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寒长老
“这里距离青叶城还有多远？”
古道之上，几辆马车徐徐前行，蓦然一只苍白的手掌伸出，掀开车帘，露出一双深似幽潭的眼睛。
这只手掌苍白无比，仿佛失血过多，带着半透明的颜色，其下乌青的血管清晰可见。
而手掌主人的声音却十分奇异，苍老中混杂着年轻的味道，十分中性，只是说几个字便喘息一声，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韩长老您稍等，再过几个时辰便到了！”
负责赶着马车的，赫然是上次曾经前往幽谷求医的鲁至森。
只是原本憨直莽撞的他，此时却是比小猫还要乖巧，恭敬答道。
“咳咳……那就好……毕竟此行还有林丫头，这次回家省亲，可要跟林员外好好聚聚……”
这位韩长老中年模样，唇红齿白，丹凤眼，乃是一个潇洒美男子的形象，只是又略显阴柔，此时两颊失血，不时咳嗽几声，眉头微微蹙起，恰似西子捧心一般，连鲁至森看了一眼都连忙偏过头去，心里大呼受不了。
毕竟，就算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这个归灵宗唯二的四天门武者，大名鼎鼎的寒长老如何。
“韩老太过客气了！”
林蕾月原本骑在一匹枣红骏马上，听到韩长老说话，立即策马上前，神态恭敬。
在宗门炎、寒两位长老之前，她一向都是持晚辈之礼的，毕竟，相比于四天门高手而言，区区一个宗主亲传，若非体质玄异的加成，根本算不了什么。
“呵呵……无妨的……咳咳……”
寒长老刚想说些什么，突神色一变，连连咳嗽，取出一块白色绣着鸳鸯的锦帕擦拭嘴角。
取下之后，上面顿时浮现出一抹殷红。
“韩长老……”
林蕾月顿时紧张起来：“可是伤情有变？”
“咳咳……咳咳……死不了的……”
韩长老摆了摆手，语气中又带着点傲然：“嘿嘿……五鬼门副门主的搜魂手果然厉害，可惜还是老夫技高一筹，送他去了黄泉，若此人武功再精进一层，老夫的小命或许就要交待在那里，但既然当时没死，此时更死不了的，顶多日后做个废人罢了……”
虽然他语气似含灰心，但林蕾月却丝毫不敢怠慢。
毕竟这寒长老成名于五十年前，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年龄虽然比阎婆还大，却偏偏驻颜有术，堪称邪异，更不知道坑死过多少武林好手，一旦报出名号，整个清河郡的武者都要心惊胆颤。
这次若非中了五鬼门埋伏，根本落不到这个地步。
“请韩长老放心，那位幽谷神医医术过人，善能妙手回春，上次的赵长老，便是他治好的！”
鲁至森连忙道：“您老功力深湛，再得方神医妙手，必能尽复旧观！”
“呵呵……承你吉言了！”
寒长老微微一笑，似毫不介怀，唯有眼底的一抹深沉，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林蕾月似没有见到此幕，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暗暗思索：‘此次师尊虽然击杀五鬼门主，但被逃掉一人，仍旧是心腹大患，并且炎、寒左右长老尽皆重伤，宗门战力捉襟见肘……这次两位长老重伤不愈，宗内几位医道供奉都是束手无策，唯有寄希望于外界高人了……’
与寒长老相比，阎婆在独孤弘、野狼兄弟等高手的围攻之下，伤势其实更加严重。
奈何宋中之前乃是她的派系之人，却死于方元之手……
不说记仇什么，但心里必然是有着介怀的。
即使方元肯给她治病，恐怕她还信不过方元，生怕他做下什么手脚。
毕竟，一位神医若想某人死亡，又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实在有着太多办法了。
实际上，师语彤还有着一个选择，那就是去求那位曾经帮助林蕾月炼丹的丹师出手。
奈何对方闲云野鹤，更有诸多供奉，又怎么看得上归灵宗这点报答？
上次错非欠了师语彤一个人情，也不会勉为其难，为林蕾月开炉炼丹，现在就更是休想了。
“韩长老，那位神医，脾气有些古怪，更有许多规矩……”
许是上次被教训惨了，记忆犹新，鲁至森摸了摸脑袋，迟疑着说道。
“放心，这些老夫都懂，毕竟是上门求人治病的……”
韩长老微微一笑，又看向林蕾月：“林丫头，听闻这位神医，还曾经与你有着婚约，之前还去过少阳城？”
一提到这个，林蕾月俏脸顿时有些绯红，深吸口气道：“正是如此！”
“可惜了……”
韩长老闭上眼睛，也不知是在可惜林蕾月，还是在可惜方元。
‘此人神秘，按照宗主的意思，也是必须要收为己用……至少不能投入他人的阵营中去……还有进阶如此之快的秘密……’
他恢复之前懒洋洋的姿态，望向青叶城的眸子里却带着寒芒。
……
幽谷。
“呼……哈……”
方元半赤上身，吐气爆喝，平地上似刮起一阵旋风。
“啾啾！”
铁翎黑鹰从天而降，利爪如钩，倏地探出，如同云龙探爪，配合着它的速度与落势，更是非同小可。
“咯咯！”
地面上，一道白光贴着地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奔袭而来。
“来得好！”
面对这陆空夹击，又是两大灵兽合力，纵然普通的四天门高手也要手忙脚乱。
而方元看着此幕，眼中却是浮现出一丝跃跃欲试之色。
“铁布衫！”
他深吸口气，意念一动，浑身铁布衫气劲密布，右脚拖出，如犁地一般，两边土壤自动分开。
呲啦！
腿影与白光一触即分，方元腿上的布帛尽数碎裂，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腿与紧绷如铁的皮肤，竟然毫发无伤。
“嘶嘶……”
花狐貂飞快倒退，反而好像吃了什么大亏一样，倒吸着冷气。
呼呼！
几乎是它暴退的刹那，狂风呼啸，巨大的鹰爪扑击下来。
“哈哈……”
方元大笑一声，右手扶高，左手压低，成鹰爪状，对着天空。
“啾啾！”
等到鹰爪到来的时候，他眼睛一亮，双手抓住，又猛地一翻：“给我下来！”
嗖嗖！
他出手如风，算计如电，两只手爪丝毫不差地通过缝隙，电光火石地抓住了铁翎黑鹰的铁爪，又猛地一掀。
砰！
巨大的绞劲当中，铁翎黑鹰啪得摔落在地，七荤八素，掀起一阵烟尘。
如此重击，纵然它钢筋铁骨，也十分吃不消，连连鸣叫，示意不来了。
“咯咯！”
更加通灵的花狐貂更是飞快摇动着两只小爪子，仿佛蹙额不胜的病美人一般。
“这就算了……我才刚刚热身呢……”
方元缓缓收功，看着花狐貂与铁翎黑鹰，只见这两兽都有些簌簌发抖，明显是吃了自己阴属性内力的大亏，不由又上前，为它们调理一二。
‘四天门高手内力性质转变，相比普通内力而言，又是一重变化，对上低阶武者，无往不利……当然，再怎么变化，都赶不上元力对内力的摧枯拉朽，根本是不同层次的碾压……’
方元体味着九关武者的不同，心里渐渐有了明悟。
此时经过苦练，他的实力终于超越了两头灵兽，这意义非常重大。
至少，丛林法则中混出来的灵兽，识海里必然有着弱肉强食的观念，或许可以与一个凡人做朋友，但绝不能忍受一个弱者做主人！
彻底驯服灵兽的第一步，就是打服它，证明有着超越的实力！
好像此时，方元就感觉铁翎黑鹰望着自己的目光又有了不同，少了一丝高傲之色。
“以我现在的功力，配合两头灵兽，对付那头红眼白鸟王，应该没有多少问题了……”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方元反而有些踌躇。
纵然早已打定主意，要夺得整个青峰灵地，但红眼白鸟王毕竟是飞禽，若是一击不中，被它遁走，自己日后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还是等到那个计划完成，我突破十一关地元境界，才算万无一失！”
方元心念一动，又看向自己的属性栏：
“姓名：方元
精：5.9
气：5.8
神：3.5
年龄：19
修为：武道第九关
技能：黑沙掌【五层】、鹰爪铁布衫【九层】（附带阴属性内力强化）
专长：医术【三级】、种植术【三级】”
“死关之后的四天门境界，果然能小幅度增加神元！”
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但方元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丝喜色。
按照他之前推测，武道的金锁重楼十二关，实际上就是古代大能将灵士关卡分割开来，令普通人也有一窥元力之机，慧泽天下的举动。
如此一来，自然不可能光是打熬肉身，必然有着增加神元的过程。
只是想不到，必须要到接近四天门，才有着这一步。
“并且这幅度……若是基础只有1的普通人来，纵然突破地元天门，恐怕要达到灵士的标准，也非常玄……”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有着诸多十二关圆满的武者，却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进入武宗契机的原因所在了。
天门难！武宗关卡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