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大可以现在就跳下去
“小姑姑若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跳下去,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没想到侄子会一意孤行到这个地步,严绮安像是刹那间被抽掉了灵魂一般,重重地瘫软到地上,全身剧烈地颤抖,再也站不起来。
严启生夫妇听到病房里异于寻常的吵闹声推门进来,看到严绮安脸色死白,泪流满面地跪坐在窗旁,绝望地落泪,儿子躺靠在病床上,脸色难看得像泼了墨,齐齐愣了。
“发生了什么事?”严启生急急地奔过去把妹妹扶到沙发上坐下,问黑着脸的儿子。
姜莹波和严锐司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弄懵了,齐齐地转头,看看严绮安,又随着严启生的发问看严兽,满脸的疑惑。
“没什么,刚跟小姑姑提了下陆昊廷的事,小姑姑怕我跟陆昊廷起冲突,劝我别追究网上那些事,我没答应,小姑姑一时激动就这样了。”严兽面不改色地说谎。
原来如此。
他们还以为儿子对严绮安说什么难听的话,导致闹僵了关系。
严启生夫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姜莹波拍拍宝贝孙子的头,示意他去找严兽,自己刚转身,到沙发上坐下。
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替小姑子,一边开解她,“绮安啊,我这个儿子脾气从小就这样,决定的事,你就是拿刀架他脖子上,也不能让他改口……既然小兽说他有办法解决姓陆那个黑心的小子,就让他去吧,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病,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过完年,还要挑个日子给两个孩子办婚礼呢!你不赶紧把身体养好,到时候怎么帮大嫂的忙呀?”
“大嫂……”严绮安有苦难言,只能无声地掉眼泪。
严启生怕妹妹情绪波动太厉害会影响身体,赶紧叫来了护士,准备送妹妹回去。
这两天又是给儿子输血,又因为担心儿子的事跑来跑去的,实在是太折腾了。
再任其胡来下去,真的会出事。
护士很快就来了。
考虑到严绮安身体虚弱,推了轮椅过来。
严绮安像一尊被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由着严启生和护士把她扶到轮椅上。
直到护士要推走轮椅,她才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闷棍般,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一把攥住了病床。
护士被吓了一跳。
严锐司本来趴在床畔,小胖手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家爸爸手上的点滴管,想着自家爸爸刚刚为叙不让自己说出唐唐才是他亲生妈妈的事呢,被严绮安冷不防来这么一下,差点没被吓尿,一把抱住了自家爸爸的胳膊,跟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左顾右盼。
严启生夫妇更是以为发生了意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查看。
“绮安?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病房里,唯一镇定的人,恐怕就是严兽了。
从头到尾,他一直都保持着冷淡的表情,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不但对严绮安所有的惊恐安居无动于衷,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逗儿子,修长的食指一戳一捏,将儿子鼓鼓的脸颊弄瘪。
灯光下,他原本就比一般人要立体的五官因为病气愈发地凌厉,直挺的鼻梁下的薄唇微微地上扬,下颚线条流畅中带着锋锐。
他狭长的眸微微地眯着,看着趴在床畔的严锐司,黑眸忽暗忽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严绮安看着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想到严锐司竟然是女儿给严兽生的孩子,而且还是以那样的方式出生的,就悲痛得不能自已。
“小兽,你真的要那样做吗……?哪怕小姑姑反对到底,也绝不改变主意……?”
严兽捏儿子脸的动作微微顿了一秒,又继续。
直到把炸毛躲避的儿子捏老实了,乖乖地把脸献出来供自己“虐待”,才抬起头来,朝严绮安看过去,云淡风清地笑问,“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因为外力改变过?”
严绮安全身一紧,抓在病畔的手倏地捏紧,手背青筋爆起,指骨泛白,声音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你……刚才说……只要……她不想,就放手的话……是认真的?”
有其他人在场,严绮安不敢把话说全。
她相信,严兽一定能够听懂自己是叙意思。
严兽是听懂了,眼神也倏然变地犀利起来:说服不了自己,就准备从唐心那里下手?被陆昊廷威胁的时候只知道退让,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离间起他和唐心的关系,倒是挺在行的。
严兽扯了下唇,在心底冷嗤。
严绮安应该庆幸,她是自己的长辈,又是唐心的亲生母亲,还为了找唐心付出了二十多年的光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唐心。
但凡她让唐心离开自己的原因带点私心,哪怕就是亲姑姑,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严兽早命人将她丢出去了,哪容得她在这里胡搅蛮缠?
看着严绮安孤注一掷的表情,严兽浅浅一笑,“当然,如果小姑姑有那个本事,我自然说话算话。”
“好。”事情不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严绮安稍稍松了口气,脸色不再像刚才那样难看,咬着唇松开了手,“小姑姑会好好地劝她的,希望你到时候信守承诺。”
严兽耸肩,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他胸有成足的笃定模样让严绮安心头强烈地不安,颤抖着动了动唇,想问了是不是已经派人去了X市,又不敢当着严启生夫妇的面说出口,只能悻悻地抿嘴作罢,惶惶不安地垂下头去。
护士推着轮椅把严绮安送走了。
病房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严启生夫妇完全听不懂严绮安和严兽的话,全程一头雾水。
直到护士把人送走,夫妻俩才回过神来,齐齐地看向儿子。
“小兽,你跟小姑姑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她不想……放手……本事的?”姜莹波在床畔坐下,见床畔皱巴巴的,像是有人在强烈愤怒时狠狠地攥过。
她第一反应就是儿子,毕竟床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可儿子的神态自然,一点也不像是生过气,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默默地倾身拂平。
严启生也开了口,却不像妻子那样友善,脸色沉沉的,“你是不是跟你小姑姑吵架了?”
严启生总觉得妹妹的反应特别反常。
只是哪里反常,严启生又说不上来。
严锐司见爷爷一副教训自家爸爸的表情,想起自家爸爸把自己当成粘土随意地搓圆捏扁的斑斑劣迹,立刻落井下石道,“爸爸,你平时总教我要尊敬长辈,不能跟长辈起冲突,怎么自己都不尊敬长辈呢?你是我的爸爸,是我未来十几年成长过程的灯塔,你不以身作则,这样子胡来,我很容易被你带歪,变成三观不正、目中无人、对长辈不尊敬的纨绔知道吗?”
小家伙说着,迈着小短腿咚咚咚地跑到自家爷爷的身边,一脸的正义,“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爷爷,你不用看我的面子,我也不会包庇爸爸,你一定要好好地教训批评一下爸爸,把爸爸对长辈不敬的坏毛病改过来知道吗?这样爸爸才能够继续当我的指路明灯。”
严启生:“……”
姜莹波:“……”
严兽看着儿子谄媚小人的模样,眼角抽搐得厉害,差一点就没忍住,当着父母的面一脚踹他圆滚滚的小屁(月殳)上去。
幸好厉恒毅带着人来巡房,查看严兽的情况,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才没有发生家暴的情况。
……
尽管几年前出过一次重大的车祸,这次又撞得挺严重的,但严兽这些年一直在锻炼,身体素质不错,所以情况比一般人要好。
厉恒毅检查了下严兽各方面的身体指标,确定严兽已经彻底地脱离了危险,现在只要好好地休养等伤口愈合就行,悬在喉咙口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位。
他合上病历,正准备交待一些注意事项。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严兽打断了——
“厉叔叔,我一会儿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麻烦你签下出院同意书——”
“不行!”厉恒毅黑沉下脸,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管你所谓的重要的事有多紧急,我说你不能出院就是不能出院!其他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
厉恒毅说完,转过头去面向严启生夫妇,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老严、嫂子,你们最好派人好好看着他,别由着他的性子胡乱折腾,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他那双腿能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