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一转眼就是16号。
“还有多久?”魏徽泽倚在廊柱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期盼,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竟然羡慕起试衣间里的人来。
“魏,别这么着急,美丽是需要耐心等待的。”周洲的造型设计师janson说道。
魏徽泽直接无视他,随即精神一振,终于出来了。
周洲从屋子里娉婷走出来,衣裙款款,面色绯然,心里有点儿害羞,面上落落大方。
水眸盈盈孟的望向魏先生,自然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她亦欢喜:“好看吗?”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得到心上人的夸赞呢?她也是如此,不能免俗。
“好看,很漂亮。”他真心实意的夸赞。
周洲今天确实很漂亮,一袭月白色荷叶摆长裙,细腰嬛嬛,走动间露出白皙精致的足踝,她穿着镶钻水晶鞋,长发披肩微卷,上勾的眼角媚色撩人,漆黑的眉眼净是妩媚艳色,可她偏有一双清澈至极的盈盈水眸,恰似秋水琉璃,漾着潋滟波光。
她五官秀美,肤色白如皓雪,泛着光泽,素白的颈间一抹鲜红点缀其间,那是一块高纯度的红宝石,被细致切割成泪滴状的项链,灯光下闪烁着夺目艳光。
她微微一笑,唇角轻扬,眼中亦是波光微漾。
“哦!周,你就是我的嫪斯女神,太美了。”janson毫无保留的赞美她。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周洲竟然能把他这件衣服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痴迷至极地欣赏一切美丽的事物。
周洲怎么好意思,她说如果没有janson,她也不会这么漂亮。
“不,我的女神,只有你才是最合适它的人,只有你才能把塞壬穿的如此美丽。”
塞壬是janson最得意的一件作品,迄今为止,只有周洲把它的独特发挥的淋漓尽致。
塞壬取自西方神话里的海妖,以歌声诱惑海上的船夫,但是不同以往的是,这个故事还有后续。
塞壬终日诱惑世人,终有一日,她爱上了陆地上的王子。她用美妙的歌声诱惑王子跳入大海,他们在海底生活,却被海神发现,一怒之下杀死王子,塞壬伤心欲绝,抱着王子的尸体来到海岸。
国王发现了死去多时的王子,将王子葬在了海边。塞壬就在海面上唱歌,美妙的歌声响彻整个世国,一直持续了三个月,歌声终于消失。而塞壬也消失在茫茫大海里。
janson就是根据这个爱情故事设计了这件“塞壬”,他见过许多名媛贵妇穿上它,可都没有眼前的女孩子那么惊艳,诱惑中又透着哀伤,哀伤中又蕴含着疏离,那一点点的淡漠,那一点点的绝望,仿佛是最好的催化剂,形成了那样独特的气场,让人遐想不已。
是谁让她如此伤心?
魏徽泽坐在一边,终于忍无可忍。
冷着脸将周洲从janson手里拽走。他对着janson一脸寒霜,转向周洲的时候却又温柔殷勤,不住的嘘寒问暖,又怎么让他猜不出他这是吃醋了。
不禁失笑,却对他的醋意受用的很。
车子被他停在路边,车窗上摇,遮住了里面的情形。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听着,”他盯着她红润的耳垂,“我就是吃醋了。不许你再看别人。”
“啊!”她骤然失重,不由的一声惊呼,“快放我下来!我答应你。”
他轻柔的放下她,却附上她的双唇,难舍难分。
不愧是上流社会的豪门世家,结婚场地定直接安排在夏园里。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甜点,酒红色桌布上的流苏轻盈摇曳,浪漫日光下透亮的高脚杯堆叠成九层高塔,侍者在一旁倒酒,醇香的红酒一层一层蜿蜒流下,红色的酒液盛放在杯子里。
四周是手斟酒杯的上流人士,个个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魏徽泽和周洲算是晚到的一批,甫一进门,便有视线从四面八方投过来。
茵茵绿草被大红色的红毯覆盖,周洲心跳如鼓,踩着软绵绵的红毯缓步度入。
他脸上带着笑,被周洲挽着的胳膊暗中用力,半身微倾不着痕迹的护着她。
“魏哥,你终于来了,让我等了好久。”辛以薇从人群里走出来,美目含笑,气度大方。
她含笑看着周洲:“这位是?”
她故作不知情的问道,而事实上,她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熟悉这个女人呢。
周洲,二十岁,就读于s大,是今年的大一新生,同时也是魏徽泽的现任女友。出身豪门的私生女,有一个已经转为正式的母亲,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她的魏哥哥,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滴水不漏。
周洲也不恼,同为女人的直觉,她不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辛小姐,你好,我是徽泽的女朋友,叫我周洲就好。“她仰头看了一眼男人,“他跟我说过你,辛小姐真是很有能力,我很佩服你,可惜我这样的人……”
“笨蛋,魏徽泽在一边哑然失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猪啊。”
周洲气结。
他们言语间流露出的亲昵深深地刺痛了辛以薇的心。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颤抖,脸上的笑也显得有些勉强。
她怎么能甘心,为了他出国留学,又归国,不惜和弟弟争夺家产,反目成仇,她做了这么多,他却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这样她怎么能够接受。
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回头。
“魏哥,她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蹙眉看向他,言语间支支吾吾:“我……魏哥,那件事情……”
魏徽泽瞬间了然,刚想开口,却被周洲打断:“徽泽我有点儿饿了,你先和辛小姐聊着,我去吃点儿东西,就一点儿。”
周洲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等他回答就走开了,魏徽泽只能答应她,叮嘱她不要吃的太多,目送着她的身影走到餐桌旁,他才放心的和辛以薇交谈起来。
并不是周洲善解人意,而是她看见了熟人。
她特意走到餐桌后面,据她观察,那是整个会场的死角。
她端着餐盘,一口一口吃着蛋糕,舌尖甜得发腻。
“唉,你说周家和宋家关系那么好,怎么周总就只派下人来送东西,没见着他的人来啊,这朋友做的也太假了吧。”
周洲突然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有关周家的事情,她立刻有了精神,侧耳细听着。
另一个声音发了话:“你还不知道?周总唯一的女儿,就那个周烟前几天出车祸死了,家里正发丧呢,怎么能来参加宋家的喜事,这不是来找晦气的吗。”
“啊?我记得周家好像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么一死,那周家岂不是绝了后吗?”
“就是这个理儿,我私下里听人说周烟可是磕了药才出的车祸,谁不知道那东西害人不浅,没想到周家竟然愿意让女儿沾上去,真是……”
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语气里夹杂着唏嘘。
周洲突然就没了胃口,等那脚步声远去,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是报应吗?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算不上有多高兴,只是和他们一样,有些唏嘘。周家那一档子事,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她放下餐盘,默默地远离那桌子上的一束红玫瑰。
“周洲。””
宋安臣好不容易躲开了那些恼人的苍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她。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路过餐桌时,伸手拿掉了插在花瓶里的玫瑰,一甩手扔到了远处。
“你怎么在这儿?宋雪没给你发请柬啊?”
周洲疑惑,问他:“你怎么知道宋雪没给我发请柬,你是他弟弟吗?”
他面色一白,被她一问,竟然有些慌乱。
“对不起,”他垂下头,失魂落魄,说道:“我是她哥哥,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对不起,我之前没告诉你。”
“你开玩笑的吧?”她虽是以玩笑的语气反问他,心里却不由得信了几分,再看看他愧疚的脸色,嗓子发干终究还是忍不住再一次问他:“难道是真的?”
宋安臣缓缓点头,看着对面一脸苍白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洲,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的,我——”
周洲心里堵得慌,纵然他在一边不停地道歉,她还是觉得心口有些发堵。她早该想到了的,都是姓宋,又那么出色,现在这样又怨谁呢?周洲忽然觉得有些累。
她伸手揉压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到轻微的刺痛,整个人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她并不怪宋安臣,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也只能向前看,所以她对他说:“我只是对这件事有些惊讶。你是你,她是她,我们还是朋友,宋安辰。”
宋大少终于松了口气,他这才放下心。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周洲却表现的有点儿心不在焉,对什么事都有些心灰意冷,不赶兴致的样子。
虽然宋安臣竭力说出几个冷笑话,想逗她开心,可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周洲这边端起一只酒杯,轻抿一口。
她的嘴唇沾染上了酒液,显得有些水润。然而说出的话却叫他大吃一惊。
她说:“宋安臣,我又和他在一起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但是只有宋安臣知道它的真正含义。
他并不赞同的看着她,为她担心,“你不是要走吗?现在又和他在一起,那之前做一切岂不是白费了,还是说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周洲,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一边,我只希望你快乐就好。”
周洲反而摇头,她笑着看着他,一双眸子泛起浓重的哀伤,“我是一定要走的,我现在这种情况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那你要问他,我可不觉得魏徽泽那家伙知道你的情况之后会觉得你会害了他,你也要顾及他的感受,周洲你这样做,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宋安臣忽然发现魏徽泽实在是可怜死了,他竟然开始为他说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周洲听了他的话不禁苦笑,“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以后还有没有快乐,安臣哥,我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一定不会。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我……”
“周洲!”魏徽泽快步走过来,眉心微皱,怎么他稍不留神这小坏蛋就给他粘花惹草的,看他回去怎么整治她。
“宋安臣——!”周洲紧绷着身体望着他,“你再帮我这一次,真的只有这一次,最后一次。”
“好。”
他终究不忍心让她为难,而且他也深深知道,即使她不答应,她也会有更激烈的做法,他又怎么能不帮她。
周洲对着宋安臣甜甜一笑,至少魏徽泽眼里是这样的。
他心头一紧,不禁加快步伐,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然而直面她的如花笑靥的宋安臣却看的清清楚楚,她笑容有多么甜美,眼里的哀伤便有多么浓烈。
周洲轻跨一步,不顾正朝他们赶来的魏徽泽竟然就那样踮起脚尖,一口吻上了他的脸颊,她的吻轻轻柔柔,宛如蜻蜓点水在他心口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魏徽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令他目眦欲裂,他气急地伸出手想抓住她,他想质问周洲,他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但是宋安臣又怎么会给他机会,他前跨一步挺身而出,将周洲护在身后挡住了他的动作。
周洲躲在他的背后,她一直低着头,复又抬起头,眼神已经是琢磨不透的晦涩。
他对她说:“周洲,跟我回家。”
没想到周洲却对着他冷冷一笑,眼神嘲弄的看着他。她轻启红唇,吐出的话却比尖刀还要冷厉。
她说:“我跟你有家吗?看来我的演技还真不错呢,连魏先生也都骗过了。”
她的脸色一冷,随机露出轻蔑又玩味的神情。
“魏先生,游戏结束了。你以为在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还会喜欢你吗?这些不过是一个游戏,我也想让魏先生也尝尝那种滋味,你看,你还是真是天真呐。”
她轻嗤一声,随即依偎进宋安臣的怀抱里,被他轻轻环上腰肢,竟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笑着对他说:“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有阿臣呢。”
她语笑嫣然的样子让他心生绝望,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周洲。”
他蓦地露出一个笑容,比哭的还要难看,“周洲,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怎么不可能不爱我呢。我们回家,来,我带你回家。”
他走上来,怎么也不敢相信。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竟然能够完全忽略。
周洲似乎是有些害羞的把自己藏在宋安臣怀里,所以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她的声音从别人的怀抱里传出来,好像是在撒娇。
“阿臣我好累,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家。”
宋安臣心头骤然一紧,只有他知道,只有他能感觉到怀里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她的身体震颤着,那是极致痛苦又不能发泄的莫大压抑。
这个傻女孩她宁愿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宁愿让自己痛苦不堪也要瞒下这一切。
他怎么忍心,恨恨的瞪了一眼魏徽泽,他搂着她打算离开。
魏徽泽怎么会让他们离开,他始终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方才那个还亲昵的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是个骗子,他不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个骗局,她一定是在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