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历史军事 > 金银错 > 第14节

第14节

目录
最新历史军事小说: 大秦:开局一元秒杀龙骑军假太监从攻略贵妃开始混迹六道波洛今天破产了吗逍遥小赘婿寒门差役王浩李洁倾国太后俘获老师大人大唐的皇室弃子被暴君强宠的金丝雀翅膀硬了三国之神级召唤都市怪异见闻录极品按摩师白莲花养成系统绝世傻妃之卿本惊华我全家都在跳大神回到古代当奶爸丞相,我悟了都市:开局神豪大反派士兵突击之尖兵之王

他为她开道,只差没给她扶轿了,可惜她并不领情。三月的天气,夜里还有些微凉,他转过头看路旁,梨花因灯笼的映照晕上了一层水色,有一瞬竟和桃花分不清了。

迎亲的仪仗蜿蜒了几里远,公主下降进的是公主府,并不需要屈尊到他的藩王府,更没有入家庙、拜宗祠的需要。最繁杂的程序全在宫里完成了,他要做的就是恪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因为长公主即便下降,她的身份还是必须仰望的。

所幸公主府里一切都现成,时辰也刚好,益嫁娶,益安床。普通人家结亲有高堂可拜,到了这里拜过天地就是夫妻交拜,然后公主入洞房,大授大带,环佩叮当,那份尊荣,多少人穷其一生都难以想象。

这就算嫁了,云里雾里似的。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路上,等真正行大礼的时候又仿佛不那么重要了。婉婉坐在床上,幸亏她在宫里也睡拔步床,不至于缺了火炕就发愁。可是这床的褥子铺得太厚了,床架子花式她也不喜欢。摸了摸被面,成堆的枣儿和花生,简直让她束手无策。

“小酉。”她皱了皱眉,“把床扫干净……”

精奇嬷嬷见小酉没头苍蝇似的找笤帚,忙把她拦住了,回身道:“我的主子,这是好彩头,祝愿您早生贵子的。得等王爷进来喝了交杯酒,吃了子孙饽饽,临要安置的时候才扫床。您这会儿急吼吼儿的,别叫人笑话。”

她不遂心,总显得闷闷不乐,本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不至于那么没风度,可见了他,依旧百爪挠心。她可以接受他无趣平庸,不能接受他步步算计。原就比她大了八岁,使起心眼子来,岂非活脱脱一个老奸巨猾!

正满心的不耐烦,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瞥了眼,一个颀秀的剪影落在绡纱上,新房内的全靠人立刻扬声高呼起来:“新郎官至,共牢而食,尊卑同,同尊卑,相亲不相离。”

☆、第26章 梅英疏淡

大概有很多女孩儿设想过自己成婚时候的样子,觅得一位良人,从此琴瑟和鸣,平安喜乐。婉婉也期待过,不过并不细致,大方向就是过好日子,没有波折,像在宫里时候一样。但是自由方面又比在宫里时候强些,没有人管束她了,她可以随便出门走走。

所以她想要的从来不复杂,可惜越不复杂,越难达到。她的出身早就注定她得不到普通人那样的幸福,也许一辈子都得在大风大浪里挣扎,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驸马进来了,文质彬彬,气度宏雅。婉婉透过朱红的轻纱看他,她曾经以为相由心生这句话是有些依据的,没想到还是值得推敲。看似光明磊落的人,其实不过如此罢了。

她掖起两手,端端正正压在小腹上。直觉自己肩背松垮了,重新武装起来,今晚算是头一回正面交锋,她绝不能落了下成。

要说紧张,还是有一些的,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嫁了。她的婚姻起始于阴谋,最后如何了局,尚未可知。回头想想,走到今天像梦一样,仿佛随时一个惊雷就会醒过来似的。可惜这梦魇是真的,她看得见这新房里鲜艳的色彩,触得到裙上繁缛的刺绣,也听得见他一步一步走近的声音。

他到她面前,覆面的盖头模糊了她的轮廓,只看见博鬓下的耳垂小巧莹洁,即便看不见脸也不觉得惊惶,他知道一定是她。

婢女送来喜秤,他牢牢握住了裹着红纸的那一截。牵袖来挑,盖头的边缘缓缓升高,露出精致的下巴,小巧的红唇……他脸上隐隐有了一点笑容,渐次扩大,挡也挡不住的欢喜。

尚公主,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或者别人是为那份殊荣,他在很大程度上确确实实是遵从自己的心意。当然不能说一点目的没有,藩王加上驸马都尉,随公主下降而来的,还有那件刺了金的黄马褂,意味着日后出入京城再不必受限制了……但抛开政治不说,公主的到来,他还是全心全意渴望的。

他人在江南,洞悉京中一切。曾经她只占据密函里很小的一部分,可是不知不觉篇幅越来越大,以至于不得不专门辟出一卷来,再不与时事混杂。他心里明白,权利和爱情应当清楚区分,他需要这样一位血统高贵的福晋,伴他日日夜夜,同他生儿育女。

可是她性子太强了,单看她的人,温婉柔顺,很难和什么忠君事主、心怀天下联系起来。她笑容腼腆,玉手纤纤,本该在闺阁中乐天知命着,然而她又有那样一个名字,雷霆万钧,伤人伤己,孝宗皇帝还是苛求她了。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流淌过,从现在起应当是个新开始,即便她不情愿,日子久了,渐渐就会喜欢上他吧!

他俯身拱手,“殿下一路辛苦,良时原本应当另择吉日迎殿下下降的,但桃叶渡离公主府有段路,我不来相迎,终究不能放心。”他说话的时候尽量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唯恐有一点造次,吓坏了她。

她慢慢抬起眼来,眼睛里没有什么温度,略顿了一下才道:“一路顺遂,多谢王爷。”

客气里透着疏远,她不会满脸娇羞扭扭捏捏,和别的新娘子完全不一样。不一样好,他仍旧心满意足。

全靠人端来酒壶和金爵,他斟了一杯,自己先饮一口递与她。她站起来,蹙眉看着那金爵,合卺酒后,就真的是夫妻了。

心里还是感到彷徨,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样?她伸手去接,爵和一般的杯子不同,如果是酒杯,转一圈还能避开他接触过的地方,爵却不能。她只好硬着头皮把流口压在唇上,略抿了点儿就递还回去,再由他一口干了。

这个流程必须重复一次,不过斟酒人调换过来,以示举案齐眉。婉婉不擅饮酒,以前吃糟虾曾经醉过,刚才那口已经是鼓足了劲儿了,接下来恐怕得再饮半杯,实在没办法了,也打算豁出去。可是倒还好,他把一大半都喝了,最后只剩润口的一点点,算是在细微之处不动声色地包涵,使她免于出丑。

合卺酒过后得吃子孙饺子,通常象征性地在滚水里过一遍,捞出来后是生的,没法吞咽。喜娘问生不生,两个人要异口同声说生,将来必然子孙满堂。这些规矩精奇嬷嬷事先教过她,她心里都有数,可是她咬开的那个饺子不知怎么是熟的,又不好追究,只含含糊糊说生,把饺子吐进了痰盒里。

驸马和公主的地位,就像他以前说的,分属君臣,合卺过后仍旧要行礼。全靠人上来搀她升座,她在面西的宝座上坐下,驸马整理冠服向她两拜,她起身站在脚踏上回两拜,这样婚礼就算完成了。

帝王家一般当日不设筵席,所以他并不需要应酬宾客,也没有喝得醉醺醺的必要。全靠人安排他们并肩坐下后,纷纷行礼,退出了新房。

人一去,屋子就显得空了,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婉婉心里只有惊,没有喜。之前嬷嬷曾经大略和她交代过洞房的经过,似乎是个极其神秘的勾当,当时听得一头雾水,也因为知道共渡的人是他,倒还觉得安全。可是现在这人和她想象的相去甚远,她除了恐惧,还能有旁的什么?

她很不自在,悄悄往边上挪了挪,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她设想过见到他后应该怎么发泄她心里的不满,至少得厉声质问,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又觉得一切都是多余,她已经懒得开口了。

他大约也纠结,转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道:“时候不早了,殿下……安置吧!”

公主和驸马的婚姻,同一般的婚姻不一样。公主府设长史司,其中有一局,相当于宗人府的职责,驸马奉召见公主,留宿行房都要严格记录。所以驸马入公主府并不是随意的,如果冲撞了公主,管家嬷嬷还可以训诫斥退。当然这是在驸马完全没有权势的情况下,到了南苑的地面上,这些都不是大事,遵守到底是因为敬重她,所以相聚就变得非常难得了。

婉婉心跳如雷,一声声,几乎震透耳膜。嫁了人要和驸马亲密,还要和驸马生孩子,她不情愿,但是想起皇帝曾经的嘱咐,权衡了再三,料想疏远让他提防,行事就会遇阻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这样大无畏,这种时候脑子想到的竟是这些,实在是逃避无门,感到自暴自弃了。

拖着颤抖的双腿走到铜镜前。乍一见涂抹得分不清眉眼的浓妆,真把自己吓了一跳。定睛看,想是嬷嬷一层又一层为她补妆,才弄得现在这样的。这人是她,又有些陌生,她抬起手臂,镜子里的人也抬起手臂,她吁了口气,把凤冠和博鬓拆了下来。

出嫁的行头要顶那么久,是件很累人的活计。音楼曾经拿秤称过她的头面,足足有十来斤重,除了正面看得见的簪环,还有相当一部分别在后脑勺,必须靠她自己慢慢摸索。

赤金的楼阁,好沉重的份量!每摘下一件,脖子的压力就减轻一些,她的头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他走过来,昏黄的镜子里倒映出他的面孔,他垂着眼睫,替她把那些桃心发压都拆下来,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您还没有习惯,或者对我也有好些成见,但是来日方长,你我既成夫妻,良时以命善待殿下。”

婉婉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音阁的那番话,当初若没有听到,今天或者会很感动,当真一心一意同他过起日子来。可是如今已经有了伤疤,再怎么修补都不管用了,卖弄温情,又何必呢!

她还是不习惯同陌生人靠得太近,过会儿同床共枕,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横竖他站在她身后,让她感觉芒刺在背。她不愿意彼此弄得那么尴尬,但是不说,并不表示她不懂。

她不动声色避开了,退后两步道:“王爷言重,大喜的日子,何必说这个。我这一个月都在路上,到现在脑子还犯晕,有怠慢的地方,请王爷见谅。”

她一点都不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反倒叫他不安。十几年的教条约束,她的天性早就被改造了,比方看见一朵花,爱美的姑娘或许会折下戴在发髻上,她却不会。也许远远看一眼,连香味都不去沾染,便佯佯走开了。

他情愿她把不快和疑惑说出来,可是她偏不,这就难办了。他不能去挑明,免得落个不打自招的嫌疑,也叫她警觉身边从来不乏他的探子。他只能装作不知情,对她的不满茫然不知所措,这样一来就像伤口被捂住了,不见天日,腐烂得更深。

她抵触他,动作和语气无形中筑起了一栋高墙,就算他使尽浑身解数,也跃不过去。她避到屏风后洗脸,把那层厚厚的粉黛和胭脂卸干净了,再出现的时候是一张素净的脸,那么天质自然,和那身华美庄严的吉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还是上年藩王大宴时他看到的样子,眉眼楚楚,顾盼生辉,自己在她面前,竟显得寒酸和卑微。所以娶到了又如何,不能相亲不能相爱,她的心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

“殿下厌恶我么?”他站在红烛前,枯着眉头问她,“下降南苑,必然十分的不情愿吧?”

她眼里有一丝惊讶闪过,很快平静下来,“王爷这话是何意?我已经到了金陵,情愿不情愿,重要吗?”

他摘下通天冠搁在一旁的帽桶上,微微侧过脸,乌沉沉的鬓角刀裁一样。似乎对她的回答感到失望,低下头,半天未置一词。

他沉默,婉婉反而觉得难堪,这样的洞房花烛夜,开端就是不理想的。离心离德做夫妻,简直有点好笑。

她和衣躺下,拉过被子直挺挺卧着,他古怪地觑她,“殿下,绶带和霞帔缠起来,只怕睡得不舒坦……还是脱了吧!”

她说:“王爷不必忧心,我就喜欢这么睡,你请自便吧。”

他的经验也算丰富,可是在她面前,竟连一点手段都使不出来。他走到床前,苦恼地站了一会儿,她闭上眼,连瞧都不愿意再瞧他了。

☆、第27章 亭亭明月

他叹了口气,在她床前蹲踞下来,视线和她的脸持平,入眼更加的生动。

就这样让这坚冰不破,日久年深,终会坏事的。他是男人,受了埋怨便退却了,那么这道坎儿永远都迈不过去。

她的手就在身侧,大镶大滚的袖襽底下只露出尖尖的一点,染了蔻丹,像初生的花叶。他的眉慢慢拢起来,以前鞭长莫及,不过在心里描绘,如今近在眼前,想触碰,为什么又变得那么难?

她在生气,他怕自己过于急进愈发火上浇油。洞房花烛夜虚度了不怕,只要能略微撕开个口子,让彼此不要那么冷漠,于他来说就足了。

他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手,指腹因勒缰太久,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她大概不知道,她这一路随运河南下,沿途都由他亲自护卫。桃叶渡是他快马加鞭提前抵达后出迎的,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出过远门,虽然身边有护卫,但都是肖铎安排,他始终不能放心。慕容高巩下的令,不准他在京迎娶,他便在天津等候,她的福船日行多少里,靠过几次岸,他都知道。

他惯常做小伏低的姿态,轻声唤她:“殿下,你我已经是夫妻了,倘或心里有什么不自在的,大可以和我说。以往您深居宫中,在太后膝下,有皇上爱护。到了南苑,最亲的人就是我,自今而后咱们是一体的,您要信得及我。”

婉婉不过假寐,他的话当然都听得见。他口才好,说得很动人,如果姻缘顺天意,哪怕皇帝派她做探子,她也会高高兴兴嫁给他。然而事实这么令人沮丧,他算计过一回,难保不会再算计她第二回。

他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是沉沉一声叹息:“我对您的心,只怕您永远不会懂。如果有朝一日皇上将您指婚给别人,那才是我最后悔莫及的。咱们见过几回面,在潭柘寺里,我该说的话都说了。您刚到这儿,对我还陌生,不急,慢慢会熟络起来的。我不敢逼您,但是请您看见我的心,耗时我不怕,只怕您对我有什么误解,那我就真是含冤莫白了。”

婉婉的眼睛虽闭着,眉头却攒起来。照他这么说,自己揽个乌龟的名声,就是怕她指给别人,仓促之间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吗?可她看见的是他的处心积虑,城府这么深的人,哪句话真哪句话假,难以分辨。只有全部往坏处想,才能把对自己的伤害减轻到最低。

她转过头来看他,脸上带了一点无奈的微笑,“王爷也知道,我在宫里长大,向来和人保持三分疏远。你说得很是,你我尚且不相熟,还得容我一段时间,先瞧瞧咱们能不能处到一块儿去。”一面说着,一面撑身坐起来,“我刚才使性子了,在你面前这样失礼,真不好意思。要说误会,定然是没有的,王爷行事光明磊落,能有什么误会呢!就是我怕生,一时难适应,还要请你海涵。”

她说得极谦虚,没有一般贵女的骄横刁蛮,但是那句光明磊落,却正触到了痛点上,果真和颜悦色,也能入骨三分。

她依旧单纯无害的样子,略让开了一点,“王爷要和我同睡吗?”嘴里这么说着,眼里却冷下来。

大婚之夜行夫妻之实,本来没有什么错儿,但是过后呢?势必叫她更讨厌他,他就算再迫切也不能,大不了多抱那个手炉几夜罢了。

他笑了笑,“今儿是大婚,外头眼睛都瞧着,我这会子离开,明儿又是一桩新闻。我就借殿下宝地歪一夜,天亮才好向太妃交代。”

他把她的枕头摆正,轻轻拍了下,“一路舟车劳顿,别熬着,睡吧!要是有话说,躺下也是一样。”

这么殷情,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婉婉慢慢躺回去,又听他说:“再歇两日,等缓过劲儿来,我带殿下出去逛逛。金陵美景很多,白鹭晴波,乌衣晚照……江南傍水而生,比起北方的大气磅礴,江南更为别致灵巧。殿下在宫里闷了十六年,来的路上又不怎么登岸,现在安顿下来了,往后没旁的事可忙,喜欢了出去踏青赏花,谁也不会拦着您的。”

婉婉到底还年轻,就算有时候老成,说起感兴趣的事,也还是保有女孩子的那份纯真。

“乌衣晚照是金陵四十景之一吧?葳蕤兰玉总琳琅,王谢门风播远芳……那里住过魏晋时期门第最了得的两家?”

他说是,“我在里头有个宅子,当初曾经接待过肖掌印和端妃娘娘。王谢世代簪缨,住处也是极其雅致的,白墙黑瓦,没有锦绣雕琢,却有一种高洁的气象。”

提起肖铎和音楼,她脸上的神色便温和了不少,哦了一声道:“是了,他们还在南京住过一阵子呢,回头空闲了,你领我去瞧瞧。”

他自然点头称是,得了她一个笑模样,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孩子就是有这个特性,欢喜和悲伤都不长久,只要下点苦工,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心转意的。

只是她没有因为说上了两句话,就对他有态度上的转变,远远指了指罗汉榻道:“今晚委屈王爷,在那里过夜吧!我困了,有什么明儿再说,我要睡了。”

他站在那里不由苦笑,宫里夜夜指派宫女上夜,所以就算屋里多个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她忘了他是她的驸马,活生生的男人,对他倒是十二分的放心,没过多久就呼吸匀停,已然睡着了。

他摸摸额头,蹑手蹑脚去了榻上,还好有锦垫有隐囊,比在军中露天睡强得多。这个位置能看得见她,就算不是同床共枕,至少在一个屋檐下,关系又近一层,再也不必担心那个肖铎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引诱她了。她为别人哭,为别人笑,都是过去的事。现在嫁给他,是他的人了,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一定是他的错漏。

喜欢一个人可以到这种程度,实在不可思议。他对女人淡得很,房里留过,仅仅是用来传宗接代。宇文氏有这个老规矩,要当世子,首先得有儿子。如果你到了二十岁依旧无后,那么即便是嫡福晋所出,也不适合传续老南苑王的金印。所以儿子是必须,是在藩王府立足的根本,现如今已经不用愁那个了,有足够的余地好好计划自己的爱情,他居然像个愣头青似的满心温情,甚至连那些宏大的志向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和她相比,他陷得太深,恐怕就要灭顶。阿玛曾经说过,成大事者不可儿女情长,他只觉得对她一人执着,想必没有大碍的。夺走一些,再填补一些,女人等成了家,有了孩子,终归和丈夫一心。娘家如何,难过后该相忘,也还是会相忘的。

和美人同居一室,夜里必定很难安睡。他醒过来,朦朦胧胧中惦记看她一眼,想是府里人担心她不适应南方的床,被褥铺得厚了点,加上她一身吉服裹得严实,起先还只是两手在外,等他一合眼再睁开时,她已经仰天躺在盖被上了。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她是仪态万方的公主,谁能想到夜里居然是这样的!他过去牵了被角给她盖上,她砸吧了两下嘴,一条腿划个弧度跷过来,把那半床被子也压住了。

他愁眉苦脸看了半晌,叫醒她怕她不好意思,自己在踏板上坐了一夜,想尽办法匀被子,唯恐她着凉。

婉婉醒得倒很早,因为十几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宫里不准宴起,晨昏定省有时间规定。要是起得比太后都晚,那你还来请什么安,太后根本不待见你。

她睁眼的时候看见一团火红的帐幔,脑子里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在江南了。转头又见南苑王伏在她的床沿上,顿时就懵了……

他怎么睡在这儿?不是让他去榻上的吗?这么近距离地趴着,难道是为了偷看不成?她想起来就恼火,这人真是没规矩,仗着南苑是他的地盘,公然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她整整衣领,擦了擦眼窝,用极嘹亮的嗓门咳嗽了一声,果真把他震醒了。

他急忙起身,理好了袍裾向她揖手,她看他的眼神,简直称得上鄙夷。

“这是公主府,南苑王还是不要乱了礼数的好。公主就寝,未经传召,驸马不得近前。你现在……”她满脸不痛快,眉毛官司打得厉害,“我看要叫嬷嬷进来,好好理论一番才是。”

他能说什么?说您夜里满床打滚,我是为了给您盖被子吗?只怕她脸上挂不住,于是挨了呲哒也不声不响,垂着脑袋诺诺称是。

婉婉只是蹙眉,心说那么工于心计的人,果然品格也靠不住。半夜里偷着瞧人,多么令人不齿的行为!

窗上透出了一点天光,该起身了。她沉着脸揭被子,忽然发现不大对劲,江南的褥子,哪里来的坏毛病,居然把人裹住了!费力地扯了好几下,才意识到果然是自己的问题,又睡到被面上来了。

这么说是冤枉人家了?好心好意还给骂得摸不着北,他现在胸口八成窝了一盆血吧?

她飞红了脸,“我大多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一本正经点头,“是府里伺候的人不周全,她们不知道殿下的习惯,殿下热了,自然要挣出来。”

对啊,就是这个道理!婉婉原以为男人都不怎么揪细,难得这南苑王,阴谋诡计耍得好,善解人意也做到了。

她带着优雅的笑下床来,趿着软鞋说:“今儿得叫她们重新归置……重新归置一下,就好了。”坚决不道歉,也是作为公主的骄傲。

目录
外室子七零海岛摆烂后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