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窗外人来人往,游人如织。
周洲静静坐着,透过玻璃窗上浅浅的影子,见到了来人。她并不回头,只因她心底埋怨着他。
魏徽泽却是一脸笑意融融,那模样,细绵的温柔如水般从他眼底缓缓淌出。他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慢慢俯下身,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肢,“想什么呢?谁又惹我们家小兔子生气了?告诉我,我要去揍得他鼻青脸肿,好好为我家小兔子出口恶气呢。”
这么长一段话,要是被他的下属听见,定然会惊骇得瞠目结舌。整个鸿远谁不知道,他们年少又多金的总裁大人一向是很惜字如金。
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如此鲜活。倒真是像极了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眉眼间皆浸出了朝气来。活力无穷的样子,很青春。
周洲被他的气息层层环抱,那点儿小气,就再也生不起来了。又被他这么一番胡搅蛮缠,羞得面红耳赤,一双眸子软软的潋滟着波光水色。
许是他抱的太紧,周洲慢腾腾的扭动,想要调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
“不乖啊。”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包含着无限的宠溺以及无奈。
周洲此时已经转过身子,依偎在他怀里。乍然听见这句话,顿时眉眼弯弯,笑成的一泓月牙泉。
她笑着反驳:“明明是你不乖,它也不乖。”
她眼角眉梢都始终含着狭促,只有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魏徽泽故作平静地把视线投向窗外。耳朵尖不可避免的染上点点粉色。让看到这一幕的周洲在他怀里偷笑不已。那笑容很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咪。
周洲缩在他怀里,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嗅着他的气息,心也安定了下来。她没什么宏图大志,此生只想有一个人现实安稳,岁月静好。
只是命运不饶人,她突然出声问他。
“公司要破产的事是真的吗?”
一句话,令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真的。”
他一直瞒着他,总想着再拖一天再拖一天。他迟迟不愿意告诉她就是怕她伤心。可如今,他无奈又心疼的看着周洲迅速泛红的眼眶,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乖,一会儿喂你吃萝卜。”
压抑的气氛顿时破碎了,周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可从来不知道他竟然玩的一手冷幽默。
不过此时她决计不会轻易揭过去,当下柳眉倒竖,一脸正义凛然。字正腔圆的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嫌疑人魏徽泽快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等待你的将是周洲法官的大刑伺候!”
她身体往下沉了沉,引的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眸子里染上零碎的暗色,整个人的气质都邪恶了不少。吓得周洲赶忙稳住身体,不敢再乱动,同时心脏怦怦乱跳,却又暗暗期待其他的动作来。
没料到他只是轻轻的揉揉她的小脑袋,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道:“回家再说。”
“嗯。”暖暖的气息随之喷洒进她耳蜗里。
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他果然说话算数,仔仔细细说起了事情的始末,只不过地点有些特殊,那张超大超软的大床上。
周洲被他折腾的意识模糊混沌,偏偏他就是上了瘾一般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动作也越来越重,到了最后,她已经听不懂他的话。睡去前昏沉的大脑只模模糊糊的想着,这个声音真好听。
他们的爱情始于夏末秋初,正值天气转凉之际。周洲想,今年冬天再也不怕冷了,因为有他。
她认真的看着魏徽泽的侧脸,脑子里已经开启了小剧场。冬天他们会手牵手在街上漫步,坐在火锅店里大吃大喝,还有她要尽快学会织围巾,要要亲手为他织一条围巾,这样想着,她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幸福满满。
“到了。”
他一转眼看见陷入幻想的某人脸上绽放着他最熟悉的灿烂笑容。那真是如阳光般温暖,最终还是抬手给她一个爆栗。
看着周洲愕然清醒的表情,声音也似乎染上了一层笑意。“想什么呢,要迟到了。”
“哦。”
周洲背起随身携带的挎包,她这才想起自己要去上学了,虽然大学课程真的很轻松。可是的也是真的舍不得眼前这个人呐。
一刻也不想分开。
她猛地起身抱住他,在他嘴巴上盖上印章。说是盖章倒是一点儿也不错。她当真只是轻轻碰上他微凉却偏软的嘴唇,只是分开却已经不容易。
她被魏徽泽反手一拽扯进怀抱里,那相贴的唇自始至终未曾分离过。
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十分深入直将她吻成了一潭春水。再不知今夕何夕,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周洲已经在他怀里气喘吁吁。脑子里胡乱想着接吻可真是个技术活。
一看见她迷茫的眼神,便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不悦的皱起好看的眉宇,抬手又是一个爆栗,“不许分心。”
周洲瘪瘪嘴,伸手揉了揉自己头上的重灾区,心里欲哭无泪。他不就是发个呆嘛,敲的真疼。
占有欲作祟的某人这才发现之下,小兔子额头上已经开始泛红,这无疑是他的杰作,当下心疼的揉揉。那动作真是次比清风还柔,比阳光还暖。
周洲幸福的感受心上人的殷勤伺候。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这回是真的要迟到了。
他只能恋恋不舍的抱她,使劲吸一口她媳妇的味道。他想好了,今天就指着这□□了。
周洲把头埋进他的温暖的胸膛里,闷闷的声音响起:“一定要想我。”
“嗯。”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是那么好听,
周洲终于下车,没走几步就转过身。魏徽泽摇下车窗望着她,难道有什么东西落在车里了?
周洲此刻心脏怦怦跳动,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她紧张的手心里都发了汗,看着车里的人,他那张俊美的脸,那双黑曜石一样好看的眼睛。此刻正温柔地望着自己,她终于开口:“我也会想你的。”
她顿时面红耳赤,转身一溜烟小跑,再也不敢回头。
也因此错过了身后的风景。
浓烈的阳光也不能与之媲美,那是他真正的笑,不是浅浅的笑或者微微勾唇。是实实在在的融化了他眉间心上的所有白雪皑皑。
他看着她越来越渺小的背影,笑弯了一双眼。
一朝雪化,此生不悔。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车窗外的灯光映照着她柔和的面容,虹光被飞驰的车子曳坠得极长,像流光尾焰,绚烂无比。
周洲百无聊赖的抱着包,昏昏欲睡。意识里不过迷糊了一阵。再清醒的时候,车子已经熄火,安然地停在一座高楼前。
她困倦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前座,没有人,她悚然一惊,困意已经退去了大半。
“阿泽阿泽?”
心有点慌,莫名的想到鬼片里的场景,感觉自己小心脏砰砰乱跳。周洲抓紧了手里的包,一动也不敢动。
咔嚓一声,车门被人从外拉开,凉风倒灌进来,惹得周洲心跳一窒。手里的包已经作势要甩出去。却蓦地看清了一张脸,“你吓死我啦!”到嘴的尖叫成了撒娇,一颗心随着男人的笑容放回肚子里。周洲一下车就不顾一切的非要打爆他。微凉的指尖也有了热度。
魏徽泽抱住她,想起刚才她那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莫名的笑了出声。
他的笑声低沉又好听,周洲趴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缓缓震动,实在是又气又恼,偏偏她又舍不得离开这怀抱,太温暖了,让她想到了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她却只想和他在一起,看天看地,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和他在一起。
他笑够了,然后他抚上她的发顶,舍不得放开手指。他说:“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不会吓着了吧。”
“才不会!”周洲趴在他怀里为自己辩解。“明明是因为你怀里好温暖,所以我舍不得离开啦。”
说完,她反倒自己慢慢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背上包。噔噔噔跑进了电梯里门合上时还不忘给迟了一步的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明媚逼人。
魏徽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面前溜走,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
只好再电梯外等下一次。
他不会知道电梯门彻底关上的那一瞬间,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生生跪在了电梯间。
她多想嚎啕大哭,可是她不能。那只能紧紧攥着手里的背包。纵使坚硬的棱角咯得她手腕发红,指尖泛白。
她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整个人像是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彻骨的冷。绝望如附骨之蚁侵袭着她冰冷的四肢,一点一点掏空她的身体。身上再痛也及不上她心尖上一分一毫。
我也想和你一辈子。
诊断书就放在她手上的背包里。洁白的纸张上印着墨色的字。明明上面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能他们组合在一起时,她便再也看不懂了。
她不愿再去回想那时的情景,只有沉重压抑的心情留下,占据着他整个心房.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自己?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残忍的对她,明明她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就再也没有一辈子了。
这一点也不好笑。
“周洲?””
宋安臣一眼认出她,“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俯下身去扶她。
反倒是周洲摇摇头,一脸厌厌的样子。显然不想说话。
一个人从冰凉的铁板上站起来,她很快恢复了下一脸笑容的样子。刚才那样像是他的一个错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宋安臣见那样一幕,又怎么能够放心的下。他提议道:“你来整理公寓的吧,顾柠给了我钥匙,我帮你。”
“不用。”魏徽泽大步走过来,直接替她开口拒绝。
“周洲已经带我来了。”说着,他大步流星的横插进两人中间,冷峻的眉宇间藏着一丝冷意,动作却温柔的很。
只见他理了理周洲额前的乱发,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转而俯视起宋安臣。
这是明晃晃的宣誓,宋少爷怎么看不出来,他做出一副笑模样,心里微苦,“原来已经佳人有约,是我打扰了,魏学长这几天一定很有悠闲吧?”
“求之不得,刚好能陪陪她。”他说着,目光温柔的看向周洲。这个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别看他们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便已经明里暗里交锋不下数度,其结果,看看宋少爷脸上寥落的微笑,对面魏总裁谦和温柔的举止,熟上熟下,一见便知分晓。
尤其是事件的争端,唯一的旁观者周洲。
她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终也只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到底是魏徽泽在她心里更重要。
对于宋安臣的心思,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
亲眼看着宋少爷失落的背影。她想,这样也好。
沉郁的心情不过几分钟。全被眼前的大醋缸冲跑了,风水轮流转,她也哭笑不得,只能随他意,被他一步抱到门前。
周洲勾着他的脖子,暗自庆幸,幸好半夜人少,否则,她还要不要脸啦。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她被魏徽泽那个坏家伙稳稳的抱在怀里。想起他们公寓的距离,不由的有点儿担心:“你行吗?要不放我下来吧。”周洲分好心地说道。
魏徽泽挑眉,看着她的眼睛里饱含深意,他说:“永远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这句话,而且……”
他停下脚步,微微弯腰,几乎是贴着她身体,才说出那么一句话:“我行不行,你应该最清楚了。”
只这么一句话,便让周洲耳朵红得几欲滴血。
他也确实不是自夸,只凭她亲自伸手摸过的六块腹肌,她也不能怀疑他。
一路悠闲,终于到了门口。
周洲轻松从他怀里落脚,拧开房门。
需要拿的东西也不多,就是很琐碎,东一件西一件很不好找。
魏先生听周小姐的话,吃力地爬进床底,借着手电光东摸西索终于掏出一个透明袋子。密封做的很好。
只是魏先生看着一袋子灰烬无语了,”这也是你的。”
周洲正在的衣橱里翻找衣服,转眼一看,随即露出了笑容,“没想到还真在这儿,不错不错,回家给你多打两个蛋。”
一转头,她的笑容卡在脸上,那些不堪的往事又要重演,只是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身后陡然传来他的声音,“傻小兔,你笑的——真丑!”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打在她耳边,他又说:“你是我的人,我赠予你随心所欲的权利。”
噗嗤一声,这话逗得周洲瞬间笑爆了,没想到一本正经的魏先生也会有如此中二的一面,不知道从那个偶像剧里扒拉出来的台词,真是长见识。
仔仔细细地打量魏先生一遍,才做恍然大悟状说道:“看来魏先生中二期来的颇晚呐?”
不曾想被他一下子搂住腰,结结实实来了个热情拥抱。就是副作用有点儿大,两个人身上沾满了尘土,像是刚从施工工地跑出来的农民工夫妻。
橘黄色的光线打射在他们身上,交织出一幅温馨又和谐的画面。
周洲终于还是不舍的关门。心里默念着,再见。
再见了,那些美好又欢乐的日子,再见了我的朋友。
她的东西不多不少也占满了一个大拉杆箱。魏徽泽拉着,看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由笑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听人说夜里哭,脸可是要长皱纹的,加倍。”
“你胡说什么,还不快走。”
周洲气得瞪他一眼,提着包走,留下魏先生一个人提着箱包,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你说你拿那袋子灰干什么?画画?”
“想那么多干什么,那东西其实也你和你有关系,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不就是一袋子灰。”
“先说好了,你不许生我的气,那是你的衣服,我烧了以后来就成了这样,我准备拿来做纪念,裱起来。”
“不许!”
“为什么?”
“有我一个就够了。”
周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