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她终究只是配角
“你说想看我的衣橱？我一个普普通通打工人，衣橱基本都是职业装，其实挺无聊的，”
姜湄有些意外，“再说了我那点时尚品位，哪好意思在你这个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
华嘉怡笑道：“你可是能驾驭住红底鞋的女人，我不允许你这么谦虚！”
“而且这次时装秀的主题叫做‘她的一天’，为了满足她一天的需求，而设计出富有时尚感的衣服。”
华嘉怡解释道：“我觉得你挑选服装的观点，代表了许多在职场女性对服装的需求，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想向你取取经。”
“原来如此，”姜湄笑道：“那你可要保证，不许嘲笑我的衣品过时喔。”
华嘉怡竖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笑话你我就是小狗。”
作为一个普通人，姜湄的衣品相当不错，衣橱虽然不大，但是应对各类场合的单品一应俱全。
为了方便搭配，也为了看起来更职业，单品大多以黑白灰色的基础款为主，比起设计，她更看重材质和剪裁的质感。
基础款不容易出错，也不容易过时，性价比极高，尤其是随着这几年极简风的推行，这套理念被很多都市白领所推崇。
“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很无聊？”姜湄无奈道：“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每件衣服都长得一样。但是因为要见客户，不适合穿设计特别出挑扎眼的衣服，基础款至少不会出错。而且做销售嘛，一天可能要跑好几个地方，所以材质过硬，或者特别容易起褶皱的衣服我也不会买……”
华嘉怡上辈子是演员，并没有职场经验，对职装的感触也并不深刻，此时听姜湄讲述，如同打开了新的视角，不仅连连点头，赶忙记在本子上。
两人聊了许久，天色渐暗，姜湄问，“饿不饿，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华嘉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六点过半了。
也不知道董事会开没开完。
见华嘉怡似有心事，姜湄便道，“差点忘了你是已婚人士了，孟总还在等你回家吧，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华嘉怡放下手机，佯装轻松地笑了笑，“没事，他今晚估计要加班，我就在你这蹭饭了。”
“在万众创业的热潮下，去年一年，全国新增小微企业数量近一千七百万家，光徐江就有近三百万家，伴随着小微企业的发展，办公空间的需求也大幅度增长。对于这些企业来说，传统形式上的办公室，成本高，灵活性差，娱乐休闲设施也不够完善。而共享办公不但方便灵活，更能汇集人脉和社会资源，形成互利互惠的共享生态圈，这样的模式更能满足这些初创公司的发展需求……”
孟星纶侃侃而谈，“早在两年前，共享办公的形式在湾区和纽约就已具雏形，并且保持着每年20~30的增长率，预计2025年，全球使用共享办公的人数将超过千万，市场规模有望突破5万亿美元……”
“如今实地产业受互联网冲击，商业房地产的利润逐年下滑，转型在所难免，共享办公是商业地产未来的发展趋势所在，美国的几个业内龙头近一年里也开始在我国布局，比起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公司，孟氏则更具有本土性优势，目前孟氏集团的办公楼遍布国内的十八个城市，总出租面积约30万平方米，我们在管理运营上的经验，产品和地域的多样性，都将为我们进入共享办公领域，提供极大的优势……”
台下几个董事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却也有质疑声音：“共享经济的确是当下的大趋势，不过无论是进入市场还是未来扩展，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孟氏目前还有七八个待开发项目，共享办公短期内的盈利前景并不明朗，现金流将会是一个较大的考验……”
孟星纶不慌不忙，“在回国前，我已和几个有兴趣进入我国市场的金融机构接触过，其中cb资本对此项目非常有兴趣，愿意注资8000万美金，cb资本财力雄厚，主要活跃在科技行业和房地产行业，美国共享办公的领军者letswork也曾接受过来自cb资本的融资……”
孟萧臣暗自冷笑，前几日的家宴不过是试探，劝退候选人是为了扫清障碍，而找风投为他背书，才是老爷子扶孟星纶上位的杀招。
筹备如此周密，看来老爷子早有打算，想让孟星纶继承家业。
也对，毕竟一直以来他和叶芷歆的儿子，才是他的掌中宝，心头肉。
孟星纶不愧是做了几年私募，别的本事尚且不论，给投资人画大饼的伎俩倒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再加上孟康平的暗中推动，几名董事连声称赞：
“不愧在国外历练这么多年，星纶这眼界和思维都远超同龄人……”
“孟氏地产近年增长陷入瓶颈，萧臣掌管整个集团也精力有限，我们正是需要像星纶这样的新鲜血液领导公司啊，”
“董事长，你有什么看法？”
堵不如疏，纸上谈兵画大饼固然轻而易举，但想要真正地做出实绩却绝非易事。
更何况共享办公的确是一个发展方向，但市场还处于初期阶段，无论是商业模式，服务内容，还是技术水平都有着很大的提升空间，所以尽管这几年不少相关企业如雨后春笋，目前能够盈利的却寥寥无几。
孟萧臣淡淡一笑，“既然几位叔伯心中已有定论，那我们就投票吧。”
姜湄执意不用华嘉怡帮忙，华嘉怡便一边陪她聊天，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刷手机。
关注的新闻号此时恰巧弹出一条信息，华嘉怡心中似有预感般，无端地紧张了起来。
微微迟疑，华嘉怡却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仅仅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
姜湄恰巧此时端盘子上桌，华嘉怡来不及多看，赶忙放下手机帮忙。
“刚搬进来，厨房还没收拾好，只能委屈你跟我兑付一下了，”
两菜一汤，虽然样式简单，但味道意外地不错。
华嘉怡边吃边赞叹道，“你的手艺简直和我家冯姨有的一拼了！将来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有口福。”
“那可不一定，谁说一定要女人做饭，”姜湄笑道，“说不定我就嫁个厨子，婚后好吃懒做。”
华嘉怡被她逗笑了，大笑过后，只觉得双颊微微有些发酸。
她又回想起了先前看到的新闻——
“孟氏地产宣布将由次子孟星纶任职总经理，未来将进军共享办公领域，打造结合工作与生活的创意办公空间……”
孟萧臣和姜湄关系日渐密切，孟星纶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
虽然她也没指望自己几句茶言茶语，就能阻止孟星纶当上总经理，但华嘉怡却没想到，孟星纶居然准备如此充分，不仅大张旗鼓推行新项目，还找了知名风投为他撑腰。
原书的剧情，不仅正在一件一件地被落实，而且推进的速度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快。
而她作为一个游离在主线剧情外的配角，竟一度沾沾自喜地以为，命运可以被自己把控。
现实却如同一记耳光——细节上或许有一些偏差，但剧情终究回归正轨，如同冥冥中注定一般。
她左右不了剧情的宏观走向，就像商战无可避免，孟萧臣和姜湄也必将并肩作战渡过难关，并由此生情结为眷侣。
作为一个炮灰女配，她只能通过改变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在剧情的“旨意”下夹缝求生，为自己争取一个体面的结局。
这本就是她自穿越以来的计划，她也曾多次告诫自己，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可当事情如此发展了，为什么还是会感到如此无力呢。
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剧情摆弄，连感情都无法左右。
胸口闷极了，仿佛灌满了几吨重的水泥，再香甜的饭菜嚼在嘴中都没有了味道。
姜湄似也看出她情绪不对，“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么？”
“没什么，”华嘉怡抿了抿嘴，佯装无事地笑了笑，却不知怎么了，眼圈却不争气地泛了红。
姜湄连忙放下筷子，上前搂住了她，“抱抱不哭，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啊。”
也不知她用的什么香水牌子，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很好闻，华嘉怡被她温柔地搂在臂弯里，一时间酸涩又委屈的情绪涌入心头，眼泪竟刹不住车般滚滚而落。
姜湄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待她情绪发泄过后，才柔声问，“是工作上的事？”
华嘉怡摇了摇头。
“那……难道是孟总？”
华嘉怡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姜湄一把将她拉起，正色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不要怕，他要是敢对你——”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华嘉怡连忙摆了摆手，“我就是……有些担心他。”
姜湄一愣，“担心？”
华嘉怡拿出手机，翻出先前看到的那篇报道，“你看看这篇新闻。”
姜湄接过读了一遍，也吃惊不小，“次子孟星纶……原来孟总还有个弟弟？”
华嘉怡点了点头，“同父异母的弟弟。”
姜湄虽有些讶异，但老板的家事她也并不方便探究，便安慰道：“孟总的精力主要放在臣瀚上，孟氏的日常经营交给别人也是合理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孟总是孟氏的董事长，就算是总经理，终究也要听从董事长的。”
华嘉怡却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的，别看萧臣执掌高权，看似风光无限，事实上却也如履薄冰……你有所不知，萧臣的母亲在生下妹妹之后，不久过世了，当时萧臣还不到五岁……”
姜湄有些意外，“孟总还有妹妹？”
“他和妹妹感情很好，只可惜——”华嘉怡叹了口气，“妹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七岁时就夭折了。”
华嘉怡说着自嘲一笑，“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和我联姻吧，因为看到我，会让他想起过世的妹妹。”
姜湄虽知华嘉怡患有先心，却不想背后还有这么多秘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只静静听着她继续讲述：
“十岁的孩子，第一次痛失亲人，那滋味说是天塌下来也不为过，然而那时他的父亲却和孟星纶母子在国外度假。”
姜湄听闻也不禁动容，“这个父亲也太冷漠了吧，妹妹总归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妹妹比萧臣小四岁，而同父异母的弟弟却只比他小两岁……”
华嘉怡冷笑道：“其实早在萧臣的生母在世时，老爷子就明目张胆地出轨，萧臣的生母刚一过世，他就把那对母子接进了家，此后对萧臣和妹妹就日渐冷淡，仿佛他和那对母子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而无论是萧臣还是萧臣过世的妹妹，都只是前妻留下的累赘……”
说到动情处，华嘉怡声音几乎哽咽，姜湄听得也不禁连连叹息，“看来出生在豪门家，也不见得有幸福的童年。”
“作为不被偏爱的孩子，萧臣若非惊才绝艳，能力卓群，是不可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可即便如此，叶芷歆依旧心有不甘，只恨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
华嘉怡见铺垫地差不多了，又挤出几滴眼泪，拉起姜湄的手，“可是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帮不上他，姜湄你这么聪明能干，你能不能多帮帮他？”
姜湄怔了怔，继而笑道，“我就是一介打工人，工作上的事我肯定尽心尽力，但若说能帮得上孟总，那你也太往我脸上贴金了。”
“臣瀚注重技术研发，但在销售渠道上却一直薄弱，你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与他携手，披荆斩棘，最终打败反派取得胜利。
姜湄隐约觉得华嘉怡话中有话，却只当做她太过忧心，便笑着缓解气氛：“那我就借你吉言，坐等升职加薪了。”
见华嘉怡成功被她逗笑，姜湄又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就像你说的，孟总逸辈殊伦，是不会被小人绊倒的，况且臣瀚由孟总绝对控股，也容不得他人染指。”
却听华嘉怡幽幽道：“正因为臣瀚是萧臣绝对控股，捅刀子才不会手软。”
姜湄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
华嘉怡笑道：“我就是狗血商战剧看多了，随口瞎说，你可不要笑我。”
姜湄笑，“怎么会呢。”
不知为何，脑中竟联想起锐祥五厂的事。
难道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阴谋？
回到家中已接近九点，别墅里却空荡荡的，孟萧臣还未回来。
华嘉怡松了口气，一头扎进沙发里。
姜湄是个聪明人，而且工作内容更接近基层，在原书中，许多细致末梢的问题便是由她发现的。
今晚她暗示的如此明显，往后姜湄遇到不对劲的事情，也会多加留心。
不愧是孟萧臣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女，关键时候，比她这个游离在剧情之外的配角有用多了。
华嘉怡有些闷闷地想着。
原书中姜眉对孟萧臣感情的分界点，便是得知了他童年的遭遇。
此前，在职场中孟萧臣是沉稳睿智，认真严苛的老板。
私底下他礼貌疏离，冷静自持，哪怕偶然间不经意的亲密，都似隔着座冰山。
然而知晓了他经历之后，姜湄才明白在那看似坚硬冷漠的外壳下，他也是一个鲜活而脆弱的凡人。
……
虽然目前两人还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但是按照这个设定，今夜之后，姜湄应该很快就会对孟萧臣萌生爱意了吧？
至于孟萧臣那边……
只要她持续给他添堵，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到时候他们情投意合，她就可以功成身退，提早下线，奔赴自由。
华嘉怡暗暗咬牙，再熬几个月就好了，千万不要再鬼迷心窍偏离计划！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响动。
华嘉怡赶忙收拾好情绪，迎了上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孟萧臣的身上罩着一层寒凉的水气，脸色也比以往还要阴冷几分。
见到她却还是笑了笑，语气温柔如常，“吃饭了么？”
“吃了，在姜湄家吃的，”
华嘉怡想了想又补充道，“想不到姜湄的厨艺也好棒哦，比起冯姨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喋喋不休地将姜湄好一顿夸，孟萧臣却神情淡淡，似并不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吃饱了么？”
“当然吃饱了啊。”
见他还穿着被雨水打湿的外套，华嘉怡伸手想帮他脱下来，腰上却微微一紧。
湿凉的水气下是男人微烫的体温，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低声轻喃：“可是我还没吃饭。”
他的声音很轻，华嘉怡却听出了一丝罕有的疲惫。
虽然并不确定今日董事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华嘉怡还是从那篇报道上猜出了一二。
若非孟康平的力挺，单凭孟星纶的履历和能力，远不足以被赫赫有名的cb资本所青睐，也不可能让所有董事和大股东都心悦诚服。
想当年，由于叶芷歆的管理不善，孟氏地产的负债率一度达高达百分之七十，孟萧臣接手公司后，做出了一系列的策略调整，才让孟氏地产从财务困境中走了出来。
如今孟氏地产发展平稳，市场占有率更是逐渐上升，都是孟萧臣一手努力的成果，却不想竟成了给孟星纶做的嫁衣。
其实何止是孟氏地产，在孟康平严重，整个孟氏集团都该属于孟星纶。
而孟萧臣，不过是为了他心爱的小儿子打拼江山的工具罢了。
即使孟萧臣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早已没有任何期待，但是……总归还是会失望吧。
心中酸胀胀的，华嘉怡禁不住想要伸手抱住眼前的男人，就在指尖几乎抚摸上男人后背的一瞬间，她却恍然惊醒，一把将他推开，“冰箱里有剩菜，我帮你热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华嘉怡尽可能的和孟萧臣保持距离。
并且凭借着自己多年来阅读言情小说的经验，疯狂地为孟萧臣和姜湄制造机会。
比如下雨天让孟萧臣送姜湄回家啦，让姜湄帮孟萧臣送个文件啦，等等等等。
然而不知是巧合，还是两人刻意回避，华嘉怡撮合两人的计划，均已失败告终，反而辛苦了谭秘书来回跑腿。
华嘉怡气恼不已，为了早日撮合两人，走完原书剧情，她只能豁出去了——大不了就三人一起约会！三角恋中的经典套路，她就不信这下子她的脑袋上还长不出青青草原！
于是……
姜湄吃惊地看着跟在华嘉怡身后的孟萧臣，“不是说我们一起逛街么，孟总这是……？”
华嘉怡一手挽着姜湄，一手挽着孟萧臣，笑嘻嘻地道，“对啊，我们逛街，他买单！”
孟萧臣：“……”说好了两个人的约会呢？
姜湄：“……”说好了姐妹淘逛街下午茶呢？
为什么多出来一个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