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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儿媳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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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芩不以为意地斜了斜眼,而后一愣,一把将话本子握在手里,“沈云西?”

燕儿:“是吧,奴婢没认错字儿吧,可不是三夫人的名讳吗。”

卫芩举起书反过来又看了两眼,不大爱动的脑子略一思索,就丢到一边。

她捋了捋发上的流苏钗,美美地照了照镜子,觉得燕儿大惊小怪,“那又怎么样,指定是同名的。”

燕儿却说:“外头的书铺子就是三夫人手底下的产业,若是同名,掌柜的定会叫写书的另想个别名字号,她怎么敢一字不改就印在书封上,那可是自己东家的大名。这样冒犯,她还想不想干了?”

“啊,什么,这间卖书的铺子是沈云西开的?”卫芩惊然失声,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合着我这些年不明不白的尽给她送钱了?”

燕儿无语:“……小姐,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本书!

卫芩皱起眉头,将书捡了回来,不落手地看了一回,不想竟渐渐得了趣儿。

半晌从书里抬起头,她不爱思考的脑子确实不大灵光,“我怎么觉得这书有点不大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故事讲的是女主角和春秋小姐和一对父子之间的纠缠。

她正看到女主和春秋病逝后回到五年前,和王行的父亲王父相识,意乱情迷在青天白日里就和王父颠鸾倒凤这个节点。

剧情发展得很刺激,明明没有正面描写,但还是看得卫芩脸上发羞,她一面觉得作为主角的和春秋与王父两人婚前私通行为不端,嗤之以鼻,一面又愣是撒不下手,急切地想知道下文。

卫芩欲再要往下翻两页,却见马车已经到太傅府了,只得强忍了心思,将书随手放下。

年轻小辈们除了及冠及笄礼向来没有大办生辰的习惯,吕大小姐也只是请了相熟的五六个闺阁姐妹聚一聚,吃喝一场。

卫芩到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先在那儿了,都围坐在湖心亭里的一张桌子边,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低呼笑语。

卫芩疑惑地走过去,就听见寿星吕小姐说道:“前头喜欢儿子,后头嫁给老子,这写得不就是秦家的那个吗?沈家的还明明白白地标自己的名儿,里头的私人仇怨都差直接拍咱们脸上了。”

吕小姐穿着窄袖裙,虽是生辰却并未大力妆点自己,她站在一众华衣锦绣中,红色的发带缠在乌发马尾上,显得干练又利落。

她双手撑在桌上又分析道:“从头到尾没一处不含沙射影的。这女主角名叫和春秋,家住半布巷,这春秋两个各字取一半,和在一起不就是个秦字?

还有这王公子,名行,字安之。行是卫字的两边,安是安国公府的安,王行合在一起又是个珩字,正对上卫三公子的字,子珩。”

卫芩听出来她是在说新出的话本子,但她迷茫地听了半天,又觉得自己和她看的不是同一本话本子。

和春秋指的秦兰月,王行指的她三哥卫邵,王父指的是她爹卫智春?

什么东西,合着一个话本子里还有这么些弯弯道道?

“……”

好家伙,她看了半天,看的居然是自家的八卦?!

第7章

◎何苦非要和我过不去◎

吕施的说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有人笑说:“我们那位沈夫人三个月前败走城郊,我还以为人要不成了,没成想而今卷土重来,心胆更胜从前了。”一番话引得众人全笑了起来。

“我看她是真疯了,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体面。”

“什么疯,她是居心歹毒,秦夫人是她婆母,又是她表姐,往日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她自己亏心短行,不思反省,还写出这些恶心人的东西来泼脏水。”

“是啊,你看她这里头写的,又是什么重生,又是秦夫人和安国公未婚苟合的,还隐射说秦夫人给她和卫三公子下药,可笑的很。”

“也不一定全是扯污贬毁,”吕小姐一贯喜欢神神道道的东西,她性子大大咧咧,脑子也向来放得很开,自封梁京第一女神探,脑子里自有一套道理,

“前几年,‘和春秋’的变化确实太大了,我当时就问过你们她怎么一晚上就性情大变了,结果你们一个答不上来,你们那会儿不也都觉得她奇怪。”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想起当初的一些不同之处来,但重生之说,太过匪夷所思了。

她们都笑:“年岁时光都是往前头走的,怎么可能回得过头来?就算有仙神在,又凭什么只垂青秦夫人一个?”

吕小姐沉思:“也许王八看绿豆正看上眼了?”

众人忍不住大笑:“你素来是最信神佛的,说这些也不怕你的神佛怪罪你。”

吕小姐只当没听见她们的调笑,她说:“咱们说再多也没有用,话本子里写的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吕小姐面上的兴味不加掩饰,众人虽觉得她想法荒诞,但因一向唯她马首是瞻,今日又是她生辰,面上自然都尽心地哄她高兴,踊跃参与,“这要怎么查?”

吕小姐神秘一笑,将正在怀疑人生的卫芩一并拉入了伙。

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下人传报说秦二姑娘来了,吕小姐一转头果见秦兰月的亲妹妹秦芙瑜穿着一身海棠红,正往亭子里来,她忙一个眼神使过去,众人立时齐齐住了嘴。

太傅府的小宴到未时后就散了,卫芩在吕施的殷切注视下上了马车。

回程路上,她将话本子剩下的几页看完,眉头就没松开过。

一到府中,她照吕施说的计划,私下叫来了父亲安国公的贴身小厮周大,故意将话本子里“和春秋与王父”二人之间发生过的事套到安国公和秦兰月身上,诈问他。

起先周大还疑惑地笑听着,直到卫芩详细地说起这二人未婚前便在画船上春风一度时,周大才变了脸色。

他大骇,哪里还绷得住笑来,惊疑不定地问道:“小姐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

周大的反应叫卫芩心下一跳,她不敢置信地反问:“居然是真的?”

周大不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打着躬急切地追问:“姑奶奶,您快告知小的吧,你到底是从什么人那里听到这些话的?”

卫芩将话本子摔到他怀里,坐在椅子上恍惚了半天,连周大何时跑掉的都没发觉。

..

日晖堂里,周大快匆匆地走进内室,安国公卫智春正坐在书案边拿着刻刀做木雕,听闻话本子的风波,他仍旧神气自若,头也没抬,只盯着手中渐显轮廓的女子木像。

好半天才不紧不慢地问:“昨夜三郎不好,老三媳妇在云上院守了一夜?”

周大哎呦道:“老爷怎么说起这个,是有这么回事儿。”

安国公笑呵呵地说道:“我就问一问,三郎他娘去得早,我做爹的不得多关心关心他。成亲许久,他和沈氏生疏得不像夫妻,我也忧心。”

他慈父般的关怀话语,让周大心中一阵腹诽,府里的老人谁不知道,国公爷父子关系冷淡得很,后头还与秦夫人搅和在了一起,闹了不少流言风波累及三爷,怎么瞧也不是个慈父。

他老爷对所谓的子女亲情淡薄得很,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老爷当他的面还装起样来了。

“老爷,您还是看看这个吧。”周大再一次把话本子往前头递。

安国公却不接,吹去手上的木屑,没放在心上:“都是过去的事了,又不是什么惊天的旧闻,你急什么。我就不看了,你拿去给月娘吧,府里杂事都是你主母管的,我不好越俎代庖逆她的权,伤了她的威严。”

周大只得又火急火燎地跑了一趟正院。

沈云西抬眼望了望,一眼就看到了周大手里的话本子,她眉梢一动,居然这么快就传到府里来了,她以为至少也得再等个三两天才对。

周大没想到写话本子的正主就在这里,被沈云西看了一眼,他浑身都不大自在。

周大是个圆滑的,府里的大小主子他谁也不想得罪,是以讷讷了半晌把书递给秦兰月,道了句,“老爷吩咐小的将这个给夫人送来,让夫人看着办。”后,就借口有事飞快地溜走了。

秦兰月奇怪卫智春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给她送话本子来,接过来后看到沈云西三个字,当即忍笑不住。

笑完了好半天,她觉得自己明白了,故意板了脸,厉声与沈云西说:“朝朝,你什么时候还干起写话本子的买卖来了,平日里我也没短你嚼头吧,你堂堂公府夫人,犯得着干这种行当?”

“就算是兴趣使然,你好歹也换个名字,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府里头怎么苛待你了。”

她摆着长辈的派头,义正词严,语重心长。

沈云西看着洇染的纸面,眉眼微弯,不答话。

秦兰月只当她没脸说话,捻开书页想看个究竟,但很快,她情绪就不对了。

和安国公卫智春的心安神泰不同,秦兰月脸色从一开始的舒然,逐渐变得铁青。

这话本子并不长,但寥寥数笔,差不多将她前世今生给写尽了。

她上一世的爱而不得,委屈重生;

给沈云西和卫邵下药撮合,断了对方入宫的青云路;

和安国公卫智春先苟合,后成婚。

每一桩每一件,表面写的是和春秋,实则写的就是她秦兰月。

尤其是看到重生时,秦兰月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连母亲和妹妹她都不曾告知,沈云西是从何处知晓的?!

莫非她也有机缘,她也重生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兰月一颗心如堕渊海。

她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起前世沈太后高坐宫闱,向她投下来的威严一瞥,漫不经心的目光中含着看透一切的锐利,让人生畏。

后来的沈云西是宫廷和前朝斗争中最大的胜利者,在权力的漩涡中架海擎天,即便她不想承认,但多年磨砺下,对方的手段心性早不是常人可比的了。

年轻的沈云西,她不放在眼里,但如果是经年之后的沈太后……

秦兰月猛地转头。

槅扇边的书案前,沈云西写完了一张大纸,她立在斜洒下的半边阳光里,两手抻开纸张任墨迹风干,察觉到秦兰月的视线,溶溶泄泄地和她对上。

相视过后,她才眼睫微动,慢悠悠地启唇说道:“表姐,你难得有份大造化,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何苦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攻击力,语声也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可越是这样的气度,越叫秦兰月想起前世的沈太后,心头骇然。

在沈云西的注视下,她控制不住趔趄着后退了一步。

第8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秦兰月因为重生的秘密被揭穿,又自己吓了自己一通,惶悸不已,当下头昏昏的,身子发软,连腹中也觉抽疼,不由的一弯身抱着肚子低声痛呼起来。

秦夫人不知为什么受刺激动了胎气,有早产之兆,惊动了卫老夫人。

卫老夫人亲自过来探看了一回,问起是何原由,绿芯当即就哭啼啼地告了沈云西一状,秦兰月脸白白地卧在床上也支吾了两声。

听周大的意思,话本子已经在市面上敞开卖了,迟早会传到卫老夫人耳里,不如趁此机会在老太太面前摊开来说,先把自己摘开。

卫老夫人眼神不大好,年纪越大就越不耐看什么书,便叫她们把话本子里写的东西口头复述给她听。

秦兰月自然省去重生这一节,只说沈云西在话本子里污蔑她和安国公未婚苟合,坏她名声,其心可诛,“我与朝朝是有些龃龉不合,但到底是表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倒不想她心里这样恨我。要只是怨怪我也不妨事,还连累老爷和咱们府上也成了别人的谈资。”

她有气无力的,眼边匀染了疲倦的青晕,说到此处,配合上腹中隐痛,顺利地落下两滴泪来,恍如一朵雨下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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