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尘一
修士无需睡眠，自然也不会有梦。
钟离渊心神一动，魔气将沈玉奚裹挟得更紧，几缕黑气钻入沈玉奚的灵台，将他进一步拖入黑沉梦境。
一股陌生的虚弱自四肢百骸袭来，沈玉奚感觉自己仿佛是溺在水中，身体无一处不沉，他下意识调动灵气进行调理，可无论他如何催动体内灵气，也无法调动一丝灵力，反而因为他运转灵力，紫府的沉涩感愈发清晰。
我……
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滴——答。’
似乎有什么黏腻的液体从他的额角往下滑，带了黏着的潮意，沈玉奚眼睫颤动，逐渐从浑噩转向清明。
“……这就是玄天宗的清霖长老沈玉奚？”
“看不出来啊，真是他做的？看着不像是心狠手辣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段老您别看他长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要知道越是好看的人，心思越是毒辣。”
他们说的是……我？
细碎的议论声逐渐清晰，沈玉奚从混沌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沈玉奚不适的闭眼，抬手遮挡，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在做什么？是举行八方会审吗？
审的是……我？
仙盟审判奸邪的审司殿由上古一位大能炼制，样式奇特，整座宫殿色彩极为单调，非黑即白，地上铺设的是洁白的无瑕晶玉，典雅庄重，千万年的鲜血无法在这片纯白之上染上半分。
沈玉奚的视线从地上的血滴移开，目光扫过居高临下的仙盟众人，轻飘飘的落在他苍白的指尖，好冷啊。
在场的仙盟的高层都是修真界数得上名号的大人物，不是一派宗主就是一方巨擘，身上肩担守护一方的重任，轻易不出世，上一次聚齐的缘由还是三百年前玄天剑宗的淸霄剑尊与清霖长老的结契大典，而再次齐聚的契机却是为了审判沈玉奚，不得不说世事无常。
一声断喝自高处落下，“魔孽沈玉奚，勾结魔道，谋害道侣，残害子弟……沈玉奚，你——可认罪？”
沈玉奚瞳孔一缩，霍地抬起头。
“……我，”舌头僵硬得厉害，哪怕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我……”
全场寂然，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开口的沈玉奚，等待他的伏诛。
“无罪。”沈玉奚道。
满座哗然。
“冥顽不灵！”
“无罪？！你是没有因为贪欲害死自己的丈夫？或者是没有因为嫉妒加害自己的弟子？还是没有堕落魔道？”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毫无忏悔之心，可见其心性之阴险。仙尊，我等请命，严惩魔孽沈玉奚。”
数道威压随着一声声讥嘲压下，沈玉奚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线艳红的血，失去护体修为，沈玉奚伏在地上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恍然中沈玉奚仿佛听见体内骨骼挤压的‘咯咯’声。牺如 shucang.cc 牺如
沈玉奚压下翻涌到喉间的腥气，道：“我非魔！”
“呵。若你没有堕魔，那你身上的魔气又如何解释？”
“那么浓郁的魔气，你不是修了魔道，还能是什么？”
沈玉奚牙关紧咬，不发一言。是啊，身为玄天宗的元婴长老，灵力深厚，除了自愿堕魔，还有什么理由解释他身上如此深厚的魔气？汜减ZongcaiWenxUe.coM汜
难道让他说他体内的魔气全部来自外来魔修，把他在玄天宗内被那魔修打开身体，一次次沾染魔息，日积月累的侵犯，他无法逃，无力逃，最后体内灵气彻底化为魔气的屈辱当着所有修士的面说出来？
他说不出，也不想自取其辱。
沈玉奚视线略过争论不休的众人，看向人群之中的玄霄仙尊，仙尊神色淡漠，目下无尘的模样真像极了他死去的道侣。也是，毕竟是双生子，又如何会不相像，一样的俊美无匹，一样的天资卓绝……唯有一点不同，淸霄爱他，玄霄厌他。故而他魔气爆发时，玄霄毫不犹豫地截去他的后路，不但压制他翻涌的魔气，还锁住了他的一身修为，将他带回仙盟看押。
玄霄仙尊察觉到沈玉奚的视线，波澜无惊的双眸只略扫了一扫，眉宇几不可查的蹙起一瞬，疏离之气又添冷厉。沈玉奚忽觉身上一松，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威压倏忽消弭无踪，仿佛有什么替他挡去了在场众人刻意刁难。
玄霄……也会有对他好心的时候吗？
越是高阶修士五感越是敏锐，穆正心神一动，若有所思的在仙尊与沈玉奚之间打量了一番，外界传言仙尊不喜沈清霖，当年出言更是因为淸霄尊者迎娶沈清霖而与淸霄决裂，可如今看来玄霄仙尊不一定是不喜这沈清霖，或许……
不过沈清霖到底是玄霄仙尊已故亡兄的遗孀，论资排辈沈清霖还是仙尊的嫂嫂，仙尊念及旧情要护他也是情理之中。
“我有一问，”穆正余光略过蜷缩成一团的沈玉奚，“诸位当真以为淸霄尊者陨落乃沈清霖所致？”
“那还能有假？穆宗主，你难不成也被蛊惑，竟然替那魔头说好话。”
“沈清霖身上魔气之厚若非早就堕入魔道，还能作何解释？魔修素来阴险狡诈，冷血无情，若不是他，还能是谁？”
“正是如此，淸霄尊者为救道侣沈清霖葬身葬仙岭一事，当年我们只以为情深，可如今看来其中恐怕另有蹊跷，要知道，当年若非这沈清霖一意孤行非要前往葬仙岭，淸霄尊者又如何会为了救他深入葬仙岭导致中途陨落。”
“还有沈清霖那大弟子，何等惊才艳绝，若非这沈清霖嫉妒又何必苦苦压制修为，导致不敌兽潮，身殒秘境。”
无人信他。
既知无用，又何必再多言语。沈玉奚闭眼，不再出言，任由众人将桩桩罪行强行按在他的身上。
殊不知真正的魔修正堂堂正正的站在这群自诩正义的仙盟道众之中，冷眼看着他被世人攻伐，押入监牢。
可笑的是他直到今日才知道害他至此的魔修，正是他那温良恭俭的好徒弟钟离渊。
何其讽刺。
哈。
谁叫他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落得这个下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活该如此。芈何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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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๑•̀ㅂ•́)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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