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曾经也是人
刚走进单元门，还没有上楼梯，我就有种压抑的感觉。我非常谨慎的四处望了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边会突然间冒出来。
更怕的是突然间又听到那熟悉的笑声。这是真正的疑神疑鬼，我走上了楼梯，只是几步而已，就开始有些气喘。我的体质从来没有这么差过，就像一个要死的人。
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并不远，但是今天的我爬起来却是异常的吃力。整个人的身体里面就像是被灌上了沙子，也好像是扛着一座山。到达四楼平台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而且气喘得厉害。
我先是看了看四零一，又看了看四零二，两间的防盗门全都紧紧的闭合着。因为不是周末的原因，所以这两天房东应该是没有来过。
我的心跳得厉害，有些忐忑，太阳穴的血管砰砰的跳动不停。我伸进口袋把手机掏了出来，迟疑了一下，一咬牙拨通了杜豁子的电话。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将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也许我已经没有了未来！电话响了三声之后，被接通了，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电话那边说话的居然是杜豁子。
“马云鹏你个混蛋，你回来干什么？你给我滚回去，有多远滚多远？”
电话那边传来杜豁子咆哮的声音，咆哮中带着一股焦急和悲伤，我本来还有些忐忑恐惧的心，这个时候却被一股热血全部的代替，我咬了咬下嘴唇，沉沉的说了一句：“开门！”
电话那边杜豁子的声音沉寂了下去，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笑声：“我只是让你放心，我是言而有信的，我遵守了我的诺言，所以你也必须要为自己的承诺负责，门是开着的，进来吧！”
声音很柔和，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听到，肯定会认为她的声音很动听，但是在我听来，却是真正的厉鬼之音。
我左右望了望，她说的不可能是四零二，所以我径直的朝四零一走了过去。防盗门外面的把手是按不动的，但是我推了一把，就听到咔嚓的一声响声，门被我推开了。
我脑子里面闪过了无数种开门之后可能见到的情形，我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我彻底的把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还是被眼前看到的情形给震撼到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染血一般的中国结，但是却看到了我完全没有想到过的杜豁子可怕的一张脸！一张就好像是从土堆里面挖出来的雕塑一般的脸，完全没有任何弹性和生机可言。
依稀间还可以分辨出杜豁子原来的模样和轮廓，尤其是脸上的那一道疤痕，更是显得狰狞恐怖。整个人现在就像是一具僵尸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他看到我之后，连动也没有动。
但我听到他对我吼了，吼得很大声，就像是要把内心所有的情绪一下子都发泄出来一样。
“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了文秀怎么办？你回来了又能做什么，你不过是个废物！”
我哭了，却并不是因为杜豁子骂我，因为我知道他骂我是为了不想伤害我。我不敢告诉他文秀出了事，我同样不想伤害他。
如果是以前，我看到杜豁子这副模样，肯定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去接近他。但是现在我却是完全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大步的跑了过去，想要抱住杜豁子。
我看到他想要躲闪，但是整个人的身体就像是生了根的木头，完全的定在了那里，被我一把狠狠的抱住了。
“杜哥，我对不起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松开了双臂，看到了杜豁子眼中流下了两滴眼泪。他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一个字。但是下一个瞬间，我却是被吓了一跳，身体猛的往后跳了一步，再一次听到了红嫁衣那熟悉的笑声。
但这笑声却是从杜豁子的嘴里发出来的，而且在笑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杜豁子原本坚硬的脸居然动了起来。
我看到他在笑，但却是笑的那么诡异，又那么的让人恶心。但他的身体仍然动不了，我立刻意识到，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杜豁子，而是红嫁衣。
我看到他朝我伸出了手，动作很僵硬却又显得柔和，完全不是杜豁子能够表现的出来的。
“金逐流，你果然来了，哈哈。你的朋友很好，他为了你甘愿自己去死，但我不会让他死，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哦不，也许你会叫我鬼，但我曾经是人！”
他的语气很柔和，完全听不出来是一个厉鬼在说话。我咆哮着冲向了他，双臂抓住杜豁子的肩膀使劲的摇晃。
“你放过他，有什么事情对我来！你从他的身体里面出来！”
我的情绪非常的激动，用尽力气摇晃着杜豁子的身躯，但一直到我精疲力尽，我耳边听到的依然是杜豁子不停的笑声。
“我以前以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真没想到你们还真让我吃了一惊。我说过，你答应帮我做事，我就放过你和你的朋友，我不是人，但我是一个讲信用的鬼。”
“你打算让我做什么？直接冲我来，不要害别人，我承认我不是东西，我没有禁受住你的诱惑，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么就由我来结束好了！”
我用尽力气的嘶吼，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但是偏偏的，我一身的力气却是没有发泄的地方。我恨红嫁衣，但我却伤害不了他，她在杜豁子的身上，我要打也只能打杜豁子！
笑声戛然而止，杜豁子的脸再一次恢复到了僵硬的状态，但是我从眼神里面看得出来，现在看着我的是红嫁衣，而不是杜豁子。
“我知道你在恨我，我也知道你应该恨我。不过在你帮我做事之前，我希望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一个曾经的关于红嫁衣的故事！”
我愣住了，她说话的语气完全的变了，不再是刚才的轻浮淡然，而是变成了悲伤的语调。我警惕了起来，虽然我没有和鬼打交道的经验，但也知道鬼最擅长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迷惑人心！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杜豁子竟然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到了客厅的沙发那里，坐了下去。然后对我一招手，指了指自己的身边。
现场的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这种和半人半鬼的家伙打交道的场面比起面对真正的鬼还要让人心惊肉跳。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连鬼我都上过，还怕个鸡毛？而且我也彻底明白了，红嫁衣虽然是鬼，但是活动能力有限，甚至很有可能连这间房都出不去。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甚至于如果不是我主动招惹上她，她根本就无法对我造成任何的伤害。这么想起来的话，我更加的自责起来，杜豁子应该知道我被红嫁衣缠住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或者他的解决方法干脆就是用他自己来代替我，所以他主动找上了红嫁衣。结果被红嫁衣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胡乱的猜测，隐约的把握住了一些什么，但却是乱的厉害。但我现在对于红嫁衣已经不像刚进门时那么的恐惧，也可能是麻木的关系。
我坐到了沙发上，就挨着杜豁子或者说是红嫁衣，但我们挨得并不近，我看了一眼杜豁子。他低着头，一反常态的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抬起头，一双迟滞的眼睛看向了我：“我现在是鬼，但我曾经也是人。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穿上一身的红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