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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最特别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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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孟宴礼接吻,让黄栌想到在青漓品尝过的那瓶低度数香槟。

同香槟相比,他充斥着一种更加迷人的危险感,让人不断浸沉,再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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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的脑子完全是懵的,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羞,脑海中闪过很多画家关于“吻”的描绘:

弗朗西斯科·海耶兹笔下,女人蓝色的丝绸长裙和男人的暗红色长袍;毕加索笔下,抽象夸张的色块交叠;喜多川歌麿笔下的靡靡又亲昵的相依

最后那些关于名画的画面,都消失不见了。

统统变成了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笔下的那种金色,明亮的金色。

黄栌以为自己闻到了空气中蝴蝶酥的蛋奶香气,以为自己闻到了孟宴礼身上的植物清香,但其实都没有。

因为孟宴礼停下来,俯视着她的眼睛,提醒她:“呼吸。”

后来黄栌和孟宴礼描绘时,觉得自己可太有艺术家的范儿了。

她说接吻在她脑海中是金色的,孟宴礼却打趣她:“你确定那不是憋气窒息的颜色?”

说完,他被黄栌恼羞成怒地用沙发靠垫砸过去,但用力太猛,自己也没站住,和靠垫一同跌入孟宴礼怀里。倒像是投怀送抱。

孟宴礼揽着她,轻轻吻了吻她因羞愤而准备出口怼人的嘴,笑着逗她:“还是金色吗?”

“你这样惹我,小心我在梦里让妈妈把你也变成蝴蝶酥!”

几天后,黄栌在孟宴礼的平板电脑中,看见他家里的监控。

她心怀鬼胎地会找了他们接吻那晚的日期,看见自己坐在沙发里,手紧紧攥着孟宴礼的衣摆,肉眼可见的紧张。

孟宴礼则是温柔的,甚至在吻她时,动作自然地用覆在她脑后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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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栌矢口否认,把平板电脑死死护在胸前。但又在睡前忍不住和孟宴礼说,她看了他们亲亲时的监控。

她还说,“孟宴礼,我喜欢你吻我时,喉结滑动的样子。”

孟宴礼无奈地捂住她的嘴,让她少说几句:“再说下去,我可能就不想姓‘柳’了。”

“什么姓‘柳’,你不是姓孟吗?”黄栌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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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帝都市降雪,雪下了停,停了又下,天空总是灰蒙蒙的。

黄栌很忙碌,穿梭在学校的考场和画室之间。一直到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她的忙碌也没能停止,从考场出来就去了图书馆,查阅资料,准备着春天的毕业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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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栌收拾着她的画具,打算把这些东西搬到孟宴礼家里去。怀里抱着的东西太多,几支画笔散落,仲皓凯蹲下,帮她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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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皓凯没起身,顺势坐在一把画画时坐的矮折叠椅上,仰头,手里抛着打火机,像个多动症,“你男朋友最近没为难你和你吵架什么的吧?”

“他才不会为难我,你为什么这么问?”

“哦,那他还真挺爷们儿的。”

仲皓凯舔了舔唇角,还是决定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和黄栌大概说一下。

他巧妙地避开了他对黄栌的感情,但黄栌还是听得直蹙眉。

她怼仲皓凯:“仲皓凯你是不是有病,你没事儿画什么黄栌树?”

“啊,那我不是误会了么,瞧你肿着个眼皮子来画室,我以为你挨欺负了呢。怎么说也用了你这么多年的樱花橡皮,我不得帮你打抱不平?”

“谁用你打抱不平!”

黄栌要气死了,叉着腰在画室里自转一圈,瞪着仲皓凯,“你要是闲得没事儿,能不能去自己买几块橡皮!”

“哎哎,别生气黄栌,算我狗拿耗子。但你男朋友他,真没因为这事儿为难你吗?一句都没问过?”这是仲皓凯最关心的一点。

“没有!”

黄栌没好气儿地看着仲皓凯,心想,孟宴礼才没你这么幼稚,他连提都没提过。

想想还是好生气。

孟宴礼那么好的人,她的朋友居然去气他。

这是什么猪队友啊!

她的樱花橡皮都喂了猪吗?!

黄栌很是护着孟宴礼,当即决定:“仲皓凯,下学期你不许用我的橡皮了,一个渣都不许碰。”

“欸,别这么绝情啊,下学期毕业设计,用橡皮的地方多了去了。”

后来陈聆来了,听见两个小学鸡在拌嘴吵架,还叼着棒棒糖当了一次和事佬。

陈聆的观点是,无论谁对谁错,女孩子总是对的。他连原因都没问,直接站在黄栌这边,敲诈仲皓凯给他们买奶茶喝。

于是,大四上半学期生活,在这种吵吵闹闹的氛围中结束了。

他们三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迎风去了奶茶店。加了椰奶冻的可可拿铁喝完,黄栌刚好收到孟宴礼的信息。

她围好围巾,在冷风中和仲皓凯陈聆他们挥手告别。

仲皓凯非常欠,宁可嘴里叼着的烟掉在地上,也要贫一句:“下学期要继续借给我橡皮哦。”

黄栌实在懒得理他,直接走了。

一路小跑着,往学校东门的停车场那边去。

孟宴礼站在车边,对着黄栌张开双臂。

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很是歉意地和孟宴礼说:“男朋友,真是对不起,我不该用樱花橡皮喂猪的。那两棵黄栌树,你就当没看见吧,今天我们去吃炒肝,听说肝脏明目,给你补补眼睛”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由这件事,意识到任何的不对劲。

吃饭时再想起来,也只是觉得,当时她看到叶烨坐在孟宴礼身边落泪,就难过了好久,相比之下孟宴礼可太成熟太稳了。

黄栌一开始还在认真听着,后面听见他事无巨细,连院子里的无花果树剩下几片叶子都要白话一遍,她终于耐心不足,开始频频走神。

徐子漾也在电话里听见钟声,嘴很欠地说:“哎呦,妹妹,我没听错的话,你在寺庙里吧?干什么呢?要是背着我孟哥偷偷出家,他可是会伤心的。”

孟宴礼说不是,是给她设了铃声,其他人静音。

但孟宴礼仍然是一团迷雾,难以捉摸。

不该窥探。

徐子漾可能是在程桑子那边受挫了,最近话格外多。

她曾在擦拭家中那两幅grau的画框时,像他一样蹙起眉心,想象着,到底是多么大的生活动荡,让他放弃画家的身份。

她最近对徐子漾态度稍微好些,多少还掺了点幸灾乐祸。

佛像慈悲肃穆,香案上供香袅袅,黄栌看着蒲团上俯身叩拜又起身双手合十祈祷着的人们,一时无言。

“陪我爸爸来的。”

因为是寒假,黄栌的手机调了铃声,入寺前忘记关闭。

过廊里有一处转角,绵延着一排松树。

听到她提起要给孟宴礼生病的弟弟求平安符,徐子漾在电话里沉默半晌,没像最开始那么欢快了。

顺着这个话题,黄栌也就把刚萌生的想法,和徐子漾说了一下。

真正意识到某些隐存的问题,是在一座寺庙里。

“哦,那可挺难得的,我瞧着你俩像连体婴儿似的,居然没在一起吗?”

电话里徐子漾应该是换掉了话题,又开起无关痛痒的玩笑,她勉强应付几句,挂断电话。

从寺庙出来,黄栌看见爸爸静音的手机里挤满了未接电话和信息,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把耽搁下来的公务处理完。

来这里的人都心事重重,现在好了,她也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人。

她起身时,心不在焉,一头撞在低矮的松树枝上,惊飞了两只鸟。

黄栌躲在这里,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徐子漾的声音:“怎么我打电话给孟哥,他都不理我的,打了八百个,愣是没人接。妹妹,你们干什么呢?没打扰你们什么吧?”

黄栌知道,她和孟宴礼的感情很好很好。

要不要求个平安符,送给孟宴礼的弟弟?

黄栌当然对拜财神没什么兴趣,这座寺庙也没有青漓的“觉灵寺”古朴幽静。

过年时,孟宴礼总要回家的吧?

也许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所求颇多,因此心声嘈杂吧。

黄茂康去请香时,黄栌一个人在殿堂之间闲逛,又小心地避让着挨挨挤挤的人群。

然后他问她,“有点幼稚了,是吧?”

黄栌压根没想过去窥探孟宴礼的隐私。她觉得,只要他不想说的,都是他的隐私。

怕惊扰它们,黄栌压低声音,说自己和爸爸在外面,今天没去孟宴礼那边。

“手机静音。”

联系不到孟宴礼,还要拉着黄栌叨叨叨。

她曾驻足于一件叫做“邃闼”的雕塑作品前,失落地发现,孟宴礼有一扇紧紧关闭着的心门;

黄栌已经习惯了徐子漾整天拿他们打趣,淡定地说自己没和孟宴礼在一起。

黄茂康逢殿便拜,他们在寺里几乎耗光了整个下午。

就这么简简单单两句话,戳中黄栌的隐秘心事。

孟宴礼那边很快接通了,黄栌“咦”了一声,问:“徐子漾还和我说,他打了八百个电话给你,都没人接的。”

可她也曾坐在光线明灭的放映厅中,把手伸向孟宴礼的眉心,徒劳地想要抚平那道纹;

黄栌有些意外:“还有这种操作?”

香火气息中,总觉得这里有种无声的热闹,不喧哗,却也不寂静。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

当时黄栌盘腿坐在沙发上,吐出喝椰汁的吸管,乐呵呵地说:“哈哈哈,他活该!”

所以面对徐子漾的问题,黄栌有些无言以对。

黄栌主动要求爸爸把自己放在路边,然后去忙他的事。

突然有人撞钟,钟声震得人心笙动荡,黄栌被惊了一下,扭头向钟楼那边看去。

自从父女间那次谈心后,黄茂康也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和黄栌多一些交流。

她站在路边,给孟宴礼拨了个电话。

背靠着的不知道是一间什么房间,隔着墙壁响着有节奏的木鱼声。

“黄栌,走了,这边。”黄茂康请了一大把很粗的香,在不远处冲着黄栌招手。

手机突然响起时,她对着周围的人歉意地笑了笑,接了电话,往人迹少的角落走去。

她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的。

于是这位老父亲,在女儿放假的第二天,约了女儿一起爬山,还要去寺庙里拜拜掌管财富的佛

她听见孟宴礼似乎在自嘲似的笑着,语气稍显无奈:“花了点时间,把其他人都设成了无铃声,这样,你就是最特别的那个人了。”

也许因为新年将至,从停车场难得的车位,便能看出香火旺盛。

松树上落着两只不知名的鸟,也许因为天气冷,脖子缩在胸脯羽毛里。

“可是我才刚拨给你,也就2、3秒吧,你就接起来了,是在看手机么?”

“来了爸爸。”

“到现在,你也不知道他的家庭状况,对吧?”

他问黄栌:“我说,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孟哥为什么放弃画画吧?”

因为黄栌听孟宴礼说,现在是徐子漾整天往“粉红桃子”酒吧跑,但人家程桑子,已经懒得理徐子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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