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半圣？
第203章半圣？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当太子到来时，便已是亥时，整个宴会便已到达高潮，之后自然也会遵循自然的规律。
先是林镇北举杯讲了一番话，无非就是感谢大家今日能来，日后互相帮助之类的，随后便是宾客们纷纷敬酒祝贺，亥时之后，便陆陆续续有人告辞。
长安城中，非重大节日是有宵禁的，不过宵禁对于在场之人来说，却并非铁律，至少，对于目前的大乾来说，事实就是如此。
但宵禁却是个告辞的好借口。
……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将《石头记》上传到文宫，曹梦阮有感而发，吟诗一首。
这《石头记》的故事是他观了林谦那么多的文章后酝酿出来的，这个故事设定的背景，同样是一个没有才气的世界，他感觉这个故事仿佛早就在他脑海中酝酿了，直到几个月前才破壳而出。
就好似他真的经历过这个故事一般，他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写故事，而是在记录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看似荒唐，可人心是不变的，无论有没有才气，其中的道理都是不变的。
忽然，也不知道是这首诗词出口，还是《石头记》上传到文宫完毕，曹梦阮忽然浑身一震，心神不由自主的沉浸到了文宫之中。
此时他文宫小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宫殿广场，而变成了一座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宫殿群，宫殿群似乎还有些模糊，似乎随时可能凝成实质，也随时可能消散。
从上空俯瞰，他忽然感觉这座宫殿群有些眼熟。
心神震撼之下，他过了好长时间才降落到地面，走进宫殿群。
在落地的刹那，这座宫殿群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也想起来为什么会有这股熟悉感了。
迈步走入其中，大观园、宁国府、荣国府、怡红院、潇湘馆、紫菱洲、秋爽斋、暖香阁、稻香村……
这，不正是他《石头记》中故事发生的地点吗！
继续在这座宫殿群中行走，记忆中的建筑一个个的浮现在眼前，带给曹梦阮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传说中的神笔马良，将笔下的世界变成了现实。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行走于文宫世界时，江宁也已经乱了套了。
路边小草微微摇头，扰乱了旁边平静的湖面，生出缕缕涟漪，连带着一旁的树叶也哗啦啦的应和起来，将远处屋檐下的灯笼逗得哈哈大笑，东倒西歪。
街上的人们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头巾如同旗帜般，被吹得向后翻腾，猎猎作响。
起风了！
下一刻，风势陡然猛烈，路边小贩的小车被卷起，直飞到了天上，顿时惊得附近百姓一阵鸡飞狗跳，忙不迭的躲进屋中，也顾不得还有财物并没有收进屋中。
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果断感到庆幸，因为屋外已经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其中夹杂着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声音，可以预见，若是没有及时躲进屋中，他们恐怕也会成为那发出叮叮当当、噼里啪啦响声中的一员。
甚至连屋子都在东摇西晃，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这风势虽然凶猛，却似乎并没有那般狂暴的杀伤力，躲在屋中的他们并没有感受到恐怖的危险感。
有胆大的来到窗边，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打开条缝，向远处望去。
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江宁城中出现了一道风柱，整个江宁城的天空仿佛都被一张幕布遮住，天地之间只剩下这道顶天立地的风柱。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这道风柱还在旋转。
这样的场景，让每个看到之人都被彻底的震撼，在原地张目结舌，久久不能自拔。
那些被狂风卷起的物品也都在风柱之中，商贩的小车，青草、灯笼……
这些东西被风柱卷入其中，不断向上升，然后在尽头又陡然停止，重重落下，然后再次被狂风卷入风柱，再次上升，如此往复。
所有的动静都是由这道风柱发出来的，他们感受到的狂风，不过是这道风柱的余威罢了，有了这道风柱之后，周围的狂风反倒是驯服了起来，不如之前风刚起时那般恐怖。
幸好这道风柱并没有移动，就这样矗立在江宁城中，否则这般恐怖的威势，一旦移动起来，整个江宁城恐怕都会被摧毁成一片废墟。
“那是浩然气？”
有儒修很快就发现了这风柱的秘密，这风柱竟然全都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浩然气，这些狂风都是因为浩然气的流动而形成的，无数的浩然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并且还不断的有更多的浩然气，从更远的天地间涌来。
既然如此，那么，这道风柱形成，难道是因为在风柱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吸收这些浩然气？
这时，在那风柱上空陡然出现一道道虚影，一座宫殿群就这样出现在了半空，漆黑的天空宛如幕布，让这座宫殿群清晰的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很快，他们便发现宫殿群中似乎有人在走动，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仿佛有一群人真的生活在这虚幻的宫殿群中一般。
一幕幕的画面闪现，这些人影在宫殿群中演绎着一个个悲欢离合的故事……
儒修们很快生出一个让他们胆寒的想法，“难道是有天材地宝出世？”
“别想了，这是有儒修在晋级！”
“晋级？”
儒修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有些天资不凡的儒修们在晋级时会引来天地异象，可是，什么样的晋升会引来如此异象？
“这是有大儒在晋升半圣！”
一位白须老者望向风柱，神色复杂，“老朽当年有幸见过一次半圣晋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第二次。”
他既为人族多了一位半圣而感到高兴，也为自己蹉跎数十年而遗憾难过。
“半圣？”
儒修们彻底沸腾了起来，大乾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晋升半圣了。
“是谁？”
“都有哪些大儒在江宁隐居？”
“难道是陶弘景陶老先生？老先生的《华阳隐居集》微言大义，韵味无穷，在江宁隐居多年，这一次难道是又作出什么佳作了？”
“我看未必，陶老先生虽然早已晋升大儒，但此后便一心钻研医术，此次恐怕并不是陶老先生。”
“那莫非是曹大儒？”
“别开玩笑了，曹大儒能以小说证道的确不凡，可小说毕竟只是小道，能够证得大儒已是曹大儒天资卓绝，想要成就半圣，绝无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在曹大儒以小说证得大儒之前，你们还说小说没法成就大儒呢？既然曹大儒能够证得大儒，为什么不能成就半圣？事在人为！”
“我倒认为这次应当是祖冲之，祖大儒……”
在确认风柱对大家没有威胁，是有人在晋升半圣之后，儒修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当然，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倒是也无需说服谁，只需要待会儿等风柱消散，大家便能知道此次成就半圣之人到底是谁了！
曹梦阮在文宫中闲庭信步，这里他可太熟悉了，这几个月，他笔下的主人公便是在这里嬉戏打闹、演绎一轮轮的爱恨情仇。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他才将自己的新文宫逛了一遍，此时这座宫殿群也已经彻底凝实，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虚无之感。
曹梦阮也感觉自己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枷锁，整个世界陡然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却又是如此真实清晰的存在，让人为之着迷。
终于，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曹梦阮开始适应了文宫的变化，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明悟，他晋升半圣了！
他竟然真的以小说成就了半圣。
从他选择这条路开始，就有无数的人劝阻他，认为小说乃是小道，埋没了他的天赋，可他就是喜欢小说，喜欢读，也喜欢写，哪怕小说无法证得大儒，他依旧喜欢，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路，没想到最后他竟然真的证得了大儒。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人劝他，让他放弃小说，选择诗词或文章，并说，以他的天赋，以小说都能证得大儒，若是选择诗词文章，恐怕早就成就半圣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终究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用小说成就了半圣，想必当初那些劝说他的人知道此事，脸色一定会很精彩吧！
会心一笑，曹梦阮睁开了眼睛。
在曹梦阮睁眼的刹那，江宁城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风柱也失去了动力，轰然坍塌，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只有那随着风柱消失，噼里啪啦落地的小物件，证明了风真的来过。
随着风柱消失，大家也终于看到了这场异象的主人公。
“真的是曹大儒！”
那些之前猜测是曹梦阮晋升的人纷纷大喜，那兴奋的模样，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晋升的是他呢。
其他的儒生则是神色大变，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说怎么也能成就半圣呢？”
比起这些怀疑人生的儒生，还有一小撮儒生则是眼放精光，他们都是喜欢小说，或者已经选择了以小说为自己道的儒生，现在，他们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一条由曹梦阮开出来的光明大道。
“多谢曹大儒为吾等开通天路！”
“什么曹大儒，现在要称曹半圣了！”
这些儒生们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小说很早便已诞生，可有没有这条路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告诉你，这条路能够走得通，能够直通青云，这很重要！
“诸位不必客气！”
“这条路严格来说算不上我独创，我的故事灵感也来自于那位小友，今日我能晋升，也是托了那位小友的福了，倒是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曹梦阮并没有立马离开，他生在江宁，长在江宁，又在这里隐居了无数年，对这座城市自然是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也愿意给后辈们答疑解惑。
“小友？”
不等大家发问，曹梦阮便继续说道，“便是那位写《人间荒诞》和《谪仙人》的小友，‘潜鳞’，也是天道诗人林谦！”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来是他！”
“《人间荒诞》竟然是他写的！”
“怪不得，也只有林天道才有这等才华！”
“不行，我得再去重温几遍，说不定我也能悟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
不少人甚至都顾不上场合，直接心神沉浸入文宫中，开始重温起林谦以【潜鳞】这个笔名所写的文章来。
曹梦阮也是失笑，旋即心念一动，看向长安方向。
下一刻，江宁城中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长安城中，筵席已经接近尾声，但就在宾客们纷纷准备起身告辞时，忽然一道明亮的光芒划过长空，径直停在了林府上空。
与此同时一道明黄色光芒自皇宫起，如同闪电般，下一刻已经来到林府，轰击在那道停留在林府上空的身影。
boom！
恐怖的爆炸声响起，林府上空仿佛升起了一道太阳，将半个长安城照亮。
“曹大儒？”
“不对，他已经晋升半圣了！”
这时夏岩才看清半空的人影，竟然是曹梦阮！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曹梦阮已经晋升半圣了。
要知道，想要晋升半圣是需要完成儒家三不朽，立言、立功、立德，立言不用说，曹梦阮证得大儒时就已经完成，立功通过给《文集》当轮值主编也算是已完成。
可立德，创制垂法，博施济众，若非执政一方，如何能够完成立德？
但很快他就若有所思，创制垂法除了制定政法，也可是树立高尚的道德，然后教化众人，比如万世师表孔圣人走的便是这条路。
可这条路的难度比起执政一方有过之而无不及，古往今来也没多少人成功走通这条路，没想到曹梦阮竟然真的成了，不愧是天纵奇才，能够以小说证得大儒的存在。
收敛住心中感慨，夏岩赶紧升空，挥手一条由文字组成的光柱射向皇宫，将第二道射来的明黄色光芒暂时压制了回去。
长安城可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毕竟是乾元帝居住的地方，若是半圣能够来去自如，乾元帝能安心的在养心殿享乐？
这也是之前众圣降临时都只是停留在长安城外，而不是直接闯入长安城的原因。
不过曹梦阮刚刚晋升半圣，还并不知道这个规矩，又一时兴起，直接就闯了进来。
“恭喜梦阮兄！”
夏岩凌空而立在曹梦阮身前数丈，拱手行礼，如今曹梦阮已经是半圣，即便他是首辅，也得给予足够的尊重，当然，还有浓浓的羡慕。
“同喜同喜！”
虽然被皇宫的防守阵法偷偷来了一下，刚刚晋升半圣的曹梦阮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不知曹兄前来，所为何事？”
夏岩有些警惕的问道，这大晚上的，曹梦阮晋升半圣后庆祝一番他能理解，但突然闯到林府来是几个意思？
“哈哈哈哈……”
曹梦阮大笑，然后看向林谦，“我此来是特意为了感谢林小友的！”
“若不是林小友给了我灵感，或许我这辈子都没有突破到半圣的希望了。”
说完曹梦阮已经落在林谦面前，双手交叉在身前，躬身对林谦行了个半师之礼。
哗……
院中宾客已经被震惊得有些麻木了，先是首辅、然后是太子，现在竟然又来了个执半师之礼的半圣！
现在他们感觉就算是蛮神亲至他们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虽然事情很离谱，但如果主人公是林谦的话，那就很合理了。
林谦赶紧侧身让过，半圣的半师之礼，他可不敢托大，然而，还不等他侧过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回了原地，让他硬生生的受了这一礼。
显然这是曹梦阮出的手，林谦也只能无奈苦笑。
起身后，曹梦阮这才看向一旁的林镇北，微露笑意，淡淡的说了一句，“东阳侯，恭喜恭喜！”
虽然只是淡淡一句，却让林镇北欣喜若狂，这可是半圣的祝贺，古往今来，能够得到半圣祝贺的又有几人？
此时林家其余人心中早已经充满了悔恨，他们何曾想过这林谦竟有这般大的能耐，现在他们忽然想要回到几个时辰前，如果，他们不曾对林谦冷嘲热讽，那该多好啊！
可惜即便是拥有超凡力量的大乾，也不曾有后悔药。
原本已经到了尾声的宴席，随着曹梦阮的到来，再次进入了高潮。
在场之人虽然不少已经儒道荒废，沉迷于权势之中，但能够走到这一步的，无一不是从科举中走出，无一不曾是儒生，对于半圣，还是有发自内心的尊崇，尤其是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
大厅中，林谦好奇的询问这证道大儒和晋升半圣的经验，平日里半圣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良机，他自然不愿错过。
曹梦阮也不藏私，倾囊相授，连带着院中宾客们也感觉获益匪浅。
可以预见，当他们将新晋半圣曹梦阮在林家开坛讲课的消息传出去后，恐怕会引起无数人的扼腕叹息，叹息自己为何没有前去给东阳侯贺寿。
当然，随着这个消息传出，东阳侯寿辰上的事情也传了开来，林谦这个名字，再次一次出现在大乾人民的脑海中，并留下深深的烙印。
……
所有的宾客都已经散去，已近子时，林镇北领着林谦，伯侄两人在林府中散步。
“小谦，今日之事，大伯先向你道歉。”
林镇北仰天长叹，今天倒是让他看清了现实，他原本以为鸿儿这孩子还不错的，他原本以为二弟虽然纨绔了些，在大事上还是不含糊的……现在才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在自己和老爷子面前的作秀罢了。
“大伯我志大才疏，伱二伯纨绔不明事理，几位叔公后人也都不成气候，家族中小辈也就鸿儿还有些天分，可惜心眼太小，鼠目寸光……”
“哎……”
林镇北再次忍不住叹了口气，“日后若是我死了，家族若是交到他们手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衰落破败，这东阳侯的爵位，迟早还是要落到你头上的。”
林谦明白大伯的意思，今日之事他也看出来了，林家后辈的确不争气，白费了老爷子一世英名。
不对，林家或许曾经有过麒麟儿，但被老爷子逐出了家门，最后死于非命……
如今也有他林谦，却被林家人拒之门外，也是挺有意思的。
可惜林谦对东阳侯的爵位没有半分兴趣，摇了摇头，“大伯春秋鼎盛，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小谦，在年轻一辈中，你早已经一骑绝尘，林家只有交到你手中，我才放心啊！”
林镇北当然明白林谦的意思，原本他以为东阳侯这个世袭爵位是很有分量的，可经过今日之事，他才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这位侄子。
可他能怎么办，现在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爵位了。
“这些年陛下对我林家防备甚严，否则我堂堂镇国公家族，又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但我林家毕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也有些还念旧情的故人。”
“大伯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现在这些人就都交给你吧，你记住，无论你准备做什么，大伯都会支持你！”
说着，林镇北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递给林谦，堂堂镇国公林家，又怎么会真的没有任何底牌呢，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真正的底牌是不可能放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
或许是武将们开辟出文宫的比较少，他们更习惯使用传统的通信方式。
林谦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些震动，大伯这是一场豪赌啊，将整个林家赌在自己身上！
若是自己失败，深入参与其中的林家必然无法幸免。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难理解，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若是不赌一把，数十年后，林家的衰败便是必然的了。
林谦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便接过了折子，现在的他的确需要很多的帮助，任何一分力量对他都弥足珍贵。
“大伯放心，只要我在，林家便不会倒！”
同时，林谦也作出了自己的承诺。
林镇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