片刻,转过缰绳抬手道,“出发。”

晏十一低声道,“主上不等一等沈姑娘?”

“她不会来,”赵绪淡淡一笑,“我自有归程。”

晏十一便收了剑,翻身跟上赵绪,策马向着灵川进发。

沈羡的小阁少有人来拜访,今日听得重芳宫来了人,便出去瞧了瞧,见竟是玉拂。

她愣了片刻,见来人手里还捧着一个小巧的木盒,便问道,“是赵绪?”

玉拂点了点头,递过盒子道,“正是宣王殿下。”

缘是赵绪为了照应沈羡,将玉拂留在了重芳宫,她将盒子打开来,见是一个小小的木牌,用红绳系着,还坠了两颗细小的玉珠,上头刻了“与羡”二字。

字迹遒劲,笔力如刀,同他的人一样沉稳锋利。

“他可是出发了?”

“殿下一早已经启程,他有句话要奴婢转告沈女官。”

“他说什么?”

“殿下说,北境没有春日。”

不过帝京有我的春日。

沈羡低头笑了笑,些微薄红自耳尖一路蔓延到鬓边。

“多谢你。”她向着玉拂说道。

玉拂亦是笑道,“沈女官往后若有事,可往重芳宫寻奴婢。”

沈羡应下了,玉拂便行了个礼告退,余下她一人望着满地的明亮光线发怔。

小阁轩窗向南,沈羡将手中的木牌挂在了窗前高处,隔窗一望,便如同挂在了那两棵乔木之上一般,令她不禁展开了笑容。

年关将近,逢战事将起,太后又抱恙,赵缨吩咐了下去,一切从简,不设宫宴,也不必守岁了。

又命沈羡这几日不必当值,将前时的伤口将养痊愈了再往承明殿。

殿前女官不得随意出宫,宫里头如今又冷清,赵缨便赐了恩典,准其出入宫中的崇文馆。崇文馆是宫里头的书楼,收藏了前朝当世佳文典籍不下万卷,集天下文人之向往。

沈羡性子安静,崇文馆很得她的欢喜,便时常去馆内阅卷。

先前悯园宴饮,曾听裴贞提过帝师顾丛,乃青鹿书院院首,专为大盛拔擢有才学子,先帝朝时,是长公主与二皇子赵缨的老师。

她原以为是德高的长辈,倒是没想到原来这样年轻。

“沈女官。”

沈羡便礼道,“顾大人。”

顾丛未着官服,只穿了文人长衫,以木簪将头发束起,气质儒雅天成,他提着一个红木盒,打开来是一些日常的吃穿用度,最下头还压着一件包裹仔细的衣裳。

沈羡拆开来,见是万宝楼那件牙白织金的锦裙,不由心底一酸,便听顾丛说道是明珠郡主忧心她孤身冷清,才托他送了这些前来。

沈羡想到先前大殿呈情,她一直诸多隐瞒,入了宫也没有机会向她解释,不由问道,“嘉鱼她可曾怨我?”

顾丛摇了摇头,平淡回道,“顾某不知,不过想来是不曾。”

沈羡将红木盒提在手中,向顾丛谢道,“劳烦顾大人了。”

“受人之托,沈女官不必客气。”

顾丛瞥见沈羡手中还握着一卷书,瞧着像是前朝史记,便问道,“沈女官爱读史书?”

沈羡笑着应道,“一点偏爱,不及顾大人博闻强记,贯通古今。”

顾丛思索了片刻,走到不远处的天字号木架,从其中抽出两卷典籍,比起沈羡手中的前朝史记,瞧着要崭新一些。

他将这两卷典籍递与沈羡,淡淡道,“前朝二世而亡,史记单薄,不如看这两卷,厚载气象。”

沈羡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了一旁,接过典籍翻阅,发现竟是大盛史记,“大盛朝?”

顾丛点头道,“先帝在时,曾选文士编写兰台全书,其中一部,便是大盛史记,可惜三年前便停了。”

沈羡翻卷的手一顿,兰台全书。

她迅速将手中的典籍翻到了最后,神情间却生了迟疑,连带着手指都蜷缩起一些颤抖,她定定瞧过去,见那典籍之上,果然有沈为清三字。

五年前,先帝朝,曾选沈为清等文士一百一十九人入京,编写兰台全书,历时两年,先帝病重,无人主持,便搁置了,沈为清回了陵州,卷入了贪墨案,如今却,叫她看见了这两卷未见天日的大盛史记。

沈羡将手中典籍握紧了一些,再抬头时已是满面泪痕,顾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余下沈羡一人在崇文馆,并手中的两卷大盛遗珠。

作者有话要说: 过期君:开启先帝旧事篇,单人副本,羡羡要solo一下,绪绪远程辅助,开始偏剧情向,有暗糖,绪绪会回来发糖嘤嘤嘤,小天使不要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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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二年快穿之恶毒女配洗白后誓不再做金丝雀元配重生民国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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