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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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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往内屋走去,不再顾门外的李墨,他们早在一年前就结束了,破镜不可重圆,谁也回不去了。

姜卿儿回到闺房中,房间里少了很多东西,她原本准备的嫁妆,从衣柜里寻出自己的衣裳,将这繁琐的嫁衣换下后,折放在桌上,也重新梳妆了发髻。

之后,姜卿儿坐在桌旁看着那身嫁衣,她不会责怪裴之岩不敢和她站在一起,只怪李墨的出现,破坏了一切。

这嫁衣她会还回裴家去的,就当她跟裴之岩有缘无份,没能成为夫妻。

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姜卿儿把闺房整理了一遍,思来想去,她将衣物钱财都放入包袱中,之前卖点佛珠还剩下不少钱。

乔昳衣整整一下午都没有离开屋子,天色将给,做了几碟小菜,也算是用作晚饭。

他的手艺很好,姜卿儿素来欢喜,只这一次没有什么胃口,乔昳衣夹上菜放入她碗里,道:“门外让侍卫守着呢,我也不好出去总觉得会被逮着。”

姜卿儿垂着眸,“明日我会跟他解释,保你周全。”

乔昳衣抿了下唇,便不再提。

……

夜阑人静,清风徐徐,吹得树叶微摇,片刻之后便落起淅淅沥沥的夏雨来,空气渐凉。

扶风驿中的书斋里灯火未熄,那幅山水画之下的书案旁,李墨靠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撑于桌,手指轻覆着双眸,神色疲累。

那桌案上放着一串白玉佛珠,透着烛光发着异样的光,在他身旁立着的是一袭黑衣的青云,自他来到扬州,青云就回到李墨身边。

白日里在那小屋门前,李墨等了很久,姜卿儿是铁了心不让他进门,只好留下侍卫护着,劳神这么久,疲惫不堪,只能先回来休整。

在书斋中,青云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李墨始终冷沉着面容,不曾想卿儿竟将佛珠都卖了,使他心如针扎般难受,她是真的不再欢喜他了吗。

他轻睨着那白玉佛珠,花轿前她所言犹在耳边,她那不该与他相识的话,越想心便越不好受。

青云打量着李墨脸庞,阴沉至极,现在的师父总是喜怒无常,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道:“那个伶师和她什么关系。”

青云脊背挺直,垂着首道:“只是得他相助来到扬州,是断袖,师父不必担心。”

李墨瞥他一眼,是断袖就可以随便抱她?还是趁早将卿儿带回去,远离这些闲杂人等才是。

他漠然道:“若还有下次,你便把他手剁来。”

青云咽了小口唾沫,总觉得现在的师父比一年前更甚冷情,好在师父不知晓师娘这一年来是如何照顾他的。

李墨冷瞥青云一眼之后,拾起桌上佛珠,手感温润,一如当年那般触感,他曾转动过数次,可惜如今早没那般佛心。

他的手下斩杀太多人,叛离神佛,满身罪孽,若是下了地狱也无悔,事到如今,唯一求的是今世卿儿若好,那他便好。

作者:其实李墨是个控制欲过强的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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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红颜误(10)

昨夜雨下一夜,直至清晨才停下,屋檐的瓦片还汇着雨水滴落下来,满地的潮湿泥泞。

姜卿儿一夜难眠,往事始终在脑海中挥散不去,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好不容易睡着,梦得也不安稳。

她醒来之时,乔昳衣熬了些清粥,等着姜卿儿梳妆好,这时的屋门被敲响,敲门声显得很焦急。

“姜卿儿姑娘可还在,老身想见见姑娘,二位官爷放放行?”

听声是个年老的老妇,想来是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叫唤得很大声,仿佛是故意让屋里的人听见的。

姜卿儿捏起喝粥的汤匙便又放下了,神色疑惑地与乔昳衣对视一眼,他问道:“这是谁?”

姜卿儿也不知,便出了正堂,将屋门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满布皱纹,发髻斑白,着衣打扮比普通百姓要好一些,手里还握着一个红木拐杖。

门口的侍卫也没拦着她,只是她焦急地在乱喊着,见老妇相貌跟裴之岩有几分相似,姜卿儿也明了是谁,昨日没能成婚,今日能找上她的只有裴家,只是没想到来的会是裴老太。

姜卿儿正要福礼,裴老太便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愁又急哭道:“卿儿姑娘啊,您帮帮之岩吧,若是知你是金枝玉叶的贵人,我家之岩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求娶啊。”

姜卿儿蹙着眉,连忙问道:“老夫人这是何意,发生什么了?”

“出了这事儿,之岩他昨日就被带走了,一夜未归,这婚事裴家是不敢再提,你便与皇上求求情,我们家之岩向来老实,对姑娘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啊。”

裴老太眼泪都掉下来了,苍老的手止不住的颤,她只是个六旬老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皇帝,这场面更是没经历过,简直要了她的老命啊。

听言,姜卿儿心微沉,瞥了门口守着的那两个侍卫,皆都低着脑袋不作声,看来是李墨昨日并没有打算放过裴之岩。

她忙安慰裴老太道:“您且安心,此事因奴家而起,定不会让裴捕头出事的,您先在屋中歇息,等着消息。”

说着,姜卿儿把慌张的裴老太迎进门,老太嘴里还在哭着道:“卿儿姑娘,你是个好人,这事我只能还找你了。”

姜卿儿搀着她坐在屋中,没有再多言什么,便往出了门,这是连粥都不喝了。

乔昳衣本想追上和她同去扶风驿,姜卿儿怕沾染到他,便让他莫跟来了。

门口两个侍卫跟在姜卿儿身后,一个说道:“姑娘要去找陛下,小的这就招马车过来,徒步去是慢了些。”

感情这两是巴不得她去找皇帝,姜卿儿刚停住脚,那侍卫便跑去招马车了。

大盛的官家驿站皆称作扶风驿,是供各权臣士族停脚的,李墨要歇息自然也是在那里,扬州的扶风驿不算偏远,乘着马车很快便到了门口。

雅阁水榭中,池中流水潺潺,残留的雨水滴落下来,发出的水声格外的清耳。

因为这几日来的疲惫,李墨直至现在才从榻上睡醒,正将嵌着金线白衣穿好,便有侍卫来传:“陛下,卿儿姑娘来了。”

李墨微顿,尚在惺忪的深眸清明许多,他扬唇道:“正好可以一同用早膳,引过来吧。”

他将腰上玉带系整齐,房内摆放着清水,手探入水中拧尽绸帕,净洗面容。

侍卫应声退下了。

片刻之后,姜卿儿随着侍卫入了雅阁,房内立着山水四扇屏风,檀色帏帘挂于两柱,她缓步越过屏风。

镂雕幅纹楠木案几上摆着几碟清淡小菜,盛着些饺子清粥,梨木椅上铺有软垫。

姜卿儿抬眸望过去,李墨坐于椅上,那袭白金丝的衣袍衬得面容清冷平和,手落在膝上,桌上膳食一口未动,似正在等她。

往昔弘忍大师素爱着白衣,清贵且疏离,之后在洛阳时的李墨带着面具,总是一袭玄衣,人显得阴冷。

见他这一身衣袍,使得姜卿儿有些恍惚,李墨瞧着她走来,唇角微勾,问道:“可用早膳了?”

姜卿儿眸色凝回,站在原地不动,质问道:“你可是将裴之岩抓了?”

李墨挑起眉梢,怎么一入门便提别的男人,他拾起桌上筷子,淡然道:“先坐下吃点东西再说。”

姜卿儿蹙眉道:“你放了他,我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昨日一闹,奴家不会再嫁得他了。”

李墨神色如常地起身,走向姜卿儿,拉起她的手,“稍后再说,我有些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姜卿儿拉到梨木椅旁,按着她坐下,用明黄色的手帕垫在桌边,姜卿儿不满他避而不答,说:“不吃!我来不是和你吃早膳的话,”

李墨拂了衣摆坐在姜卿儿身边,垂目看着菜式,夹了水晶饺放入她身前的碗中,语态平静地道:“不吃的话,那我也不打算放过姓裴的了。”

姜卿儿怒视着他,“你!”

李墨瞥眼碗里的饺子,再看着姜卿儿,“也不知这扶风驿的厨子手艺如何,若是不好吃便端走吧,待回了宫里,让御厨做给卿儿吃。”

姜卿儿撇过身子,道:“我不会和你走的。”

李墨微蹙眉,顿了片刻,招来门外侍卫,神色淡然的吃着瘦肉清粥,说:“一会把那裴之岩拖去杖毙。”

听言,姜卿儿回过身,抓住他的衣袖,紧张道:“不要。”

她看了看那候命的侍卫,松了衣袖,动起筷子吃起李墨夹来的饺子。

李墨让那侍卫退下,眉目间看似平和,佯装随意问道:“你就这么在乎这姓裴的?”

姜卿儿没有回应他,低着首喝粥。

李墨轻扶额角,“那我呢?”

姜卿儿捏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仍旧没有看向他,漠然道:“你不重要。”

李墨面容微僵了一下,眉目里的温和一消而散,双眸冷然着,心中失落无比。

不是他不想和她好好相处,她明明知晓他想听想要什么,敷衍下他都不成吗。

他不想对她用强硬手段,可是一松手她便要离开他,跟别人走,偏偏这是他最见不得的,最不好受的。

李墨敛下心神,对她说:“回去再同我置气可好,好不容易寻回你,我都没好生看看你。”

姜卿儿抿着唇,她这般严肃在他眼里就成了置气,仿佛她说一万遍不和他走,他都装作没听到似的,开口道:“你寻我作甚,不是从来都不在意我是否存在吗。”

李墨侧目看向她的双眼,解释道:“我只是把你放在安全之处,征战五年,我不会带着你去冒险。”

姜卿儿心中酸楚起来,遥想这五年,道:“可你不该什么都瞒着我,我不喜欢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消息,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自己去猜。”

李墨顿住,不愿跟她联系,只因当年母亲之死,便因为那些他与母亲的家信被太后察觉,才会让他失去挚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不可以再让他所珍视的人落在仇家手中。

他处境腹背受敌,不是安全之所,所以小心翼翼的将卿儿交给周三娘照顾,忍耐下所有的情愫,自古爱恨难两全。

况且他也不能保证这征伐的时日里能活着,大小战役无数,便是想着一切结束后去接她,他步步为营。

怎知卿儿会逃出周三娘的照看,突然出现在洛阳,既怕又喜也措手不及,想尽理由将她囚困在身旁,为了掩藏身份待她冷漠,却还是在潼关之战最为紧要的时候失去卿儿。

时至今日,好不容易雾散云开,她却说不欢喜他了,这叫他如何接受。

李墨沉默了很久,他便是错在什么话都没有同她说,道:“我对不住你,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你,我会慢慢和你说。”

“这太累了,你每次都是瞒着我。”姜卿儿不再在和他再提这个,她敛了心神,“你把裴之岩放了便是,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李墨瞧着她片刻,捻起桌上的手帕,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食渣,张口闭口又是这个姓裴的,惹他烦闷至极。

姜卿儿自行拿过那手帕擦拭,不用他帮忙。

“好。”李墨将手落在桌面上,心思越发沉重,“你不是很在意他吗,情投意合,你们本该喜结连理的。”

姜卿儿微顿,不知他话中何意。

李墨侧着身形,抬手轻抚她的脸庞,漠然道:“两个选择,一个随我回京,一个我杀了他。”

话语间,他高大的身躯靠近了些,身上淡淡的暗香,姜卿儿都闻得到,她怒视着李墨,“你又威胁我!”

李墨愁了眉,道:“是卿儿不要我,我才会如此,你若执意离我而去,那姓乔的伶师也活不了。”

姜卿儿微微缩了下身子,凝视他许久,终是苦涩道:“你不是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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