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下手为强
就在陆远惶恐忐忑之际,络腮胡居高临下看着陆远冷冷说道:“要么现在喂狗,要么乖乖跟着我走。”
说完络腮胡扭头就往小山坡下边走去,看着两头獠牙匕首般滴着口水目光凶残的大猎犬,陆远知道他别无选择。
陆远咬着牙将那块石头藏入怀里,强忍着浑身剧痛艰难爬起,踉踉跄跄跟着络腮胡的背影而去。
在原先的官道上已是停着十辆木笼马车,木笼里装的不是牲口而是一个个蓬头垢面神情麻木的瘦弱少年。
陆远被人给撵上最后一辆木笼马车,这个木笼里连同他一共挤着十个少年,其中有人更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躺着。
那些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等死之人身上的衣物已被人给扒光,有几个相对身强力壮的人身上破烂衣物明显很是厚实。
陆远的目光已不是原先的清澈有的是凶狠,见陆远不好惹,身上更是没有伤,想要扒陆远衣物的人只能作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猴般的少年,则是冷笑不怀好意看着正在休息恢复体力的陆远。
“嘿嘿,小子,我们有三个人,你就一个,在这牢笼里,你想逃也逃不掉,乖乖把身上衣物脱下,否则就跟他们一样。”
瘦猴少年说完不屑看了一眼几个蜷缩在笼子里光着身子的人。
陆远并没有理会这瘦猴少年,而是看着瘦猴少年身后两个身上衣物最为厚实的人,这两人牛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善茬一脸的幸灾乐祸。
陆远将目光收回看着瘦猴少年冷声说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弄不死他们,我还弄不死你?”
瘦猴少年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刚想嘲讽,突然,只见陆远恶犬般猛地就扑上去,死死抱住瘦猴少年摁住其脖子压住,张口狠狠咬住瘦猴少年的耳朵。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嚎,木笼里的少年都惊恐看着这一幕,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远不理会瘦猴少年的惨叫挣扎甚至是求饶,生生将瘦猴少年的一个耳朵给撕扯咬下,腥甜的鲜血刺激着陆远的口腔,想要吃肉的冲动让陆远本能咀嚼几下。
最终陆远一口将瘦猴少年耳朵和着血吐到路边积雪上,刹那间,血渍就如同洒在宣纸上大大小小的朵朵寒梅。
然而,陆远没有一点要停手的意思,掏出怀里的石头就朝瘦猴少年的面门上猛砸,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反击的机会。
直到陆远满嘴鲜血开始用石头砸人的时候,那两个牛高马大的少年,没有任何出手相帮的意思,反而往后缩了缩,如同看疯子一般看着真敢玩命的陆远,唯恐避之不及。
将瘦猴少年砸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再无反抗之力,陆远这才停手,手虽颤抖依旧紧握着染血的石头。
随后,陆远冷冷看了一眼已经退到角落里的那两个高大少年。
此刻两个牛高马大的少年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撇清模样,看着陆远染血狰狞的嘴脸与手里的染血石头,甚至还露出赔笑的讨好。
抹了一把嘴角血渍,陆远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客气开始扒瘦猴少年身上抢来的破烂衣物,往自己身上套。
哪怕此刻陆远已经是极其虚弱依旧强忍着,看去像是一脸平静冷漠不紧不慢的样子。
当从瘦猴少年身上摸到一把生锈的匕首之时,陆远不由得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悄悄将这把生锈匕首合着衣物藏入腰间,陆远再看向那两个牛高马大的少年眼中充满了轻蔑不屑之色。
确定瘦猴少年身上没有其他东西,陆远便将从瘦猴少年身上扒下的多余衣物扔给几个大冬天光着屁股挤在一起的惊慌少年。
看了一眼身边一个奄奄一息的瘦弱少年,陆远将瘦猴少年身上最后一件衣物随手盖在这瘦弱少年身上。
其他人的死活陆远不管,但今天这瘦猴少年必须死。
整个车队并没有因为瘦猴少年与陆远的生死相搏而停下,似乎就如同笼子里的牲口关在一起就会相互撕咬打架一般,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车队沿着满是积雪的官道缓缓向前行驶,所去往正是陵阳城方向。
靠着牢笼休息,伸手摸着腰间,随时能掏出生锈匕首捅人的陆远,现在觉得有种荒谬可悲的感觉。
陆远从没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去往陵阳城,一个据说有粥施舍能活命的地方。
瘦猴少年最终死在这个装牲口的牢笼里,却不全是因为陆远。
瘦猴少年的那两个兄弟没一个敢对陆远有任何不满,更是不敢与不舍得将身上的衣物分一件给瘦猴少年,只是说刚认识不熟。
而那些先前被瘦猴少年欺辱之人,犹如从温顺的绵羊变成了恶狼一般,对已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瘦猴少年进行报复。
大雪初霁的天空深邃湛蓝,阳光明媚,白雪皑皑,在这天地最为纯净洁白之下,官道两旁则是倒毙着不计其数的逃难老弱妇孺,义庄的马车,一车一车如同拉柴一般拉着这些客死他乡之人。
远处不高的陵阳山上犹如冰雕玉琢有着雾凇美景,院墙大红殿顶金黄的陵阳寺掩映其中若隐若现。
满是慈悲的悠扬佛钟传来,一群富家公子小姐官宦人家在侍女家丁伺候下去往陵阳寺虔诚上香,踏雪观景。
陆远看着远处洁白圣洁映衬下的陵阳寺,以及那些上山拜佛踏雪观景的人,他没有任何因为打倒瘦猴少年保住衣物小命的喜悦与狂傲。
此时此刻,陆远心中有的是深深悲凉,对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也已是见怪不怪。
所谓乱世,从来都不是世家大族有钱有势之人的乱世,对于底层的普通穷苦百姓来说,何时不是乱世?
看着牢笼里其他人或是崇敬或是畏惧的目光,陆远知道想要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只会耍狠远远不够。
他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即便瘦猴少年当时掏出生锈匕首他也能将其一击毙命,而不是如同他原先那般看似凶狠实则被逼无奈与侥幸。
过了常年香火络绎不绝,金碧辉煌的陵阳寺,不远就是繁华的陵阳城。
陵阳城为陵阳府的府城所在,前有通海的大陵江,后是三面环山陡峭的陵阳山脉,如同天然屏障,使得陵阳城易守难攻,管辖之内土地更是肥沃,是赵国有名的鱼米之乡。
大灾大疫这几年,除了瘟疫,兵强马壮的陵阳城并没有受到太大波及。
如今陵阳城外聚集大量逃难之人,这些能来到陵阳城的都是幸运之人,虽然粥棚里的浑浊稀粥能照见人影,其中还夹杂沙子泥土,但至少算是一口吃的。
然而这里每天依旧有人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外地之人想要进城就得交进城钱。
即便进到城里,义庄的马车每天也都是成车成车往外拉死人,随着天气更为寒冷对于逃难来到陵阳城的穷人来说,唯一的区别便是死在城里或者死在城外。
傍晚时分,陆远所在马车队,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离城外不远的西郊义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