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徒留疑问

天空是一片灰白色，予娜走在高山上的雪地中，四周是了无生气的白色荒原，远方可见浓密的深色树林，树林中似乎黑暗无光。予娜可以感受到气温不断在下降，但她不觉得冷，只感到些许凉意，而当她将双手环抱胸前时，却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洋装，紧贴着手臂的长袖是缀满雪花的薄纱，裙襬上围绕着浮动的薄雾，里头有雪花飘舞着。

「这是哪⋯⋯好冷⋯⋯」予娜低语。她继续往前走，但周遭景物都十分相似，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却觉得好像在原地打转。

又走了一阵子之后，予娜看见远方有个人影出现，她缓缓朝他走过去，当予娜看清他的银灰色双眸时，她停下脚步，雪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他似乎在原地站了很久。

雪身穿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显得身形更加修长，风吹乱他的黑发，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你来了。」他说，他朝予娜伸出一隻手。

「你要做什么？」予娜怀疑的问，双手仍抱在胸前。

「你召唤我，这么快就忘了吗？」他扬起一边嘴角，手仍然伸着。

予娜终于伸出手握住雪，雪将她拉近一步，然后低头看着她。

予娜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危险的渴望闪过，她有些紧张的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被他拉的更近，近到予娜可感受到雪身上散发的寒意和霜雪的清香。

雪伸手缆住予娜的腰，予娜突然感到体内有种狂风暴雨般的能量涌现，并逐渐蔓延到全身，接着源源不绝的流出。

予娜想将那股力量收回却使不上劲，她觉得自己渐渐无力，有些头晕目眩，她抓住雪的手支撑着自己，但当她抬头望向雪距离自己只有几吋的脸时，却发现他正笑着，狂野又贪婪的笑着，英俊的脸庞看起来异常危险，他将予娜拉到自己怀中。

予娜惊慌的想推开雪，却只能将手扶在他的胸前。

「你在干嘛⋯⋯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不会⋯⋯动我的能量⋯⋯」予娜喘着气说，她觉得自己正一点一滴的被抽乾，越来越昏沉。

雪靠在予娜的脸旁，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不记得我这样说过。」他笑出声。

予娜无力的瘫软在他的胸膛上，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她终于支撑不住而闭上眼⋯⋯

一切都变的很模糊，霜雪的气息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浓郁的香气，予娜觉得体内好像恢復平静，当她终于睁开双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睡的暖烘烘的被窝中，阳光从玻璃窗洒入室内，将木製桌椅和家具染上一层光晕，让整个房内呈现舒适的暖色调。

「那是梦⋯⋯应该是梦吧？」予娜心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予娜揉揉眼睛坐起身，她发现晓尘早已经起床，正在房中忙东忙西的收拾，予娜以为自己睡过头，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后才发现是晓尘起了个大早。

「早啊小娜！」晓尘愉悦的说，「快起床，今天可是个超级好天气，我帮你弄好早餐了，等你准备好就可以出门囉！」

予娜现在才发觉原来刚刚是被浓郁的咖啡香唤醒，她猜想晓尘一定是因为太期待才一大早就起床。

予娜再度看了看左手手心，她确信自己看到很模糊的雪花印记逐渐淡去。

「至少契约是真的，昨晚的梦⋯⋯应该只是我白天胡思乱想太多，晚上才会做奇怪的梦吧？」予娜说服自己，但她仍然觉得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轻易相信雪。

今天是第六天，晓尘和予娜七点就离开住处，来到小镇边缘山脚下的缆车站，准备搭乘缆车上山。

缆车一路从热闹的可爱小镇缓缓上升，经过茂密山林，横越一个树林山谷后，再度爬升，远方可见到逐渐覆盖着雪的岩石山峰，最后终于驶入山腰上的缆车站。

五湖步道是她们来到策马特最重要的行程，但因为时间不够，她们不会走完五个湖。步道沿途可以看到山中的各种风貌，除了映着蓝天的美丽湖泊外，还有开阔的山谷和溪流，青草和鲜花随风飘摇着。

他们沿着步道往山顶走，周围的树林逐渐被开阔的草原取代，往山下看去还可以远眺她们略过的两个湖。

晓尘沿路不断的拍照，她觉得今天是看到最多不同美景的一天，也是她最幸福的一天，予娜则是感叹着她们没办法花一整天好好走完全程。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她们终于来到最后一个湖，这是一个接近山顶的洼地，周围是青色植披覆盖的山坡，清澈湖水时而随风盪漾，时而倒映着远方覆雪群山。这里不仅可以俯瞰山谷和山间湖泊，还能眺望远方高耸入天的马特洪峰，因为今天是大晴天，马特洪峰金字塔般的积雪岩石山顶清晰可见，晓尘一边猛按快门一边不断惊呼着。

「这就是我要的马特洪峰啊！天啊！我爱死这里了！」晓尘激动的说，「小娜你站去湖边我帮你拍独照，这背景实在太美了！」

予娜走到湖边，听着晓尘的指示变换姿势和位置，但她望着远处的积雪山头，思绪飞到昨晚的梦，她仔细回想当时情景，那是一个完全陌生之地。

「那不可能是真的，毕竟我现在也没觉得少了什么能量。」予娜心想。

「但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召唤他？他为什么什么都没说？」予娜越想越沮丧，她渐渐觉得雪可能别有所图，她盼望再见到他，却担心他其实没一句实话，毕竟他为何无缘无故要告诉自己那么多事。

「小娜，你再不过来我不等你囉！」晓尘远远的喊着，予娜这才发现晓尘已经都拍完照准备好要离开了。

「你自己不拍吗？」予娜跑向前问她。

「喔拜託，小娜，你的魂飞去哪了？」晓尘无奈的说，「我刚刚架脚架拍了那么久你都没注意到？我还拍了我们的合照耶！」

「喔是吗⋯⋯」予娜心不在焉地说。

「走吧！我们该搭缆车下山了，别捨不得了，我拍那么多就是让我们回去之后能好好回味的，况且你刚刚风景也看够久了啦！」晓尘拉着予娜的手边走边说。

予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群山，山顶的积雪因反射着阳光而闪烁着光辉。爱今天大概是这趟旅程最后能接近雪的一天，却是那么的遥远，予娜低下头，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两人下山后回到住处拿寄放的行李，便来到火车站搭车前往旅程的最后一站，日内瓦。

「小娜啊，我们明天是几点的飞机？」晓尘问，她们已经在火车上安顿好，正要享用午餐，但此时的予娜却望着窗外发呆。

「小娜！」晓尘稍微提高音量喊着，引来邻近座位乘客的目光。「sorry⋯⋯」她不好意思的对着他们说。

「白予娜，你到底再发什么呆？」晓尘低声问，并举起一隻手再予娜眼前挥着。

予娜压下晓尘的手，终于将视线转回来面对她，「没什么啦！就是觉得七天就要结束了，觉得太快而已。」

「你再这样一直分心才会错过最后的美景和该珍惜的东西。」晓尘盯着予ㄞ娜说，「所以，明天到底几点的飞机？」

「飞机吗，好像蛮晚的，我看看。」予娜拿起手机看行程表，「晚上十一点半，所以明天回到苏黎世后至少还有半天可以逛。」

「太好了，我们可以顺便去好好採购一番，还有很多伴手礼还没买呢！」晓尘开心的说，讲到购物她总是会兴奋的眼睛发亮。

「对齁，我还得买礼物犒赏予瑞耶！」予娜突然想到这几天都忘记关心一下咖啡厅的情况。

「那个臭小子只想要双倍工资吧？」晓尘翘起一边嘴角说。

「你还真了解他。」予娜终于崭露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