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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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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意识断线,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人把她抱起来带了出去。

她潜意识里没觉得不妥,毕竟自己一个晕倒的病人,就算是普通工作人员抱她,那也是情急之举,总不能为了避嫌而把病人放在地上拖着走吧。

看了照片她才知道那时候抱她的是郑遥。

这能说明什么?袁鹿茴有点生气。

但接下来的第二组照片,让她深深抽了一口气。

那正是几个小时前,自己前往酒吧跟方时珩见面的情形!

照片里很清楚地看到,郑遥和袁鹿茴从一个地方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郑遥亲自开车,袁鹿茴坐副驾驶,行驶一段时间后,车开进了某小区。

小区是不让没有通行证的外人进入的,袁鹿茴当时出示了酒吧老板提供的通行证,跟拍的狗仔很显然被拦在了外面,因此狗仔并没有撞破她其实是和方时珩约会这个真实的事实。

但是编纂的无中生有的事实让人更加怒火攻心——文章中暗示道,以前袁鹿茴拍摄综艺节目的时候,有提过公司给他们安排的员工宿舍所在的小区,而当晚她跟郑遥进入的很显然不是宿舍,所以可以合理怀疑,这里是他们的幽会地点,甚至可能就是郑遥的家。

袁鹿茴怒不可遏——既然如此,他们一定也拍到了进去仅仅十分钟后,郑遥就独自驱车离开的场景,却故意隐瞒这段事实!

事情还没完。

如果说第二组照片让袁鹿茴为媒体的捕风捉影感到气愤不已,那么第三组照片,就让她瞬间如坠冰窟,汗毛倒竖了。

那是公司年末舞会上的照片。

穿着日式女子高中生制服,一只眼睛上还带着单边眼罩的袁鹿茴,那时候正在说服郑遥过来跟他们一起喝酒。

郑遥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出于闹着好玩的心态,袁鹿茴故意半蹲下身子,一副要跪下请安的样子。

照片捕捉的正好是她身体蹲下去,郑遥急忙去拉她的场景。

照片选取的时机和角度都十分微妙,看上去就像两个人在玩什么制服主仆play之类的东西,加上年会现场其实是没有开顶灯的,昏暗暧昧的背景下在场的其他人身影都看得不甚清晰,唯有他们二人的动作清晰可见。

结合着三组照片,文章采用循序渐进的推论式,一步一步引导着读者的思维,把结论导向了标题所指的微妙境地。

受到了极大的污蔑,袁鹿茴捏着杂志边缘的手指泛白。

胡说八道、捕风捉影,全篇都是臆测,这种玩意儿作为媒体人怎么有脸写出来!

“看完了?”总监不咸不淡地说,“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

袁鹿茴把杂志“啪”地一声摔到桌上:“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不觉得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需要我解释什么。”

“鹿茴。”郑遥在一旁不赞同地小声提醒她注意语气。

公关部经理好脾气地打着圆场:“我们也知道这些都是瞎编的,总监的意思是,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就来原原本本把事情梳理清楚,这样也好做出有理有据的反击呀。”

“要我怎么解释呢?”袁鹿茴极尽克制,却怎么努力也无法压下语气中的一点怒火,“我后台晕倒,是要等着别人用担架来抬还是让人直接拉着在地上拖行?进同一个小区,郑遥哥十分钟后就自己出来回家去了,他们怎么不说?”

她越说语气越重:“还有年会,年会根本没有外人参与,这照片只能是公司自己的人曝出去的,明明大家都是在闹着玩,有些人别有用心特地找好角度拍这么一张意义不明的照片,不把这种心怀鬼胎的人揪出来,反而要我解释,我能解释些什么?”

静静听着的总监,突然直白而犀利地开口:“也许你可以解释一下,让郑遥送你进那个小区,你独自呆在里面是在做什么。”

袁鹿茴浑身一僵。

如同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冷静了下来。

一觉醒来突然遭遇变故,被无中生有编纂的黑料污蔑,袁鹿茴一时急火攻心,而忘记了自己本身也算是有过错的人。

她瞒着公司与其他艺人谈恋爱是事实。

而从黑料报道发出的时间来看,昨晚的约会就是一个直接的导火索。

正如她自己所说,后台晕倒被人抱起来送去救治,放在普通场景下是人之常情的应急反应,一般人都会表示理解。

而年会照片,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单独拿来解读,可以解读出很多含义,但是不会很站得住脚。

可是深夜同进一个小区,就成为了串起一切的关键性证据,由这个证据,媒体做出了二人有染的推测,基于这个推测,才让其他的动作被解读出了不寻常的暧昧讯息。

可以说,如果不是她昨晚去约会给狗仔提供了绝佳的机会,这篇曝光通稿也许根本不会被发布……

袁鹿茴冷静下来,愧疚与懊悔瞬间将她淹没。

刚才咄咄逼人的怒火被浇熄,她站起来,深深向在场所有人鞠了一躬:“对不起。”

她做好了被追问的准备,也做好了把隐瞒已久的恋情全部坦白出来的准备。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确实辜负了公司的栽培和粉丝的信任。

总监仍是那副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仿佛一切早就尽在他掌握,也仿佛他什么都不以为意,静静地用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睛审视着袁鹿茴。

在场众人都屏息凝神,等候他的发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激动地把以前埋的线全部扯出来)

☆、知晓

大家都在等候总监的发话。

总监则淡定而犀利地直视着袁鹿茴:“所以, 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比起继续隐瞒, 坦白才是最好的对策。

袁鹿茴低着头,一字一句地, 带着愧疚和自责, 把她与方时珩的关系, 一点一滴地和盘托出。

最初成为合作搭档,在节目中相处得日渐融洽, 两人互相之间鼓励与理解, 到最后发展成一份无法自拔的爱意……

等她全部说完, 会议室一时之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场的两位经理, 一个假装在专心观赏水杯,一个带着好脾气的公式化微笑端坐, 没有谁来打破沉默的气氛。

袁鹿茴仍然深深地低着头, 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总监喝了一口茶,又吭吭啊啊地咳嗽了老半天, 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之前也跟你们说过,年轻人想谈个恋爱,我一向是不会反对的。谁规定当偶像就不能谈恋爱了呢?有些公司把艺人都看得太紧了,一点绯闻怕得跟洪水猛兽一样, 没有那个必要。存天理灭人欲的事, 我是不高兴做的。”

“但是,”总监话锋一转,“我也说过, 有什么大事小事,最好提前跟公司打好招呼,公司事先有准备,自然会帮忙把事情处理好。相反的,如果刻意隐瞒,偷偷去做什么,那出了事情,就不要怪公司保不住人。你方便我们,我们也方便你,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袁鹿茴默不作声地听。

总监敲打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隐瞒在先,我很生气。

郑遥也听出了话外之音,忍不住出声替她辩解:“但是这次被曝光的并不是恋爱的事,而是……”

“我知道。”总监打断了他,“所以这次,我就不计较私自恋爱隐瞒不报的事,但你自己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让我看到真正被捅出来的那一天。”

郑遥松了口气。袁鹿茴却轻松不起来。

“那么,吴经理说一下你的处理意见吧。”总监敲敲桌子,转向公关部经理。

吴经理马上把面前的文件夹摊开,示意大家也将自己面前事先准备好的复印件翻到相应的位置。

这次八卦杂志上的这篇报道,内容大多是主观臆测与编纂事实,比起一些板上钉钉的实锤,这些不实的信息公关起来相对简单,实在不行还可以走法律程序。

因此给出的处理意见是,袁鹿茴本人不做任何回应,由公司方出面发表官方声明进行辟谣反击,同时律师函警告。

袁鹿茴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一定按照公司的安排来。

她也确实做不了更多事,三人成虎,光是已经扩散出去的谣言,所产生的恶意也足够她独自消化很久。

-

从会议室里出来,袁鹿茴脑子里既像是乱糟糟地挤了很多东西,又像是空落落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公司的意思是让她不做任何回应,那么她只要安静装死,等公关来处理这件事,以大众的忘性,估计过上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但是她无法做到两眼一闭两耳不闻,就这么让一切过去。

首先就有一件最令她介意的事情摆在面前——到底是谁出卖了她。

在年会那么乱糟糟的场合,密切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合适的姿势的瞬间,这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或是无意间拍摄到的巧合。

这个人一定是有备而来,并且在比那天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有此预谋。

年会全部是内部人员参加,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都指望着艺人为他们提高效益,不至于处心积虑去害她,那么做出这种事的,只能是在艺人这个群体本身之中。

想到这些她就浑身发寒——她尊敬的帅气的前辈们,她爱护的可爱的后辈们,就是在这些人当中,在平时号称是一个“family”的氛围里,存在着一双阴暗的眼睛。

袁鹿茴浑浑噩噩地,在杂乱地思绪中麻木地往前走。

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遵循习惯地走到了她的专属训练室前。

郑遥一直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走进训练室,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时无言。

“鹿茴……”

“对不起。”郑遥刚打算开口,袁鹿茴便打断了他,满腹懊悔地低下了头,“都是我的错,我昨天不该任性去约会,也不该那么不小心,被狗仔拍到,连累哥哥你的名誉也受到了损害。”

郑遥心情也十分艰涩,但还是勉强地笑着安慰她:“傻丫头,你道什么歉,是无良媒体故意编造事实,这些人为了噱头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就算再小心,他们也能无中生有给你杜撰出一堆黑料。”

袁鹿茴不说话。

“好了,你不要那么沮丧,事情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假的就是假的,说出花儿来也变不成真的,有公司替你辟谣和公关,必要的时候还会走法律手段,这件事情会过去的。再说,当红的明星谁没被黑过呢?你就当这是一次修炼,是变得更强大之前,老天给你的考验。”

“我知道,哥,但我没法不介意。”袁鹿茴闷声道,“八卦杂志就算了,反正他们为了赚钱什么都敢编,可是公司的艺人里居然有人在整我,我真的想不通。”

她困惑又沮丧地把头埋到双膝之间:“我一直觉得自己在公司里人缘还算可以,无论前辈还是后辈,关系都相处的很好,也没有过什么得罪人的地方,怎么就……”

郑遥原本想安慰她“红就是原罪”,可是内心却突然记起了什么,让他微微一怔。

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件袁鹿茴自己不知情的,关于她“得罪”了什么人的事情。

如果是为这件事情而招致的报复,那倒是很有可能,而且那个人也足够了解袁鹿茴,可以很方便地掌握她的一些信息……但是这样说的话时间就对不上了,年会的时候她们之间还什么都没发生吧,不可能是那时候就处心积虑想要报复……

郑遥思考了一下,觉得逻辑上并不能完全说得过去。

但他看着袁鹿茴茫然而困惑的样子,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让她这个当事人知道。

“鹿茴,其实你确实得罪过一个人。”他说。

“谁?”

“宁翩。”

听到这个名字,袁鹿茴一愣:“翩翩?怎么可能?我哪里得罪过她了?”

郑遥语气凝重地,告诉了她这个唯独她本人还蒙在鼓里的事实——

“你的新歌,是原本要给她的。那时候她都已经拿到demo,并且在录音室试录过一次音了,但是总监临时改变主意,换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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