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光影

当周礼诺走到梧桐树下时，三个男生之间那种粗糙玩闹的气氛都变了，一切似乎有些局促而尴尬，他们面对她，有些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忐忑。

何子萱不悦，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柯鸩飞后脑勺上，惊得他猛地一回头瞪她。

“帮你醒神。”她阴阳怪气地冲他道。

“你还好吗？”裕琛关切地问周礼诺，“我好像听到你们家有东西碎了。”

周礼诺很轻地点点头，没有说话，易学佳于是代劳：“就碎了个盆，没人受伤。”她习惯了做她的发言人。

周礼诺不擅社交，虽然很多人想和她亲近，但她讨厌人类，可是自己就身为人类的她，出于种种原因都不能独来独往，必须有一个朋友，不然活在这世上，会有许多麻烦。

“还好有你，我都不知道该向谁开口。”她有回在学校里突然来了例假，就对易学佳说过这样的话，虽然只是请她买包卫生巾，语气里却大有救命之恩的意思。

对于周礼诺来说，易学佳就是个“救急”的百变道具，可能是雨天忘带的一把伞，坐车时缺的那一块钱，如果当时不是周礼诺的妈妈和易学佳的妈妈关系好似亲姐妹——多说了一句“你们家的佳佳要多和我们诺诺玩哦。”——那今天，这把伞和一块钱，也可以是别的小女孩儿。

不过这个好朋友的位置不会是何子萱的，因为何子萱不喜欢当女配角，所以她不会主动跟在周礼诺身前身后嘘寒问暖，也不会是那三个男孩儿，因为周礼诺讨厌身上总是热气腾腾冒着汗的臭男生。

易学佳仿佛捡漏般坐进了这个公主身边的宝座，她非常高兴以及荣幸自己能成为周礼诺唯一的朋友，因为这世上可能有无数个易学佳，却可能只有这一个周礼诺。

“诺诺，你作业写完了吗？”柯鸩飞隔着周礼诺有一米远，似乎不好意思再上前一步，“我还没写，能不能借我抄抄？”

不等周礼诺回应，梁枫对他抢答道：“我写完了啊。”

“去你的，就你那鬼画符，你的能抄吗你？”柯鸩飞嚷道，“别连累我。”

梁枫奇怪地回应：“那你借裕琛的啊，他的能抄。”

裕琛于是顺着梁枫的话对柯鸩飞说：“我的借你。”

何子萱双手叉腰，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们在周礼诺面前拘谨得可笑的表现。

易学佳问：“别站这太阳底下聊天了成不成？你们决定去哪儿玩啊？要是不好玩，我就回去了我，待家里吹吹电扇看看‘小燕子’不是更舒服。”

柯鸩飞说：“这都看了多少遍了，你没完了？”

“又不过脑子。”易学佳的头歪倒在周礼诺肩上，懒洋洋地回应。

“你一般都什么时候过脑子？”梁枫笑起来。

“她没脑子。”何子萱插嘴。

易学佳朝她踢过去一粒小石子，众人哄笑。

“诺诺想去哪儿玩？”柯鸩飞殷勤地问周礼诺。

“随便。”周礼诺漫不经心，她不喜欢与人交际，尤其是男生，因为她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异性，而这些人多半很无聊，似乎总在手舞足蹈，却又总是言而无物。

她跟着他们一起玩，不过是为了配合易学佳，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是易学佳的跟班。

“看电影吧！看电影好不好？”易学佳突然想起什么，摇晃着周礼诺的手臂，“我想看《麦兜响当当》来的。”

柯鸩飞失望地说：“啊——一个猪的动画片，你幼稚不幼稚啊？”

“要不我们去唱歌吧？”何子萱边鼓掌边说，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可是男生们的视线却都在周礼诺身上，似乎等着她发言。

“看《麦兜》挺好的。”周礼诺一说话，便不再是商议，等于宣告了决定。

“OK！”果然柯鸩飞的话锋一转，“我也觉得挺好的，走，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