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地中海上

船自威尼斯启航后，在亚得里亚海航行一直是顺风顺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行船反倒比陆路还快些，自威尼斯到奥特朗托海峡，将近四百公里的直线距离，商船只花了大约三天多一点的时间。

不过这只是预计，商船还未真正驶出亚得里亚海，此时商船正与阿尔巴尼亚的地拉那差不多纬度。

在驶出奥特朗托海峡后，船主因为一路上顺风顺水给他的自信与骄傲，便坚持不走寻常路线，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大港——帕特雷港上休息，而是打算到克里特岛上的卡斯泰利再行修整。

而薛哮天对于船主的安排也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船主走这条路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而且威尼斯到亚历山大港的航线几乎就是直线，中间没有任何的岛屿、陆地阻隔。

薛哮天相信，不出意外，他们很快就能到亚历山大港，如果再按照船主的方案，可以省去进入帕特雷后再出来的那个迂回的路程，进而减少路程，减少时间。

要知道，薛哮天现在是在赶时间。一是为了赶着过新年，二是离开领地越久，他就越想念领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领地，已经成了他在欧洲中世纪的精神寄托。更何况……佐伊还在那里呢！

虽然有很好的计划，而且看起来考虑周到，薛哮天的精神状态貌似很好，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在这三天多的，薛哮天每天是上吐下泻，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使不上劲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让前世不知道晕船为何物的薛哮天一脸懵逼。

但是显然，有上“吐”下“泻”这种症状，也不仅仅是因为晕船啦，可能是因为船上各种变质的水或受污染的水引起的，不过欧洲中世纪，大家都这样，没办法。比如哥伦布、麦哲伦航海的时候，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死了好多船员，自然，水就是其中之一。

在上船前，薛哮天考虑到很多航海家航海的时候，很多船员都是因为缺乏绿色食物，缺乏人体必要的维生素，得败血病而死亡的，所以他带了很多绿色蔬菜上船，惹得船主以为他要借自己搞走私。

每天船里吃完饭，薛哮天便和艾历克斯躲在自己的船舱里偷偷啃蔬菜。有的时候有人经过，便惊讶地看着他们，以为他们有什么怪癖。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薛哮天经常带着艾历克斯满船晃荡，毕竟这船还是挺大的，所以薛哮天他们参观了好几天。而毕竟这艘船也不是什么海盗船，只是一艘商船，所以水手不多，也不是整天喝酒打架赌博的货色。而船长也比较和蔼可亲，挺健谈的。

所以随着晕船等症状慢慢消失，薛哮天和艾历克斯便兴致勃勃地经常找船长谈话，用以消磨时光。

中世纪的地中海基本没有任何污染，所以一望无际的海洋是极其湛蓝的，这才是属于地球的蓝色的宝石、蓝色的眼睛。海面上没有大风，只有一些小波浪在起起伏伏，宛如是台下欢欣鼓舞的观众。

偶尔海面上会有几只白色的海鸥飞过，掠过海面，此时水天一色，远远望去，宛如一张无比巨大的大自然的画布，那些海鸥，则变成了画布上一些装饰的白点。圣洁的海鸥此时却成了美中不足的东西。

但是与船长聊天聊久了，看海看久了，也会无聊啊，于是薛哮天便想着用其他的方法解闷。这时，他的目光突然瞟过了通往下层船舱的紧锁的门。

门上有一个圆形窗户，通往下层船舱的唯一的阳光便是从这里进来的，阳光透进一点，照亮了一些楼梯，而再往下，就是无尽的漆黑了，让人看了觉得恐惧。不过越是黑暗的地方，就越勾起人的好奇心。

而且这个门也很像丧尸电影里的那种，就是里面一片漆黑，一开门进去就跳出来几只丧尸，然后这个角色就领盒饭了。

薛哮天盯着那个门呆呆的出奇，然后，他激动地一拍艾历克斯的肩膀，道：“走！我们去找船长！”

艾历克斯虽然没听懂薛哮天要干嘛，但还是跟着去了。

到了船长室，薛哮天便先敲敲门，然后提醒船长有人来了。

船长回过头来，发现是薛哮天，便笑了起来，道：“恩斯特兄弟，不知又有什么事啊？还是又来找我聊天？上次奥斯曼的事情还没讲完哦。”

其实这船长对于薛哮天是十分和善的，也许是因为薛哮天是韩渊介绍给他的人吧。

薛哮天摇摇头，道：“不不不，船长大人，我是想来拜托你一件事……”薛哮天说着，便用手暗暗指了指可以从船长室直接望到的通往下层船舱的门。

船长可是涉世已深的买卖人的人，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薛哮天的用意，但是他不解地问，然后紧张起来，失去了他和蔼的样子，道：“恩斯特，你要干嘛？”

“没什么，我不会干不好的事情的，”薛哮天看出了船长的心思，道，“我只是想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的，还有那些奴隶的样子。”

船长听了，仍是摆摆手，道：“那也不成啊，我可是要负责你的安全的，否则弗朗蒂塞克会打死我的……要知道，那下面布满了肮脏的虫子、跳蚤、老鼠，污水横流还有恶臭，更可能有致命的传染病！而且那些人对你可能也不会友好，他们每天闹……”

“行了行了，船长大人，您就不要耸人听闻了，我就在楼梯上观望一下就好。”薛哮天道。

“那船舱门上不是有窗户的吗？”船长道。

“你真的认为那个窗户能看到什么东西吗？”薛哮天道，并且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船长自知说不过薛哮天，于是只好道：“算了算了，我也说不过你，我就陪你去一趟，顺便我也去检查一下货物的情况。奥列格，你掌控一下船，不许出岔子！”

“是！”刚才一直站在一旁听的一个人道。说着，船长便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串钥匙，然后领着薛哮天和艾历克斯走向那个门。

船长站在门前，拿出钥匙捣鼓了一下，“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门开的同时，一股腥臭与尿骚味，甚至还有血味夹杂在一起的味道扑面而来，薛哮天虽然站在船长身后，也不免狂呕。而船长应该是习惯了，他只是神态自若地站在那里，等薛哮天吐完。

而艾历克斯此时也识相地端来一杯水，只不过薛哮天看着这杯可能会变质的水，也不敢喝，于是就用手一推，装作自己还行，挣扎地直起身来。

船长顺手拿起走廊上的一根火把，然后走了进去。船长对薛哮天和艾历克斯道：“你们最多跟在我身后，不能再多了。”

薛哮天点点头，赶忙跟上去。

楼梯不长，不过是旋转台阶，十几二十级却像走了好久，走到尽头便到了一个平地，这里应该就是下层船舱了，但是与其说是船舱，不如说是货仓。

薛哮天本以为下面也是漆黑一片的，但是谁知，下层船舱还开着几扇窗户，只不过开在最顶上，这让人更觉得这里是地狱了。

船长走进船舱内，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物，只有每隔一定距离的地方有巨木作支撑。

船长走了进去，而强忍着恶臭的薛哮天与艾历克斯便停在楼梯口，反正也不是看不到。楼梯口旁边是几具死尸，死状很恐怖，像是死不瞑目。

船长看见这几句死尸，厌恶地踢了一下，道：“呵，又损失了一些货物。”接着，就往前走去。

随着船长越走越深，一张张麻木、苍白、无助、恐惧的面孔一一呈现，这里面有黑人，有白人，甚至还有黄色人种。

船长很快就走完了一圈，然后用多种语言在船舱里说话，但是薛哮天只听懂一种，那就是德语，船长道：“大家不要慌，很快就到亚历山大港了。不许自杀，否则要你们好看！”

说罢，船长便走向楼梯口，让薛哮天和艾历克斯走。

但是，正当船长前脚踏上楼梯的时候，船便剧烈的颤动了一下。船长立马愤怒道：“奥列格那个家伙，果然管不好！看我不打死他！”说着，便一路冲上去，把薛哮天和艾历克斯撇在后面。

但是没等他冲出舱门，船便再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让船长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下层船舱内的人也趁机起哄，尖叫起来。

船长愤怒地回头吼道：“安静！”也许是过于威严了，船舱内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说完，船长便跑出去了。薛哮天和艾历克斯也紧随其后。

不过艾历克斯出去后，还在舱门外享受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做出沉醉于其中的表情，然后才跟着薛哮天跑走。

当薛哮天和艾历克斯跑到甲板上时，船长正在检查一处被炮击（当然，不是火炮，是射石炮）过后的甲板，而且表情十分紧张与严肃。

薛哮天走上去问：“船长，发生什么事了？”

船长面目凝重地摇了摇头，道：“你看我们现在停在这里不走了，那边有艘船要过来。”

“谁还能拦得住您？那不是一艘无旗船吗，有可能是海盗船，海盗船算什么？”薛哮天轻松地笑道。

“不，这艘船我不认识，而且他们不按常理出牌，我们不理会他们，还炮击我们。”船长摇摇头，道，“我们不得不听从他们的意思。否则，就会葬身鱼腹了。就算我们有幸逃脱，拖着这副千疮百孔的破船，恐怕也撑不到克里特岛。”

“唉，都怪我当时莽撞。”

“这不怪你，未来的事谁能预料到？”薛哮天安慰道。

“而且我看过了，他们的船设计精良，很像哪个国家的军舰，但不知为何不挂旗子……”船长接着道，说着向海面上一艘越来越近的船指去。

薛哮天看去，只见，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