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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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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自小就活在这阴谋算计,你争我赶的氛围之中,虽然是习惯成自然也知道这是宫中的生存法则,有的时候却也难免觉得厌烦,而不得不说人的心思很奇妙,若是这会儿舒兰真如他所想那样表现出不满或是什么出一口气的心思,哪怕他再是能够理解也会觉得多多少少有些糟心,而若是舒兰一味的只会叫委屈,哪怕他口中少不了会劝慰却也会觉得这个福晋当不得事,唯独舒兰这幅云淡风轻且还会拐着弯宽解他的模样儿,让他又熨帖又在关怀中带上了真心——

“岳丈是个武艺极好的,你几个哥哥也很是没有辱没其父之名,白天碰上说了几句也说你从小是跟着一起学过的,若是你有把握且太子妃又明显不敌大嫂,那么你自露上一手也无妨,而若是太子妃与大嫂势均力敌,或是你没有什么把握,那你便跟着三嫂就是,就像你所说的,横竖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总是没人将舌根嚼到你身上来。”

“您放心,我记下了。”舒兰知道胤禛这是难得的在说心里话,面上的笑容不由得越发柔和,“您一向是有计较的,原本也用不着我多说,只是大哥是什么性子我也多有耳闻,碍着皇阿玛的面子他不好跟太子争什么高下,且还不一定能争得赢,而三哥在这上头一向不计较他争起来也没意思,小的们就更是不用说,如此,您也得当心着点才是。”

“我知道了,我会当心些的。”胤禛听得心中越发熨帖,拍了拍舒兰的手背,“时辰不早了,明个儿既然还有得折腾便是早点歇息吧。”

话说到这份上夫妻二人心中皆是有了分数,便是一夜无话直至翌日清晨分头行事,这南苑大阅得钦天监早早选下日子方能出行,加上这最闷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就更是显得风和日丽,叫人瞧着心情就好——

“四弟妹起得真早。”

上一世舒兰成了皇后之后就再没离开过紫禁城,而重生回来也因着备嫁没有离开过那拉府,陡然置身于这样的地方自是觉得又缅怀又舒心,转过身一看来人是太子妃,稍稍将心绪收敛了一二想要请安,却是膝盖还没弯下就被面前人给扶了起来。

“太子爷和四弟一向走得亲近,你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多次跟我说以后要跟你也走得亲近些,有外人在便罢了,就咱们两个又闹什么虚礼?”

“太子妃和善是弟妹的福气,可是您也知道四爷是个最讲规矩的,若是知道我在您跟前没规矩怕是回头就得恼了我。”舒兰面上微显讶然,却仍是端得恭敬,“我得几句闲话没什么,但您位分尊崇总是不好让旁人瞧着留下什么闲话不是?”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呀,还真是跟四弟一个性子。”

前脚从佟佳氏的帐子里出来,太子妃后脚就跟太子打起了商量,眼下里太子地位很是稳当,兄弟们虽然隐隐各自为营却也因着尚未出宫建府没有什么太多自己的势力,是以,太子倒也没有什么事事都要拔得头筹的激进心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看到向来爱跟自己作对的大阿哥一派得什么好,如此之下,自是打起了舒兰的主意,看着对方不骄不躁的模样儿,太子妃很是满意,略带深意的抛下一句——

“不过这皇家内苑里头确实也是个遵循规矩的地儿,若是人人都能懂这个道理,咱们倒是得省不少心了。”

“太子妃说得在理,弟妹也是深以为然。”

石氏这话说得颇有些一语双关,一方面指着向来有些刺头儿的大福晋,一方面也指着对方院子里的李氏,舒兰心中了然却也是回答得进可攻退可守,而话音刚落没等二人再打什么机锋,便只见同样一身大红旗装的大福晋三福晋策马而来,伊尔根觉罗氏信心满满,行过礼没说几句话就进了正题,一马当先的直朝侍卫们早早圈下的地儿奔去,舒兰自有计较,想要看看情形再谋而后动,可正当她一边观察着大福晋的动作一边估摸着时间的时候,却是远远的只见到几个身着皇子服饰的身影往这边而来,舒兰飞快的扫了一眼,在目光停在那落在最后的人身上时,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精光——

嗯?胤俄?

第16章 拉拢计划进行时

“皇阿玛真是疼太子爷,连带着爱屋及乌的也将太子妃看得要紧得很,这女人们打猎有什么可看的,竟是巴巴的让我们过来瞧上一瞧,倒真真是端得好大的面子!”

胤褆自打懂事以来就没看胤礽顺眼过,凭什么他是长子反而被扔到宫外养,对方就能在乾清宫得老爷子亲自看顾?从小到大什么事儿胤礽都是头一份,文章骑射皆是老爷子亲自教导就罢了,那毓庆宫里的奢华可谓是紫禁城里哪一宫都比不得的也罢了,可老爷子居然还逮着点什么就想昭告天下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儿子多么了不得,想到方才他们二人并列第一,康熙却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一味的只知道夸赞胤礽,且连带着关心起了太子妃的模样儿,胤褆自是哪哪儿都觉得堵心,说起话也是句句都透着酸——

“哟,大哥这话倒是说得有意思,什么时候皇阿玛的话也能容人随便置喙了?旁人都说你和大嫂伉俪情深,怎么我瞧着大哥竟是这样不上心呢?若是这样不情愿,方才怎的又不直接回了皇阿玛?来都来了还要说上这么几句,传出去了究竟是打皇阿玛的脸还是打大嫂的脸呢?”

看着胤褆吃瘪胤礽的心情就无比的畅快,可扬着笑脸却是该说每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再者,今日围猎又不光光只有我福晋,大哥这话将三弟妹和四弟妹置于何地?说起来还是大哥向皇阿玛提议立下的彩头,莫不是往年大嫂一人独占鳌头惯了,竟是连自家弟妹都容不得,才惹你来了这么通邪火?”

“你!”

胤褆本就是个嘴上不讨巧的,被胤礽这么连消带打的一顶自是半句话都憋不出来,只能气得满脸通红不出来,而平日里这个时候,胤祉少不得要来打打圆场以免真的撕破了脸闹得大家都不好,可是方才围猎的时候被胤褆趾高气扬的挤兑了一通这会儿气还没消,便是跟向来是闷嘴葫芦的胤禛站在一旁看戏,只剩下明面上是跟胤褆一支且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对方的胤禩不得不硬着头皮开了口——

“太子爷息怒,大哥一向性子率直,便是惯常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来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原本是乐事一桩,又何必这样伤了和气呢?”

“呵,照你这么说,事儿倒是我先挑起来的了?”

“臣弟不敢,只是太子爷为尊大哥为长,都是弟弟们学习的榜样,若是因着这口角之争闹得不痛快岂不是让弟弟们瞧着都为难?只盼着太子爷能给弟弟些许薄面,毕竟若是皇阿玛知道了也闹心不是?”

胤禩这话不可谓说得不高明,字面上瞧着是恭敬非常且姿态摆得极低,只是往细了一琢磨却是先将事头推到了太子不饶人之上,再又句句点着就是太子地位再尊贵可胤褆那也是长兄,即便尊卑上下也没得这样仗势欺人,最后还把康熙给稍带了进来,可谓是面面俱到得很,直听得胤礽面上一冷,嘴角更是带上了点轻蔑,让一旁的胤禛看在眼里警醒在心里,他从小跟太子亲近哪里不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毕竟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辛者库罪妇之子,向来心高气傲的太子能够看得上胤禩那就奇了怪了,更别说后者还摆明了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只是康熙向来讲究兄友弟恭皇家和睦,正如同胤禩得仰仗大阿哥所以少不得要帮忙说话一般,没少仰仗太子的胤禛这会儿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说出什么伤颜面的话,连忙后脚赶着前脚的抢过了话头——

“八弟这话倒是有意思,皇阿玛今个儿才说了以往在宫里少不得要拘着端着,到了这儿便是随意点才好,太子爷和大哥不过是顺口说说笑,你又何必当真呢?说什么盼着太子爷给点薄面的话,知道的是咱们自家兄弟凑在一块说玩笑话,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真的起了什么龃龉,如此,岂不是越发不美?”

“四哥这话难道不是更有意思,难道就准太子爷和大哥说说笑,八哥就不能打趣一二了?按四哥方才所说的,你又何必当真呢?”

胤禩无疑是皇子里头出身最低的,没权没势的自是谁都不敢得罪,听着这话便是面上极为恭敬的称了是,直看得一旁的胤禟颇为暴躁,他额娘宜妃向来得宠且亲哥哥又养在了太后膝下,算得上也是个能在宫里横着走的角儿,即便不能明面上跟身为康熙心尖子的胤礽呛什么声,可对上胤禛他就没什么好怵的了,话音刚落就反唇相讥了起来——

“况且,这会儿过来不是瞧嫂子们身手的么?以往就觉得大嫂身手了得,眼下里太子妃和三嫂四嫂也不知道如何,与其争这口舌之快,倒不如拿真本事说话,毕竟皇阿玛的赏赐也不是什么摆饰不是?”

“你……”

“行了行了,你们有完没完了?刚一来就七嘴八舌的吵个没完,真是……咦?那是谁?”

胤禟并没有上赶着帮衬胤褆的心思,只不过也知道眼下里自家八哥还有的是要仰仗对方以及惠妃的地儿,便是绕回了话头想要让胤褆面上好看点,从而也让胤禩多得点看重,胤禛对胤禩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可对胤禟却是没什么好感,然而还没等他皱着眉说上什么,一旁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的胤俄却是一嗓子打了个正断,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数给吸引了过去,而仔细一瞧,不是舒兰又还能是谁?

乌拉那拉家是根正苗红的满人之家,上上下下本就是豪爽大气的性子,而费扬古早在世祖顺治爷年间就入仕,见到了因为那娇柔弱势的董鄂妃怎么将紫禁城搅得一塌糊涂,便见不得那股子弱柳扶风的模样儿,即便是教养女儿不像教养儿子,也是从小讲究端庄大气,未免弄得柔柔弱弱的还特特的带到庄子里学了跑马和射箭,这样一来,舒兰虽是不可能跟男人们那样精于骑射,打打兔子山鸡却是不在话下,更别说侍卫们早就将猎物给圈了起来,如此,在看到胤俄现身激起了她心中另一番计较之后,便只将她熟练的拿着弓箭一射一个准,让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女人们体力有限,时间也定得不长,阿哥们没有等多久就只见到四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出了林子,舒兰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虽是等到男人们来了才使出全力,可大福晋身子本就不好前半段使力太猛后半段便是后继无力,这般之下,等底下人清点完猎物竟是不相上下,闹得众人的面色颇为精彩。

“四弟妹倒是身手不错,四弟在这上头不行,这样一来还真是互补得很,只是瞧着这般熟练,莫不是从小就学这个去了吧?”

“大哥这话可是酸得人牙都要倒了,可别是连虎父无犬女这道理都没听过吧?费扬古一向武艺出众,说起来当初大哥学武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找人比划还没少被打趴下过,怎的眼下里都记不得了?”

“你!”

胤礽这话可谓是戳中了胤褆的软肋,一来是一直以为自家福晋必是能独占鳌头给自己挣挣脸结果反被打了脸,二来是伊尔根觉罗氏虽是大姓,可是大福晋娘家确实不怎么样,压根不能跟身为步军统领且得康熙宠幸的乌拉那拉家相比,便是双重夹击的只让他再度憋红了脸,而舒兰不好说什么,客套了几句就回了胤禛身边,小声的说起了话——

“我听苏培盛说您向来有些畏寒,过不了两个月便是要入冬了,我专挑着毛色光亮的打,这么一堆想是给您做件衣裳是尽够了。”

“我就说你放着眼前的猎物不打东张西望的是在做什么,亏得你这样有心。”

在德妃的刻意为之下,胤禛知人事以来所接触的便都是汉女,表现出来的自然都是娇柔和小意,而陡然间见到这英姿飒爽的场景,看着舒兰这与平日里那股子沉静端庄大相径庭,脸上透着红润额间泌着细汗的爽利模样儿,不由得略有些出神,而回过神来瞧着对方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又觉得熨帖进了心底,语气亦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折腾了这么半天可还受的住?”碍着这么多人在,胤禛不好表现得太过亲昵,只能是目光从上打下打量了一遍,看着舒兰泛红的手指皱了皱眉,“怎么也不带个扳指?这弓弦硬得慌,眼下里瞧着没什么明个儿起来怕是要肿了。”

“只记得您的衣裳可不就忘了?便干脆指着您给我挑个好的权当赏赐了。”

舒兰知道这是胤禛发自内心的关怀,自然也不端着作着,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儿,嘴上亦是说得有趣,直听得向来在人前板着脸的胤禛嘴角也不由得勾了一勾,而正在此时,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一道兴冲冲的声音——

“四嫂,你好厉害!”

胤俄向来不喜欢读书,一看到书本就觉得眼前发晕,对这骑马射箭不由得份外上心,而这也是除却胤禩的确有个人魅力且宽解了他失母之痛外,他会跟其交好的缘由之一,毕竟兄弟里头这方面最强的莫过于太子和胤褆,可太子主要是忙于政务鲜少在这上头去抢风头,胤俄在心底里便很是有些崇拜胤褆,只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这样便算是给自家额娘争了口气,也好省得旁人背地里说起他就是草包草包的没个完,然而兄弟们之间围猎每年里头没个十次也能见上个三五次,这女人们之间的比试却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不由得又是新鲜又是眼前一亮,趁着那帮子人又开始你来我往的当口儿就凑了过来。

“我看宫里的女人每天不是绣花就是烧香拜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意思得紧,还是像你这样有意思,就像太子爷说的一样,是费扬古教的?”

“十弟,你……”

“可不是?我阿玛是个粗人,不教这些难不成还要他教读书绣花吗?”

胤禛对舒兰很是满意,便是对费扬古也很有好感,言谈之间皆是以岳丈相称,太子便罢了,毕竟身份高贵,大阿哥也算了,横竖长幼摆在这儿,可听着胤俄也是跟着这么叫且话说得没规没距的就觉得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可是舒兰早就瞄上了胤俄哪里会让他两句话将送上门的机会赶跑,一边扯了扯胤禛的袖子止了他的话头,一边便是扬着和气的笑脸将话说得很是有趣——

“这天下间的女子总不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宫里跑不开规矩这在宫外总是得松快点,不然就像你说的岂不是太没意思了?”说着又压低了点声音,“我这话只跟你说,你可不许跟旁人说,若不然回头等你娶了福晋四嫂就找她告状去。”

“哼,我才不怕呢!”

胤俄眼下里不过十二岁,虽是因着温僖贵妃的逝世让他极速成长了起来,可骨子里其实还是个小孩儿心性,瞧着舒兰非但不像旁人那样要么是他不屑要么是几近谄媚亦或是张嘴规矩闭嘴规矩,反而说话没一点架子又让人很是合意,脸上不由得带了点轻松也多了两分笑意——

“不过你放心好了,爷就像那么大嘴巴的人?”

“那敢情好,说起来,当时我进门的时候恍惚还听见你来添热闹凑好意头,两两相加之下,四嫂倒也不好小气了,正好今个儿打了点皮子,虽说肯定比不得你们打的那些好,也横竖是我的一番心意,回头就让底下人给你送过去,做个围脖或是护膝也总是好的。”

“呃?”

胤俄倒是没想到舒兰会突然提起这一茬儿,且还给他备下了礼,他是阿哥里头出身尊贵仅此于太子的主儿,有钮祜禄家嫡系护着,什么好的精贵的他都没少见,便是对长辈们兄弟们送来的东西皆是没太往心里去,然而眼下里却是不同,舒兰本就是当过额娘的人,知道对待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再加上话说得虽然听起来不经意甚至像是个顺水人情,可又实在是句句熨帖,便是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当年自家额娘那为自己操心前操心后的模样儿,如此,回过神来再看向舒兰的时候就只见胤俄难得的带上了一点认真——

“那弟弟就谢过四嫂了。”

第17章 论性格决定命运

“十弟向来是个混不吝的,除了跟八弟九弟来得亲近一些,对旁人都是怎么随着性子怎么来,便是皇阿玛瞧着也很是糟心,却没料到跟你倒是来得投契。”

这从小就在宫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谁都不是心里没有计较的主儿,更别说胤禛还是后来九龙夺嫡的胜利者,立在旁边听了两句就知道自家福晋是在向胤俄示好,这才有了这么一说,而舒兰会当着胤禛的面这样做,一来是叔嫂之间有所忌讳,二来则是原就没打算隐瞒,毕竟这真的想要将人拉拢过来总是不可能独独自己一个女人家家来使力,如此,便只见她神色半分不变的就接过了话头——

“许是我瞧着就让人觉着亲近呢?”

“哦?那怎么大嫂就没瞧着你生出什么亲近?”

“您……罢罢罢,跟您打趣一二倒还真的埋汰上我了,说起来可不就是因着大哥和大嫂我才生出了点小心思么?”

舒兰到底是多活了一世的人,知道胤禛虽是喜欢聪明的女子,帮衬得上自己的女子,却也不能够太过了,否则便会像之前的德妃一样物极必反闹得自己占着理也成了没理,便是故意等对方占了点上风才一副‘怎么什么都被你看透’的神情说起正茬儿——

“您是知道的,我额娘虽然走得早,可跟阿玛一向感情甚笃,便或是带着怜惜或是本就是女儿,从小比较着紧我,得了皇阿玛的圣旨就想尽了法子给我筹办嫁妆,只怕被人看轻了去,而眼下里又担心我应付不来,特特让夫人和二妹过来陪我说说话,且跟我说说兄弟妯娌们过往的事儿,想叫我心里头有个数,如此,我可不就后脚赶着前脚的琢磨起来了?”

舒兰这话说得实诚,胤禛也很是明白这话的意思,说得好听一点是打听清楚了喜好以后迎来送往或是闲话聊天的时候不至于犯了忌讳白白的惹人讨嫌,说得私心一点则是要在这权力中心生存总是不可能只守规矩不动脑子,就是那寻常人家叔伯太多,娘家人也少不得要帮着上点心留点意,放到这宫中就更是人人皆是如此的潜规则了,毕竟就是不想上赶着去争什么抢什么也总是得有自保的能力不是?如此,便是只见他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我进宫的日子虽然不长,可是光看大嫂的态度却也知道这尊荣富贵也不是光坐着就能享得到的,所谓出嫁从夫,大嫂因着大哥的意思对我百般针对,我自然也得为您考虑为咱们这个家考虑,总是没得白站着挨打的理儿,只是您也知道这嘴上打打机锋你来我往我尚且还行,可真要算计个什么人那就难得想出什么高明法子了,是以,便是想着大哥跟八弟走得近,八弟又跟九弟走得近,九弟又跟十弟走得近,这一来二往的几乎是占了兄弟里头的小半江山,若是能将这股势力稍微打散些,就是不拢到自己这头来,也是有益无害不是?”

“谁说你这法子不高明?我瞧着就很好。”

舒兰虽然不能点明了后来这些个人的能耐,也不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太过聪明,太过算无遗策万事胸有成竹,可是却也在能说的范畴之内将话说到了顶,胤禛本就是个极为通透的,一听这话自然是会过了意,且想得更深更远——

“太子爷虽是一向对我照拂良多,可是一来皇阿玛越来越倚重他闹得j□j乏术,二来也不可能一辈子仰仗着他人帮衬,而眼下里尚在宫中,尚在皇阿玛的眼皮子底下,兄弟间便已是如此,等出宫建了府怕是越发闹腾得厉害,再加上到时候大家都少不得被分进六部掌事,便正是如你所说的,即便再是不想争什么也不能白站着挨打,不然到了下一辈又岂还有立身之地?”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看着方才十弟的态度也大有可为之地不是?”

胤禛向来是孤军奋战的主儿,而皇家也是个无论喜悲都不能够表现得太过明显的地儿,以免一不小心就被人钻了空子,便是有什么都往肚子里的吞,而舒兰刚进门的时候,看着她的端庄大气和严谨细致,他虽然觉得满意且舒心,却也多是觉得多了个偶尔能说说真心话的人,多了个个偶尔能卸下点伪装的地儿,并且能够让他在为前朝操心的时候不用再为后院费心,而眼下里,看着对方竟是能想到这上头,还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帮自己排忧解难,便是头一回觉得有些震动,心中亦是柔软了起来,只是看着对方这幅眯着眼睛笑得很是有点得意的样子,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抛出一句——

“你也甭把事儿给想得太简单了,十弟虽然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可宫里头有八弟九弟,宫外头有钮祜禄家,哪里又是一点皮子和两句话能拉过来的,你也别做得太刻意了,省得白白给人落了话柄,横竖往后我也会多上点心。”

“我自是明白的,只是眼下里在宫外头没那么多规矩拘着才说上了几句,在宫里头哪里还能不忌讳?岂不是生生给您打脸?再者,有您出马必是比我这想一茬是一茬的来得强,我又还有什么好去折腾的,顶多也就是迎来送往上头精心着点罢了不是?”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舒兰自是极有眼色的点到即止,可与此同时,想起胤禩那细腻得有点过分,和胤禟护短得也有点过分的性子,眼底深处却是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精光——

凭一点皮子和两句话当然没可能将人给拉过来,可是这嫌隙的种子一旦种下,又还怕等不到破土发芽的那一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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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舒兰所料的一般,相较起他们夫妻二人的温情脉脉,另一头胤俄的帐子里很是有些不太平,非但没有平日里哥们几个有说有笑的模样儿,气氛还颇为诡异——

“老十,你什么时候跟四嫂来得那么投契了?你平日里不是最不耐烦应付这些个女人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四嫂子可不像宫里头那些个木头人一样,来来去去尽会弯弯绕绕的嚼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也不像四哥就会板着一张脸,张口规矩闭口规矩的惹人烦,倒是来得好相处。”

“呵,这倒是出了奇了!”

方才胤禟只顾着争口舌长短并没有太注意胤俄这头的动静,转头听了自家八哥一说才知道了这一茬儿,而原本并未太往心里去,一听这话却是挑了挑眉,神情说不出的嘲讽——

“这四嫂进宫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听额娘说平日里也没瞧见她跟谁走得近,横竖上下都是依着规矩来,再加上四哥一向看不得你那没规矩的样子,怎的就偏偏跟你示好了?你可别是一两句话的功夫就被那夫妻二人给算计了吧?”

“这会儿在宫外又没在宫内,皇阿玛都说不用那么拘着了,这随意点怎么就不行了?”

胤俄一向没什么心眼,胤禟也惯常是嘴上不积德,除了对胤禩之外对谁都有点绵里藏针,是以,开始的时候他也没太往心里去,可是眼下里听着这就差没明指着自己没脑子的话,却是有点恼了——

“况且,又不是他们来找我说话,是我瞧着四嫂那骑射功夫不错才觉得有点意思跑过去说了两句,我怎么就被算计了?”

“你……”

胤俄一向是个嘴笨的,以往也是事不关己从未在这口舌上跟胤禟争过什么,陡然之下胤禟不由得很是有些憋气,越发觉得胤禛夫妻贸然示好有猫腻,而还没等他反击过去,却是只见底下人人进来回话说四阿哥着人送皮子来了,直让他坐实了心中说想,态度越发尖锐了起来——

“哟,这前脚才说了话后脚就送来了礼,一会儿的功夫竟是这样亲近了!”

“什么亲近不亲近的?四嫂说这是谢谢我在他们大婚的时候添了热闹凑了好意头,又趁着眼下里正好打了点皮子才顺水推舟的做了个人情,你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

“哼,我阴阳怪气?你怎么不瞧瞧你这做的是什么事儿?前脚刚在人前给了八哥好一番没脸,人后就在你这儿卖起了乖,偏生你这个傻子还信了个全儿,四哥向来是个最重规矩的,不恼就算了怎么可能还谢谢你?真当这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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