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眼看都要到了门口，突然背后一股凉气猛地袭来，白枫涵顺着人群惊愕的视线往后一看，就见到苍澜静静的站在门后，眼神凉薄，神态冷淡，一身气质孤高清冷，宛如亘古存在的尊贵神祗，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
这才是高高在上，淡漠冰冷的凤凰神。
人以诚待之，则神为人，人以虚待之，则神为魔。
来的人加上白枫涵在内足足有五个，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过来的人，可即便这么些人，在对上苍澜那冰冷的眼神之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刚还被各种阴暗思想充裕的脑海猛然就清醒了过来。
这是凤凰，不是和龙池那样经过转生，类似于半龙人一样，且实力在可控范围内的半妖，那是纯粹的远古凤凰神，是高高在上，不容人亵渎的神祗！
“想要我契约？”苍澜淡淡的说，“和你们的副局长？”
白枫涵这会儿也不说话了，他们自己做的孽，没道理要他来承担，索性溜到一边去，不再搭理了。
那几人对视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开口道：“现在适合副局长的妖兽只有您，若您同意……”
苍澜竟然很好说话的点了点头，“可以。”
那人眼神一喜，“那……”
“我们妖族一向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订立契约也是常有的事。”苍澜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然他要和我契约，那就遵循我们妖族的规矩，比试一场，若我赢，他死，若我输，我随他处置。”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寒芒闪耀出金属一般锋利的色泽，淡淡道：“如何？”
那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要顾镜云和苍澜比试？恐怕一招就能分出胜负了，输的那个人不做他想，定是顾镜云。
这是个毫无悬念的比试。
气氛一时僵持在那里，谁都没有出声，无言的尴尬在人群中蔓延。
“咳咳……”
白枫涵眼见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出声打破了沉默，“顾镜云又不是没了凤凰就活不下去，看看大瑶山里哪只妖兽想和他契约，试试看吧，妖魂吞噬人魂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去山上找找看……”
话还没说完，走廊拐角处电梯门打开，白刃半扶着顾镜云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一见面前这场景，顿时就怒了：“好啊，你们哄着我先镇压顾镜云的妖魂，自己却跑来这里作乱，可真是够意思啊，信不信我现在就不管他死活了！”
他也真是气到极致了，扶着顾镜云的手臂一松，顾镜云整个人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他自己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只是捂着脑袋慢慢把自己蜷成一团，脸色苍白如雪，额角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流窜，足以看得出他有多痛苦。
那几人脸色猛地就变了，连忙过去查看他的状况，先前出声那人尴尬的笑了一下，“我们也没强制凤凰，就是问一下，问一下而已……”
白刃冷笑，“顾镜泽，我之前就说过了，他不会和任何一个人契约，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呢，还是想试试自己有多大能耐，可以请得动一位神祗与你哥哥这个普通凡人契约？”
顾镜泽脸色涨的通红，“白刃，你……”
“我什么我？”白刃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顾家就派了你这么个孙子出来试探，你爸呢？你爷爷呢？你家那些真正说得上话的人呢，怎么不见来一个？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要真能让凤凰答应，他们不会亲自来说？姜还是老的辣，他们一早就知道结果，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想着努力一把罢了，把你当皮球一样踢出来试探，还真以为自己能成了？”
顾镜泽脸一白，忍不住争辩了一句：“爸说还是有机会的……”
白刃以看智障的眼神看他，“那他怎么不亲自来？”
顾镜泽怒道：“那不是他不想求人……”
说到这里猛地一顿，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站那里发起了呆。
白刃悠悠然一笑，“不想求人啊，所以就让你出来求了，失败以后还能顺便被羞辱一番，真是个好爸爸呀。”
顾镜泽脸色难看的要命，偏偏还没发说出一个反驳的字来，整个人简直都要晕厥过去了。
白刃冷哼一声，正要朝苍澜走去，那边看了半天戏的苍澜却突然抬步走了过来。
“澜！”白刃凑过去，小声道：“怎么样，没为难你吧？”
苍澜摇摇头，“小事而已。”
他低头看向地上捂着脑袋痛苦痉挛的人，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能听到那妖魂在说话，它应该还有一点理智。”
白刃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还有理智？我刚刚压制的极为困难，迫不得已动用了火之本源才把它勉强压下去，它挣扎起来那样子，又嗜血又凶残，我可没看出一点理智啊。”
苍澜没说话，他微微蹲下身子，围在顾镜云身边的几人自动自觉给他让开位置，就见他伸出一手轻轻放在顾镜云头部上方，掌心一点蓝芒闪烁，丝丝缕缕的蓝色烟云落入他面容发丝之上，不过五六秒的时间，顾镜云背后猛地展开一副冰蓝色的企鹅图腾，只是那只企鹅不如之前看到的美丽安静，它面色扭曲，眼睛呈红色状，身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红色的火焰锁链，它挥着尖尖的小翅膀一直猛烈的挣扎着，锋利的鸟喙张得大大的，发出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叫声，看那样子，似乎要扑到顾镜云身上去，将他整个人都吞吃入腹。
图腾一出，刚刚还围在顾镜云身边的几个人顿时脸色苍白的猛退几步，一脸骇然的看着那挣扎不休狂乱暴躁的企鹅，他们毫不怀疑，若是将它身上的锁链解开，它吞噬掉顾镜云的下一步就是将他们全部纳入它腹中！
这就是吞噬体，只剩杀戮本能的吞噬体。
白刃刚刚才把它镇压下去，倒是没被吓着，他打量了一会儿，疑惑道：“我没发现它有什么理智，左右就是想吃了他，看着就和以前的妖魂差不多。”
苍澜顿了一会儿，用一种很奇特的语气道：“因为它的确就是想吃了这个人的。”
白刃一愣，“……啊？”
苍澜也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伸出一指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忘了你还没完全觉醒，不太懂鸟语。”
他指了指那只嘎嘎乱叫的大企鹅，“知道它在叫什么吗？”
白刃呆呆的摇头，“……听不懂。”
“它在说……”苍澜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诡异，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叫你找凤凰契约，有了我你还要找他契约，你个三心二意的负心汉，我吃了你！”
白刃：“…………”
众人：“…………”
哦，原来是只嫉妒心发作的醋企鹅。
第52章 企鹅的愤怒
搞清楚企鹅为什么发疯, 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顾镜云现在之所以疼到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是因为他的魂体被企鹅吞噬了一小部分, 只要修补一下就好，修复魂体对天一镜来说再简单不过，白刃拿出镜子对着顾镜云脑袋照了一会儿，他就基本缓过来了。
“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白刃抱着手臂，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你家的企鹅吃醋了, 准备怎么安抚啊？”
顾镜云揉着眉心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有那么点不太好看, “既然你可以缓减我的疼痛，为什么不早点用？”
白刃冷笑一声, “我倒是想啊，这不刚把你那只胖企鹅镇压下去, 就听说你家这些人来找澜的麻烦了，我有那个时间吗？”
顾镜云憋着口气发不出来, 况且白刃刚刚还帮了他，他没那个脸再朝他发脾气, 只得恨恨的朝围着他的几个人瞪了过去，“谁让你们来找凤凰的, 我要找自己不会找吗，让你们过来多此一举！”
顾镜泽就很委屈，“我们明明是为了救你……”
顾镜云简直要被他们蠢哭了，“救我的话不会去大瑶山找妖兽么, 若找凤凰有可能，我早就尝试了，何必要你们过来试探？”
顾镜泽张了张嘴，呐呐无言。
教训完了自家人，顾镜云又头疼的看向自家企鹅，大企鹅依旧嘎嘎乱叫，看那情况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似乎是被顾镜云接二连三的无视给彻底激怒了。
白刃感兴趣的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把它激怒了，怎么突然开始吞噬你了？”
顾镜云脸色扭曲了一下，紧抿着唇没说话。
白枫涵看看四周，咳嗽一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你办公室吧。”
顾镜云大概也觉得有点丢脸，挥手把其他人遣散了，只留下白刃，白枫涵和苍澜三个人，去了二十三层的副总局办公室。
几人相对而坐，气氛在大企鹅嘎嘎乱叫之中倍加尴尬，最后还是苍澜先开口道：“它在质问你，能把你电脑上关于我的图片都删掉吗？”
顾镜云：“……”
白刃脸色一沉，“你存澜的照片干什么？”
顾镜云尴尬的咳嗽一声，“工作……工作需要……”
白枫涵幽幽道：“以后关于苍澜的事情都由白刃接手吧，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在一起了，由他来会比较方便，你准备一下，电脑里那些关于苍澜的资料都交给白刃吧。”
顾镜云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什么？在一起？”
苍澜理所当然道：“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
顾镜云：“呃……”
苍澜伸出一指，指了指那只嘎嘎乱叫的企鹅，“他在问你，删，还是不删？不删它就吃掉你。”
顾镜云：“……”
顾镜云万般艰难的说：“……删。”
这话落下，企鹅挣扎的动作明显一滞，微微缓和下来了，叫声也没之前那么尖利刺耳了，只是还是有那么点大。
苍澜听了一会儿，唇角微微勾起来一点，“它又问，还找不找其他妖兽契约了？”
顾镜云犹豫一会，没说话。
大企鹅刚刚停下来的挣扎顿时又剧烈了，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有一种：你敢找其它妖兽契约，我现在就吃掉你的恐怖气势。
顾镜云对这只和自己相伴很多年的大企鹅还是有一种源自心底的在意，被它那么一吼之后底气也不足了，连忙道：“不……不找了，有你就好了。”
大企鹅这才消停了点，过了会儿，又嘎嘎的叫了起来。
苍澜给他翻译，“它说，好好当我小弟，不要三心二意不要出轨不要做负心汉，我就罩着你。”
顾镜云：“……”
等等，小弟到底是怎么和出轨和负心汉扯上关系的！你这样会让我想歪的啊！
苍澜手指一动，那条束缚着企鹅的火焰锁链就消失不见了，大企鹅嘎嘎叫了两声，顶着一双红眼睛呼扇着尖尖的小翅膀兜头就朝顾镜云冲了过来，因为之前才被吞噬过魂体，顾镜云对它还有一点心里阴影，猛然见它这么冲过来，下意识伸手要在面前凝聚一堵冰墙，但手伸出来才发现周围一点异动都没有，往常运用的得心应手的能力一点都没用出来，他怔愣一下，恍惚间意识到什么，跳动的心脏渐渐沉入了谷底。
“嘎！”
企鹅飞扑到他面前，胖墩墩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伸出尖尖的小翅膀一下就把它拢在自己怀里了，尖尖的鸟喙在它头发戳了几下，仰起头嘎的叫了一声，声音充满着一股趾高气昂的感觉。
“你的力量来源于它，若它不愿意，你是无法动用力量的。”
苍澜看着他坐在那里被大企鹅蹂/躏着，一点儿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淡淡道：“它的妖魂受祭天影响，本就残损，现在屡次刺激之下有些思维混乱，你只有遵循它的意思才可以继续当你的s级觉醒者，但这样是有一个弊端，它的凶残程度你也看到了，万一你做什么三心二意惹火它的事情，恐怕会被它一口吞掉，我也可以现在把它从你身上取出来，但这样一来，你就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无法运用一丝一毫的力量，甚至因为取出妖魂的关系，身体还会比普通人虚弱不少，你可以现在选择，是做一个受它制约的s级强者，还是做一个性命无忧的普通人。”
顾镜云低下头去，表情隐藏在头发的阴影之下，并不太看得清楚。
三人这时候倒不催促他，只静静等着他做出决定。
半响，顾镜云似乎是想清楚了，蓦地一抬头，声音坚定有力，“我选前者。”
苍澜微微勾起唇角，“即使你可能无法谈一场恋爱，也可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
顾镜云也淡淡笑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完美，喜欢强大，若要我像个废物一样活着，那还不如趁早死了，即使受人所辖，那也只是这只企鹅，而不是任何一个比我强大的人都能用鼻孔看我，这已经好很多了。”
白刃哼哼一声，“你就是个受虐狂。”
顾镜云还没说话，大企鹅猛地转身，“嘎”的朝他叫了一声，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就能扑上来揍人。
白刃冷笑，全身火焰唰啦一下燃烧起来，背上羽翼展开，屁股上也竖起一串华美的尾翎，脑袋上三根凤翎迎风招展，他轻轻一抬手，掌心便有一颗火红色珠子漂浮于上，珠子红艳艳的，就像最烈的火焰凝聚而成，隐隐散发着一股磅礴宏伟的力量，看着就让人心底发寒。
大企鹅怔愣一瞬后，迈动大脚丫默默往后移了两步，两只尖尖的小翅膀死死抱住顾镜云，鸟喙张了张，发出一声隐约带着点委屈意味的叫声，“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