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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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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家的规矩原就多,我虽是没那个福气亲自走上一遭,却是想也知道这大婚礼仪有多折腾人,加上今个儿天不亮就起了身去了乾清宫又去了宁寿宫,隔着老远都瞧见你面色比起前几日来得憔悴多了,现下里到了额娘这儿便也莫要再拘着,好好坐下吧。”

“尚在选秀的时候就德蒙额娘诸多照拂,这才有幸被皇阿玛指给爷为嫡福晋,可您慈心悌下,做小辈的却没有就这么坐着受着的理儿,若不然便是爷看在我刚刚进门的份上不好说我,回头传到我阿玛耳中也要说我没了规矩丢了完颜家的脸了。”

“进了爱新觉罗家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了,皇上夸你好,太后主子夸你好,我也觉着你好,你便也无须这样妄自菲薄。”

完颜平婉这姿态这话儿都跟当初舒兰进门第二天差不了太多,可或许没有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上位者的气场,也或许是德妃对舒兰的感观已经差得不能再差,对于她而言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觉得更为入眼,便是看着对方这略带诚惶诚恐的模样儿,心中稍稍去了些先前的不满,面上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柔和——

“原先皇上旨意还没定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丫头合我的眼缘,规矩又不显过分,只是这圣意不好妄自揣测,皇子福晋又是个个联系着前朝,我也不好去插手太过,到眼下里看来,方才觉得老天爷到底是青眼老十四,只是这有一句说一句的,你在我跟前什么样子那都没得什么,在外头却总是要拿出皇子福晋和当家主母的气势,若不然可是要被人小觑了去了。”

德妃这话看起来是一边夸赞新媳妇一边提点两句,可话中深意却也昭然若揭,舒兰听得但笑不语,完颜平婉显然也没打算刚进门就为了讨好婆婆得罪了正是如日中天的嫂子,便也只是低头浅笑,而她们俩默契的都没接话,德妃的话茬儿却还才开始。

“虽说这宫中规矩大,初初进宫肯定比起在家中多有不适应,可一来,我先前已经叮嘱过老十四了,这成了家就得立业,没得再像先前那般总是跟着哥哥们闹腾的理儿,二来嘛,虽然这打开门来都是兄弟,可关起门来到底只有亲兄弟才靠得住,到了你们这妯娌之间也是一样,便是你若有什么就多多请教你四嫂,实在拿不定主意还有我盯着瞧着,总是不会叫你乱了分寸去的。”

说着说着,将目光移到一旁的舒兰身上。

“胤禛福晋,你说可是这么个理儿?”

“比起咱们额娘可是在宫中活了一辈子的人,便是儿媳刚进宫的时候也是多得了额娘的教诲方才能够事事有条不紊,如此,您说的自然不错。”

跟着德妃从宁寿宫到永和宫这一路,除了刚落座时谢了个恩,完颜平婉见礼的时候起了个声,舒兰便一直坐在旁边充当着布景板,可不出声归不出声,纯看戏归纯看戏,却并不代表她心中就没有点想头,瞧见德妃一直有意无意的捧高对方无视自己,到了这会儿又猛地将话头给扯过来,连带着引过这位十四弟妹的目光,舒兰眼中飞快的划过了一抹了然,可神色之间却仍旧半分不变——

“咱们眼下里已经出宫建府,不能够日日侍奉在额娘身边本就觉得惭愧,好在十四弟妹进了门又投您的眼,想来也能让您开开心,便也算是全了咱们心中的忐忑,而相对的,等到再过两年十四弟妹跟着要出宫建府的时候,您在宫中不能近身照拂帮衬,咱们做兄长做嫂子的自然就也得帮着上心上眼,毕竟这让您心中没有记挂能够安享度日,才是咱们这些做小辈最大的孝敬不是?”

有你们帮着上心上眼,她能够不记挂那就奇了!

德妃和舒兰本就算是已经撕破了脸皮,便是私底下要么是公式化的请过安就告退,要么就是你来我往谁也不落下,可当着完颜平婉这么个刚进门,尚且不知道根底的面儿,却到底是俩俩都是端着温和的笑意,便是即便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连带着想到舒兰曾说过的‘若是让胤禛不好过,她就让胤祯不好过’的言辞,心中再是憋闷,面上也仍旧是半分都不露,只有手中几乎被捏成了团的帕子泄露了她心中的怒意。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

德妃缓了口气,终于恢复自然笑容的接过话头,可同时却也再不看舒兰,只将目光转向平婉。

“听到你四嫂说的了?说起来你们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十四那侧福晋便是你四嫂的亲妹子,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你便是可劲儿去烦她,横竖你四嫂最是讲规矩的人总是不会叫你为难,当若真是连她都没了主意你也尽管来找额娘说,额娘总是会为你做主的。”

“额娘您这话说得?前些时候问起舒云在宫中一切可还好,那丫头还说在宫中尽得额娘的照拂,可是比在家中的时候还要快意多了,直叫我打趣她女生外向哪,如此,若是叫她听见您这么说,那丫头怕是又要不依了呢!”

德妃拿着打趣的口气说得字字诛心,舒兰自然也不会因着平婉在场就变成软柿子任她拿捏,便是淡淡一句话直接堵了回去,然后才趁着对方闭了嘴的空挡拍了拍平婉的手。

“虽说按着血脉来说我肯定是要跟自家妹子来得更为亲近,可出嫁从夫以夫为纲,我却到底分得清前后,那丫头往日在府中便是叫我阿玛和兄长们宠坏了,性子很是有些骄纵,若是她真有什么不对的地儿,你便切莫碍着我缘故闹得自己为难,横竖咱们都是这皇子福晋,都知道彼此之间的难处,若不然今个儿你碍着我,明个儿碍着八弟妹的,这家岂不是没法当了?”

“是,您说得很是,多谢您二位提点,平婉记下了。”

完颜平婉还是不动如风,一副与其年龄十分不符的沉稳模样儿,德妃见状觉得还是得挑个没有外人的时候再好好说叨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没人上赶着来挑事挑话头舒兰当然也不会没事找事的自己去挑衅什么,便是说了这么大一通之后终于和气了下来,顺畅的走完了敬茶见礼这一遭,道了安平婉和舒兰一前一后的出了永和宫——

“四嫂,您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呃?”

“不知道是我还未适应,还是这往日里松快惯了,昨个儿到今个儿可是觉得时间过得尤其漫长,便是比起当初选秀时候的惴惴不安还要来得心里头没谱儿,这才冒昧有了这么一问。”

完颜平婉人如其名,家世不算出挑,容貌不算出挑,性子不算出挑,似乎什么都是平平,仿佛只有面上一直挂着的温婉笑意和举手投足之间的大气才显得衬得上她皇子福晋的身份,让人不敢小觑了去,而听着这上一世未曾听到连带着这一世也未曾料到的提问,舒兰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停下脚步转头回望对方,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旁的缘故,竟是觉得这尚未张开的面容之上,一双眸子生得极为灵动,让人全然看不透这其中蕴含的深意,便是只见她沉吟良久才接过话头。

“咱们都不是自小在这紫禁城里长大的,谁人也不是生来就能适应这宫中的人人事事,可好在你年纪还小,初初进宫也没人会多加为难于你,而这里头的学问便是我身为过来人也没法几句话说明,只能说,恪守本分不错规矩,于这一片天地中过上两年自然就透了。”

“四嫂说的是,倒是我乱了分寸太过急进了。”

“年轻的时候人总是会急进一些的,若不然这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七老八十一般,这往后几十年可该怎么过?只要别急进得过了头,有点子劲儿也无妨。”

“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四嫂说上这么两句倒真着实比我自己个儿关起门来想个十天半个月还要来得有用,便是弟媳顺着梯子往上爬的说一句,以后可是要劳四嫂多多提点了。”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前世今生遇到的人和事多是有了大的改变,还是原本跟这些个妯娌就都没深交过,初初这么独处一番舒兰还真是觉得眼下这完颜平婉跟记忆中的模样儿大不一样,可一码归一码的,她却顶多只是觉得因着自己,连带着整个儿雍郡王府的地位都跟那会儿不能同日而语,对方就是不至于讨好也不想得罪才有了这么一茬儿,便是直到中规中矩说完了这么一通,却陡然听到这么句语带深意的话,方才后知后觉的提了提心——

“嗯?”

第69章 霸气来袭第一弹

回想着方才完颜平婉语带深意的言辞,和对比起在德妃跟前显然对自己更为亲近的模样儿,舒兰隐隐的有种预感,随着这位十四弟妹的到来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越发的有意思了,不得不说当了那么些年皇后,她对于人和事的判断都颇为精准,远的不说,就说十四的后院里便就因着这位当家主母的到来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波澜——

“主子,奴才听底下人说福晋已经从永和宫出来,和四福晋说了一会儿话眼下里往阿哥所来了,您是不是也该动身去前门迎一迎才好?”

“迎什么迎?隔壁十二福晋和十三福晋老早就回来了,也没见她们那儿这样讲究,都在这紫禁城同一个屋檐底下,难道就咱们这儿的规矩硬是多些?”

舒云有些不满的扔下手中因着规制不能佩戴的大红宫花,神情很是有些烦躁。

“一个小小侍郎之女,家中也没得什么旁的更拿得出手的,便是在朝上她阿玛也得朝我阿玛行礼,若不是因着我那好姐姐早我几年出生又先我一步的进了宫,这十四福晋的位子哪里就轮得到她坐?况且,她能够在这次新进宫的福晋们之中这般有脸面,还不是多亏德妃娘娘身为一宫主位,位分要比是十二爷十三爷的额娘高出一截儿?没那个命又想讲那样的排场,也不怕才进门就把腰给闪了!”

“奴才也知道您心里头不痛快,毕竟这福晋没有进宫这院子里就是您来当家做主,便是其他爷的福晋也得多给您些体面,可是这一码归一码的,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总是谨慎些来得稳妥,不然这位福晋是个好说话的也就罢了,若是个不好说话的,硬是逮着您的错处,便是爷护着您德妃娘娘也对您青眼有加,您这面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是?再者,您可别是忘了先前四福晋的嘱咐了吧?千万莫要为了这一时意气弄得自己里外得不到好才是呀!”

“四福晋四福晋,你究竟是我的丫头还是她的丫头?她叫我忍,阿玛叫我忍,你也叫我忍,怎么人家那侧福晋就当得那样风光,我这侧福晋就当得这样窝囊?”

茂儿虽说是舒云的陪嫁丫鬟,可从小在乌拉那拉府长大,老爹老娘都是乌拉那拉家的家生子,便是心疼自家主子归心疼自家主子,更多的却还是为着大局考虑,生怕舒云一个没忍住骄横脾气一犯,让整个儿那拉家面上都不好看,便自是情归情理归理的哄了又劝。

舒云的心思其实也并不难猜,毕竟出生摆在那儿,位分也摆在那儿,旁人不管是碍着身为康熙近臣的费扬古的面子,还是碍着正是风光的雍郡王福晋的面子,宫中上下多是对她来得亲近,除了在马佳若惜身上栽过跟头外,一路顺风顺水之下眼见着突然来了个人搅乱了一池春水,直接空降到她头上将她踩了下去,再想到另一头同样身为侧福晋,却因着长子次子皆是出痘顺遂,连带着身份水涨船高的太子侧妃李佳氏,她心中自然是怎么样都觉得不平衡,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了起来。

“好了,您也别钻牛角尖了,四福晋毕竟是您的亲姐姐,便是再因着先前某些事跟您有些离心,也总不至于会害了您去,您与其在这儿自己跟自己闹不痛快,倒不如去见见那福晋究竟是何许人也,俗话说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是?奴才听说,马佳格格今个儿可是起了个早,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前头候着了呢!”

“混账,你怎么不早说?!”

舒云虽然小性儿,虽然仗着自家的势力很是有些目中无人,可是身为根正苗红的古人,到底不像马佳若惜那般着实脑子来得少根筋,便是私下里发作归发作,埋怨归埋怨,到了面上却是很少错过什么规矩,不得不说茂儿伺候惯了她很是知道她的脾气心性,便是此话话音刚落就见舒云果不其然的立马站起了身,一边念叨着决计不能让马佳若惜那个小蹄子逮着什么话柄,一边拂了拂裙摆急吼吼的便直接出了门——

“哟,侧福晋来了,若惜给您请安了。”

“你这话说得有意思,难不成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您说得哪里的话,只是想着您一向以当家主母自居,眼下里这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来了,您这心里少不得有些个不舒坦,便是还想好了要怎么在福晋跟前帮您说上一二,没想到您心思转得这样快,倒着实叫若惜有些意外了。”

“呵,你帮着我说上一二?我倒不怕福晋多难相处,却只怕你这不说还好一说就将我直接给坑了进去,到时候我便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此,就是不为旁的,只为了让咱们大家都能省点心,我也少不得要来走上一遭不是?”

“得,我一番好意倒是又叫您给曲解了去,我是什么身份您又是什么身份,我一个宫女出身的小格格,您外有步军统领府撑腰,内有四福晋照拂的,便是福晋主子怕是也少不得要让您三步,我又哪里敢给您上什么眼药了,不然若是再闹到德妃娘娘跟前,我岂不是面上又要不好看了?”

“你……”

“难道我说得不对?还是哪个字又不入您的耳叫您不顺气儿了?”

舒云因着平婉的到来心中很是有些堵,可马佳若惜却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在宫中的日子越长,见的人和事儿越多就越是能感觉得到位分、宠爱、家世背景上头差距所带来的云泥之别的影响,想到先前闹到永和宫那一次,当时德妃虽然明面上谁都没有护着,连带着胤祯在自己跟前也说对方很是有些小题大做,可转过头又都是没少往其院子中赏这赏那,以及院中下人间的风向亦是隐隐有所改变,话里话外的指着她没有侧福晋的命还想跟侧福晋平起平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心中就一万个的憋着股气,如此,一个侧福晋还没搞定又来了个嫡福晋,她自然只有比舒云更加着急上火的理儿。

而舒云在活了两辈子的舒兰跟前,在宫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德妃跟前,甚至在从小就见惯了争斗往来的胤祯面前或许不太够看,可是到了这从二十一世纪来,所有的心思成算都不太上了得台面的若惜跟前,她却还是要来得棋高一着的,再加上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来我往了这么久时间,看着对方这幅不点就着的模样儿,便是难得不怒反笑了起来。

“哟,原来你也知道这怕字该怎么写呀,我原还以为你这规矩没学到家字也不认得几个的,便是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哪,眼下里这么一看,倒也着实是让我大感意外了呢!”

“你!”

“奴才见过福晋,请福晋安!”

“免了吧,赏!”

马佳若惜被戳中了心中的小九九,面上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可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反唇相讥,舒云则捂着嘴心情好了一些的时候,不远的大门处却是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请安之声,连带着传入耳中的还有一道略带疲惫清冷的女声——

“奴才给福晋请安!”

“嗯。”

抬眼望去,见到那不急不慢走过来的身影,和那皇子福晋衣服上的金丝银线在阳光下折射出的耀眼光芒,显得整个儿人越发庄严的模样儿,舒云若惜二人不由得同时收住了话头,甭管心中作何感想皆是恭恭敬敬的低下头福身请安,可出乎她们意料的,平婉非但没有端着温和的笑颜说上几句姐姐妹妹的客气话,反倒是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的只淡淡应了一声,就领着一大堆丫鬟嬷嬷径直从她们身前走了过去,闹得人都走远了二人才慢了半拍的回过神——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得不说人之初性本贱,这平婉要是太拿她们当回事,姐姐妹妹的亲近也好,板着脸的上纲上线也好,都少不得被她们记上一笔,觉得这福晋实在来得不好相处,必须多做提防甚至趁着对方脚跟尚未站稳先下手为强,可当平婉压根就不拿她们当回事,甚至连眼角都懒得瞟她们一眼的时候,她们又少不得觉得这福晋未免太瞧不起人,心中憋屈得几欲吐血,然而,没有最吐血只有更吐血,好不容易等她们反应过来跟着走进前厅,却是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端坐在主位之上的平婉起了话头。

“我原也不是什么喜欢弯弯绕绕的性子,加上昨个儿到今个儿闹腾了一整天,人亦是乏了,场面话便能省则省只挑着紧要的说了。”

“……呃?”

“按着本心来说,我初初进宫还不太了解这院中的大小事务,本是没得必要也并不愿去操那个心去抢谁当家做主的那个权儿,可身在其位谋其职,大事上我说了算,小事上侧福晋看着办,算是咱们俩俩都全了面儿。”

“……是。”

“这是其一,而其二,你们原先是哪个府里出来的,背后站着什么人心中打着什么盘算,这些我都不管也管不着,可有一点,谁若是为着自己的小利不顾咱们爷的大利,只知道成天见的唯恐天下不乱,我便自有办法让你们消停,到时候可不要说这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我对你们不留情面。”

或许是真如她所说的折腾乏了,也或许是见到了永和宫中的交锋面前这二人实在来得不够看,也让人提不起兴趣,便是只见回到自家院中的平婉,一扫之前在德妃和舒兰跟前的谨言慎行,气场锋芒毕露,行事简单粗暴。

“其三,我虽然进宫才头一日,可也知道这哪家的正室侧室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对付,可我跟她们不同,有这么个位分摆在这儿没得人越得过我去,便是不出了大褶子你们要怎么争宠要怎么折腾自己,我都能睁一只闭一眼,但同样的,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在初一十五的时候弄出什么新点心新菜式,或是头疼脑热不叫太医只拦爷的,那我也担保大家面子上都别想好看,听明白了吗?”

“…………”

晕晕乎乎的听了这一堆连消带打的话,又晕晕乎乎的冒着冷汗敬完茶,当真像是印证了那句风水轮流转的话一般,瞧着这位全然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舒云和若惜二人跟当初的德妃一样,亦是彻底的懵了。

第70章 坑人还是坑自己

“姐姐,可算是见着您了,您是知道的,我在这宫里出不去,您又忙着照料晖哥儿只初一十五才进宫,以前还好,现在这嫡福晋进了门,我真真是有委屈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诉。”

“我虽然进宫进得不勤,可该留的心却也没闲着,前些日子你生辰的时候十四弟不还张罗着给你备这备那么?还有十四弟妹,瞧着也不像个难相处的人,怎么就又来什么委屈了?”

“姐姐!怎么您也这么说?爷就算了,不管是碍着阿玛的面子还是什么旁的,勉强算得上是对我不差,可那位福晋哪里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了?”

完颜平婉虽然确实如她先前所说的那样,除了该管的不落下旁的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知道是德妃本就对舒云若惜二人起了打压之心还是本身手腕就来得不弱,不过进门一个多月就站稳了脚跟,不光是初一十五,十日里胤祯几乎有五六日都歇在了主院里头,并不像从前那样听得几句话就任她们牵着鼻子往自己院子里拉。

而此外,虽然小事上头,比如各家侧福晋格格们的迎来送往,三等太监宫女粗使下人仍由舒云做主,可上至私库账房下至各院总管以及小厨房却是被完颜平婉死死的抓在了手里,便是看起来是从明面上放了权给了她这个侧福晋体面,但实际上则是将院中大小事务尽收心中,根本容不得她私下里做什么手脚,连带着下人们之间的风向亦是隐隐有了变化。

如此,眼见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皆是没有与其抗衡的资本,本就心里头不顺气的舒云又哪里忍得住?好不容易逮着自家姐姐进宫请安的当口,便是连忙半带埋怨诉苦,半点想要对方支招的一股脑的倒起了豆子——

“她瞧着一副只管大事小事随便的和气样子,可身在皇家您还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小道道?说是不跟咱们争不跟咱们抢,可这才多久的功夫?爷被她迷得团团转德妃娘娘也被她糊弄得听一茬是一茬儿,就是下人们也莫不是以她的话为金科玉律,此消彼长的,我这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您可千万别被她表面上那副样子给蒙蔽了去呀!”

“那依你所说的,难不成这爷们儿来了还给赶出去,到了婆母那儿半句话都不说,连带着在下人们跟前亦是该为着给你们长脸不出声不出气儿?”

作为姐姐,便是不说那帮亲不帮理的歪道话,只说朝着家中的大利益来看,舒兰原也该是要站在舒云这一边才对,可有一句说一句的,她们虽然身为姐妹,可因着不是同胞而出其额娘又多是有些小心思,便是亲近归亲近,却并不算交心,此外,再加上其先前为了自身前程可劲的折腾,不光是没有将她这个姐姐的处境放在眼里,甚至反倒还上赶着去跟德妃站在了一边,给了她一个好大的难堪,这般之下,莫说对方这委屈之说本就夸大言辞,就是真有什么委屈,舒兰也决计没有什么心疼肉疼或是依着对方所想帮着支招出气的理儿。

而作为皇子福晋就更不用说了,进了爱新觉罗家的门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哪怕就是关起门来她也只跟完颜平婉是正儿八经的妯娌,同为正室嫡妻皆知对待侧室格格的为难,舒兰当然不会觉得完颜平婉有什么过分之处,甚至平心而论的,只会觉得舒云身在福中不知福,毕竟若是换个更为厉害点的主儿,完完全全可以仗着自己的宠爱自己的位分将这些个侧室格格打压得半句话都说不出。

如此两两相加之下,便只见舒兰淡淡的瞥了舒云一眼——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一没有短着你吃二没有短着你用三没有拦着十四弟往你那儿去,我便是想要帮你也没有名头,难道还真如你所说的不许她当家做主,不许她夫妻和乐?我跟你打包票,她若是才刚刚进门就得不到半分颜面甚至由得你们翻了天去,下人们或许会朝你靠拢些,可十四弟,可永和宫那位,连带着皇阿玛皇玛嬷没一个会饶得了你,比起我,倒是你莫要被这一时意气蒙蔽了心眼弄得自己这点体面都没有了才是。”

“可是……”

“原先我怎么跟你说的?依着咱们家的家世,放在宫外你哪家当家主母做不成?自己硬要跳进旁人挖的坑眼下里又怪得谁?怪阿玛不能给你撑腰?怪我不能拿着嫂子的架子让你们福晋有所顾忌?你当真以为这紫禁城还是咱们乌拉那拉府,一切都得由着你的心意来?在宫里也待了差不多一年了,那马佳若惜都知道该收敛就收敛了,你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

“姐姐,我……”

“行了,现在说这些已是为时过晚,你自己有数且长点子心那便是比谁帮你出谋划策都要来得稳妥。”

听着舒兰拿着马佳若惜跟自己比,舒云心中很是有些不忿,可想到当初的事儿,和那会儿对方毫不留情面点明的自己将来的处境,她又少不了有些心虚没底气,便是整个人的气势一垮再垮,而舒兰虽然碍着眼前的局势和对完颜平婉的不了解并没有打算多插手什么,但同样的为了以防这丫头再调转枪头站到旁人的阵营里,给她招惹麻烦连带着给整个儿那拉家都招惹麻烦,她便也只是点到为止,见着对方这幅模样儿与其稍稍缓了一缓——

“至于你们家福晋,你刚刚也说了她的手腕不弱,是个精明得不行的主儿,你那点子小手段放在她跟前说不定根本就不值得一瞧,便是与其上赶着给人递把柄闹得处境更为艰难,倒不如趁着这几年你们院中暂不会进新人,永和宫那位也还不至于对你太过防备的时候,能生下个孩子就尽早生下个孩子傍身,听懂了吗?”

舒云对于舒兰而言不单是同家姐妹,更多的还是以后能派得上大用场的人,当然是于公于私都不能让对方全然没了希望,然后折腾出什么昏招,而与此同时的,另一方面跟李静琬结盟的马佳若惜也一样没闲着。

“等?又是叫我等?这等着等着嫡福晋都进了门,再等下去还能有我站的地方?”

不怪马佳若惜这话说得急躁,事实上她也确实本就比不过里外皆有人撑腰的舒云,再加上这手腕不差的完颜平婉一进门,自然是越发的在十四后院没了地位,只能拼命的让小太监往宫外传话找李静琬支招,可李静琬心虽然大却耐不过情势逼人,比势力比不过舒兰比宠爱比不过舒兰比人心比不过舒兰,生下的儿子也是体弱非但是没能让她母凭子贵得封侧福晋,还让她在府中的形势越发的微妙尴尬,如此之下,她自顾不暇的哪里还有什么功夫来搭理马佳若惜这的事儿,便是有心想要管也是一个宫外一个宫内的鞭长莫及,只能叫对方一忍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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