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第三任丈夫杀死之后我重生了 第3节
三房在江南富庶之地混得风生水起,每年给老太太捎回来的珍玩宝物不计其数,老太太当然不会上赶触霉头。虽说三兄弟都是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可她不过一个老太太,哪有伸手干涉朝政的道理。
二夫人看她这装聋作哑的样子气得心中吐血,埋怨二房爹不疼娘不爱,脸上却依旧笑盈盈的说些漂亮话,一时间屋内和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
清宁记得谢思霄今日正逢休沐,就乖乖在茶室里坐了一会儿,果真等到前院通传谢思霄的消息。
谢大老爷是清宁的舅舅,在她记忆里也是位传奇人物,据说他年少时也爱流连花丛,放荡不羁,但临到成年时忽然遇上突变转了性子,专心读书钻研兵法。
她上辈子一直和这位大舅舅关系很好,都说外甥像舅,谢大老爷也觉得她是最像自己的一个小辈,所以时常带着她骑马射箭,指点她功课。
不过这些宠爱却十分不堪一击,因为他不仅是清宁的舅舅,更是第一大世家谢家的掌权人,功高盖主,权势滔天,赏赐加无可加,加九锡,冕十旒,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1)也不过如此。
谢思霄年轻时放荡不羁,临老了也不是没有心机和野心的人。只是上辈子清宁过分依赖信任他,才会在后来伤心难过。
清宁想了一会儿就吩咐若月替她换上一身骑装去拜见,脸上带出一点笑容。
谢思霄住在缀锦阁中,缀锦阁在前院,十分宽阔明亮,下有伏室,能容纳三百侍卫有余,正室漆瓦、金铛、银楹、金柱、珠帘、玉璧,穷极伎巧(1),足见谢家权势。
清宁到时只见正院外有人在练拳,因谢思霄年轻时曾带兵上战场,为谢家挣下这泼天富贵,他到了这个年纪,依旧时常带兵骑马射箭。
她正要进去,就看见门口有位小姑娘被拦住,不允许进去。
小姑娘正是二小姐谢玉珠,她推开那些人道,“让我进去。”
下人摇头,不肯答应。
谢玉珠发脾气道,“我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若见不到他,非得好好收拾你们。”
这些人还是不肯,但看见站在一旁的清宁,却立刻让开了。
谢玉珠不服气,“凭什么她能进去,你们就是看碟下菜。”
侍卫脸上神情有些古怪,“要是小姐也能有宁小姐那般武艺……”
清宁唇边带起一点淡淡笑意。
这些侍卫可不就是看碟下菜,自从她十四岁那年把排行第十的北府军将领揍翻,就再也无人敢轻视她,等到她十五岁,十支箭连发把人头顶红缨全射落,他们就恨不得绕着她走。
清宁朝谢玉珠挑了挑眉走向书房,书房里大舅舅谢思霄正在呵斥儿子,他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谢丛之是个比清宁能玩,武艺又不及她的真正纨绔子弟,现在正低着头挨训,二儿子谢锦之比较文静,喜欢读书,就是脑子笨嫉妒心也强。
这两个表哥都不是什么有才能的人,后来两人在大舅舅死后在混得不好,让旁枝的几位谢家人抢占风头。
看见清宁进屋,大舅舅声音忽然变小,笑着吩咐她道,“你先坐着喝茶,你这个哥哥太不像话,要让他长些教训。”
他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中年人,长眉细目,唇下一把漂亮的胡须,笑起来眉目舒展开,显得更加温和,清宁这么看着忽然恍惚了一下。
十多年的亲情其实比起他情谊更沉重,谢思霄在她年少时宠她到几乎无所不应的地步,爱在众人面前时时夸耀她,把她养成比谢玉珠和谢玉瑛更骄纵的性子,所以她才会在那件事发生后讨厌他比讨厌韫娘更过。
现在重新来过,因为不抱有期待,反而没那么难过。
谢丛之瞟了一眼清宁,挤眉弄眼让她求情。
清宁问道,“出了何事?”
谢思霄一直叹气。
原来昨日谢丛之好生生突然带着小厮去把某家公子打了一顿,那位公子单拳难敌众手,被打得皮开肉绽,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公子家里人气不过,于是上谢家来告状。
谢思霄拂袖道,“这几日你就在家里闭门思过,等开春我再把你送边疆去磨砺一段时日。”
谢丛之苦着脸,“他好端端非要勾搭崔兄的娘子,要不是如此我怎么会打他?这种事情我们就该给兄弟出头!再说,清宁上个月还不是把陆家那个小娘子打了一顿,你怎么不罚她也去边疆。”
谢思霄吹胡子,“胡说,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怎么去边疆。”
谢丛之嚷嚷,“她比老子都能打,哪来娇滴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思霄按住抽了一顿。
清宁不意事情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放下茶盏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想不起自己十六岁揍的陆娘子是谁,大概又是哪个倒霉的世家女。她年少时十分轻狂,爱仗着一身武艺揍人,路见不平就要出手。那些娇养在家的公子小姐哪是她对手,后来差点到了纨绔子被揍得远远隔着一条街撒腿就跑的地步。
她扫了谢丛之一眼,对谢思霄道,“表哥那是怒气上头下了重手,又是拔刀相助,没考虑那么多事情,舅舅何至于和他生气。”
谢思霄这时候果真宠爱清宁,她一劝就不再骂了,挥挥手把儿子赶出去写,只留清宁在房间里和自己下棋。
清宁想了想,小声道,“我想去南疆看看。”
谢思霄皱着眉毛,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十四岁才去过,若不是云台在你就要折在那里。况且皇后去世,陛下过几月就要大选,你一个小姑娘家总得先定好亲事,免得来回折腾费神。”
清宁正想摇晃他的手,脑子里忽然一阵烟花般卡住了。
第4章
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刺激她大脑,脑子里那原本无害的东西忽然跳出来嚷嚷道,“警告,脱离剧情,即将脱离剧情。”
一阵一阵的火花在她脑中闪过,清宁强忍住头痛,看见脑海中凭空蹦出一张图画,上面三个空荡荡的黄条儿,各写了三个十分熟悉的男人名字。
她问道,“这是什么?”
声音回答她,“撮合度,你要帮助这三位主要角色和他们的命定cp走完he结局,达到百分百撮合度,不然你无法走出京城。”
清宁不能听懂它话里所有词语,但却认识这三个狗男人,只是如今在舅舅面前,不好过分突兀,便咬牙切齿装作应了。
谢思霄没有注意到她异常,看着自己被吃掉的一圈棋子,无奈放下手中棋子道,
“这哪学来的邪门歪道,我可不记得这么教过你。”
不是清宁下棋下得好,而是谢思霄是个臭棋篓子,还总爱夸奖清宁。
清宁皱眉,假装生气起来,“别老让我,一点都不好玩。”
她说着跑了出去,回到自己房中,紧紧关上门。
其实清宁一开始并没有认真注意这个奇怪的东西,只以为此次重生是一次难得的机缘,但到此时,才发现不是如此。
这怪东西笑嘻嘻,“你要答应完成任务,这辈子肯定让你荣华富贵,坐拥三千小狼狗。”
清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它似乎想了想,才认真告诉她,“你可以叫我神仙,或者系统。”
清宁依旧不懂它嘴里一些词的意思,和它小声道,“你既无形体,又无法力,许诺也不过空口诺言,我为何要相信你。”
怪东西辩驳,“可是我知道以后的历史啊。”
清宁不说话,它就喋喋不休道,“我知道的历史比你多得多,谢家、元家、整个世界,还有未来的科技,你要啥有啥,不懂我还可以问百度百科,你就帮算我一点小忙,怎么说都是划算。”
清宁心中一动,“你先说一些,不然我不信。”
怪东西知道清宁精明,看她好不容易答应,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慢慢说起来。
等它说完她才知道,原来她生活在一场早就发生过的历史当中,她上辈子第二位夫君元崇德、第三位夫君元崇州、以及青梅竹马的施家表哥施云台是不世出的英雄人物,三人为了皇权、爱情、信仰争斗,最后太子大刀阔斧改革世家制度,成为最后的赢家,与爱人相伴一生,开创一代盛世。
但无奈的是,上辈子有清宁的搅合,权谋线被改得面目全非不说,他们也无法与各自的真命天女走向爱情的终点,使得历史错位,影响后来几千年时光。
自称“系统”的声音总结说,“所以这辈子你要弥补上辈子的错误,撮合这三位人物和他们的官配,不然你永远会被困在这里。”
清宁呆呆看了自己手心掌纹许久,“那我又是什么角色?”
系统轻咳一声,“炮灰………不是,你是与这段剧情无关的人,就像小说里的高人,没什么存在感,也不掺合事情,但是你只要一出手,肯定大杀四方,所以你放着我来,千万别随便动手。”
清宁笑了笑,系统也不懂她笑什么,她又问,“那我存在有什么意义。”
系统说,“没有意义……不不不不,我是说你的意义和奥特曼一样重要,拯救世界,救世主,要没你世界崩塌了,你得好好干,坚持干下去。”
过了一会儿,系统又认真告诉她,“我只有把你送到这段剧情的能力,所以拜托你了,不然会有惩罚。”
她又想了想,最后没说话。
其实她能听懂这些词,她上辈子本来的命运该是一滴水,一粒沙,落在土地里,汇聚入河流中消失不见,而不是……成为三任皇后,二废三立,坐镇中宫,母仪天下。
水化了,所以她该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了。
不知是不是这辈子身体素质变差了,清宁这一晚就发起烧来,流光急得不得了,给她灌了一碗姜汤。
清宁怀疑这碗姜汤被掺了水,喝下去发过一点汗后毫无作用,她直到半夜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觉得浑身发烫,可喉咙就像塞了炭火一样发不出声,呼吸都是滚烫的烟雾。
流光急得泪珠子一滴滴砸在她手背上。
清宁想抬手安慰她却无法,迷迷糊糊就这么睡过去。她睡梦之间模模糊糊似乎看见穿着黄袍的殿下,冠冕垂下来遮住他半张脸,他垂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对她说什么,可是等她转头,那人目光中的温情霎那间消散。
清宁勉力撑起来看着他,“我死了你会开心吗?”
他目光沉沉的,床帐上用金丝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这龙攀在他肩头,随时倾落而下的是欲来的山雨。清宁又笑,“你死了我必会改嫁,你这呆子……”渐渐就哭了,她总归不甘心。
话没说话被一巴掌拍上来,元崇德那张脸变成韫娘严肃刻薄的脸,她眼神冷冷的,“你别想寻死。”
清宁四顾也不见太子踪影,强撑力气问,“太子呢?”
梦里的韫娘也冷冰冰,她说,“太子这等人也是你高攀得起的?我会送你入宫,你别奢望什么了。”
清宁忽然大笑起来。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以为真实的却是这辈子的虚假,以为是爱情却被背叛,她再来一世的意义实则是为了抹杀曾经的自己,就觉得茫然无力。
病好之后她有时间在院子里闲逛,吃过晚饭,就随意在周围走走熟悉。谢家别院占地足有十几亩,若不坐步撵,走上一个时辰也未必能全部走完。
谢家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待客的地方,后院是女眷们的居所,清宁在众多院子里独独钟爱那一方养着一池子锦鲤的池塘。
这方池塘里放养各式颜色艳丽的锦鲤,被下人养得圆圆胖胖,乃是因为谢思霄最爱养鱼,下人投其所好,恨不得一日三餐给供上美食。
清宁路过这池子时,居然看见站着一位和周围精美庭院格格不入的老道士。
他生得须发皆白,唯独面色红润如同青年人。
现在周围四下无人,道士用脏兮兮的手把切成段的蚯蚓丢下水里,引得一只只漂亮的锦鲤闻味而来,争抢鱼食。
清宁虽然知道这道士不是上辈子那个道士,但这张熟悉的假慈悲的胖脸依旧能引起她战斗欲望。
“大师怎么还杀生?”清宁说。
长春子一点不生气,笑咪咪看着清宁,“非也非也,自然界一草一木,皆护惜无偏,既不杀曲鳝,饿死的当是这鲤鱼,如此看来,我杀生也是不杀生。”
清宁偷偷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臭道士这辈子没坑她,她现在非得当着他面儿骂一声假模假样才好。
长春子挥了一下浮尘道,“施主信我不信都没关系,只是我看你你命里犯桃花,行事当万分慎重。”
清宁已经怔了。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长春子比现在要早得多,那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
一日她去逛庙会,看见这老道士蹲在角落里,面前放了只破碗。别的乞丐碗里多多少少有几文钱,唯独他的碗中空荡荡的。清宁见他可怜,好心分了一半馒头给她。不料道士却喊住她,盯了她很久。
“施主是注定母仪天下的命,”道士拦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