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秘密
方文金和秦芳要离婚？
原因可能是方文金搞外遇？
方明和方旺还围着麻花辫玩家，吸溜吸溜咽口水。
江时清走过去嘱咐道“叔叔让你们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这两孩子像是没有别的衣服可穿，从药片引发的幻境里就一直穿着脏兮兮的校服，也没个人打理一下。
“上学……”方明的眼神还盯着玩家，意识却模糊起来。嘴里喃喃道：“我还要上学，光明小学的老师可凶了。”
方明像是联想到了什么蹭地站起身，瞳孔放大“要准时上学……”
弟弟方旺还不起来被方明拽了一把拖着后领子：“我们要上学，如果你起晚了导致我们迟到了，会被惩罚的……”
他的力气很大，本就比他瘦一圈的方旺几乎被拖着走。
两个小的怪物走了，大的怪物还在，玩家李雯抖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
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月光下怪物脸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非人的目光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
“跟上来。”怪物吩咐。
李雯看了眼灵堂，不知道里面的怪物会不会出来，外面做法诵经的和尚就跟木头一样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现在方家三兄弟每家的小孩都回了屋，躲在屋里已经不安全了。
叫她跟上的怪物要把她带去哪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怪物是方家大儿子方文富的女儿，方家唯一的女娃。
是要回屋吗？住着怪物方强的屋子？想到白日方强看向她的眼神，她打了个寒颤。
“你要带我去……哪里？”李雯颤抖着问。
江时清走得很快，她抬头看了眼月亮，红彤彤的，有什么在催促着她快点回屋睡觉，本来她还想看看副本是怎么杀死玩家的。
看来是不行了，那就把人带上吧。
“别啰嗦，呆在这里你一定会死。”
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大，李雯被迫抉择，她在现实世界里还在上学，知道副本的存在，副本的npc也有友好型的，甚至有的还会帮助玩家，刚才看向她的怪物眼神都带着食欲，只有这位不一样。
听那两个小孩的意思她今晚必死，她能赌一赌吗？
江时清回到方文富家的屋子，这是一个不大的二层瓦房，格局和方文平家的差不多，一楼分成了两间，有个梯子直通二楼。
屋内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显然有被认真地打扫过。
二楼隐约传来罗茜的哭泣声，江时清上楼的脚步停住转向了内间。
内间没有门只有一道布帘子，江时清走了进去，这里更狭小了，一张挂着蚊帐的床占了大半间，空余的地方摆了几个坛子，腐臭的味道从坛口传来，李雯不知道联想了什么捂住了嘴。
不料前面的怪物npc舔了舔嘴唇似乎很馋的样子，她不由地缩了缩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口。
没有月光的照拂，江时清又变回了自己的样子，但跟进来的玩家却依旧是一脸惊恐样。
咕咕咕，江时清肚子又响了，按照副本的时间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如果不算那两粒花生米的话。
奇怪，变成怪物时只有看到人类时才会觉得饿，变成人就不分时候了，亏了，她逃离精神病院时应该吃饱了再跑，或者带点干粮。
说着砸吧了下嘴。
李雯“……！”
她不会是要吃我吧！
刚才之所以带我走就是为了现在，她瞥了眼坛子不由想还要腌了吃！
李雯退到帘子边打算随时逃跑。
咕咕咕，李雯的肚子也响了，她窘迫地一把捂住。
怪物蹲在坛子边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联想起白天食客们吃的东西，坛子里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江时清动了动鼻子，这间屋子也有香烛的味道，只是不那么明显。
她掀开帘子果然在床的里侧靠墙的角落看到一樽被供奉的神像，神像前的香烛快要燃到尽头，放的水果也已经不新鲜了。
这么快就见面了，老朋友。江时清打了个招呼顺带拿走了供果，随手扔了一个给玩家。
咔嚓咔嚓啃了几口，这回咬到的是实物，还挺甜。看来观众们之前说的副本里的食物都不能吃是不完全准确的，所以才没被系统屏蔽。
她之前就是朝石像借的灵，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只是印象不大好，被附身的时候浑身又冷又冰动一动都艰难。
不过石像这么好找吗？这是方文富的屋子吧？
难道三兄弟一家供奉一樽？
不过这樽石像和上一樽有些区别，除了额心像太阳花的花纹，这石像脸的部分微微拢起，像石雕手艺人起的粗型。
又拿了两个水果，江时清坐到床上，鹤君不知道有没有吃过东西，要不明天给他送点，不然真要成仙了。
李雯捧着水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但又饿得不行，饥肠辘辘，反正在这副本里也是活一秒算一秒了，能吃饱一点再死也值了。
想通了这点也吃起来，狼吞虎咽。
囫囵吞完，怪物发了话“我丢了东西，你要帮我找吗？”
“你，你丢了什么，可以描述一下吗？”吃了东西，李雯确定对方是友好型npc，上道地问。
少女的面容白净，头发乌黑，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神色有些哀伤，恨不得让人把她丢了的东西都给她送上。
“大概会是药片之类的，我记不太清了。”少女揉着头努力地回忆。
药片！李雯眼睛亮了，她去过方文平家的屋子没找到什么，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罗茜，两人身份都已经暴露，系统要求她们必须在两小时内找到有效线索，否则就会死。
她们搜索了二楼，在那里找到了药，死亡的进度条才停止。再后来就被罗茜拿去讨好另外两个玩家了。
“我知道在哪里！”李雯舔了舔嘴皮鼓足勇气“我之前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过，被红头发女人拿走了。”
“你在哪里看到的？”江时清歪了下头，她很好奇在灵堂外面时，方茜祈求保命的线索是什么，原来也是药品吗？线索会触发相关回忆，她们在幻境里面看到了什么？
江时清系统库里的药片收集进度1/2，邪神进度1/4。玩家还在，新的神像她还没碰。江时清记得幻境的最后一幕方家二儿媳更换了祖母吃的药，而门外的还有人在偷看露出了一片衣角。
有人看到了，但没阻止。那么问题来了，换药究竟是二儿媳自己的注意还是被别人提醒的？如果是后者，那么拥有药品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死祖母的凶手。
“药放在姐姐和大哥房间的公共区域我不知道是谁的。”无缘无故地外人出现在别人的房间是很可疑的，她解释道“是大爹叫我来收拾屋子的。”
啊？公共区域那就不好说，到底是方强的还是原身的？
门外偷看的人难道是原身？
【是福不是祸lv2】：“卧槽，细思极恐！凶手竟是我自己？”
【前排吃瓜lv3】：“谁知道方家老太太一定就是因为吃错药死的呢？棺材盖被打开的时候，诸位都看到了吧，尸体高度腐烂，都是紫色的尸瘢，有的地方还长了白毛。方家老太太才死了没几天，她吃的药又不能加速尸体的腐败。”
【不甜不要钱lv2】：“楼上这么说是知道那药是吃什么的了？”
【前排吃瓜lv3】：“当然，一种常见的精神障碍类药物，睡眠障碍者家中必备。”
【你瓜保熟吗？lv3】：“那也就是说，原身和原身的大哥都有精神疾病，家族性遗传？”
【秋天的最后一杯奶茶lv3】：“我看方强不像有精神病的样子，倒是玩家一副很有病的样子。”
【前排吃瓜lv3】：“同觉得。”
【不甜不要钱lv2】：“+1”
……
不一定哦，江时清需要更多的线索，她拍拍嘴打了个哈欠，好困呐。
咚咚咚……咚咚咚……
江时清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竹仗在敲击木板，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江时清也越来越困。
而李雯却完全听不到似的，这个姑娘对她撒了谎，假设她和另外一位玩家找到了药，可药只有一份，即便系统判定两人同时找到了线索。
那么药的归属也会有争议，在快要死的情况之下，她会把药放在另一个玩家那里吗？
说不通。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临到了门边。
“你走过来点。”江时清招手，她下了床主动地拿起角落里的石像。
李雯忐忑地走上前被江时清一把抓住手腕，两人刷地一下被吸进了神像里。
“啊……！”李雯还未来得及惊叫就被捂住了嘴。
几乎就在她们消失的下一瞬间，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体，拄着拐杖，穿着藏青色寿衣。
头发花白，布满沟壑的脸白到泛青，赫然和灵堂外的挂像一模一样！
正是方家祖母。
浑浊的眼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屋内，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步一步地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她要做什么？
是来杀她的吗？
她们被发现了吗？
李雯的脑海里闪过这些想法。
老人已经站在床头俯下身，骨骼因为这个动作被挤压得咔咔响，她却没感觉到似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指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石像。
两人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苍老的手指拂去石像上沾染的香灰，双手恭敬地捧着，神情肃穆而虔诚。
连拐杖也不要，就这么捧着出了内间。
她要拿着神像去哪儿？
等不及江时清思考，一股吸力从背后袭来把两人拖到了漩涡里。
［叮，恭喜玩家江时清收集到第二樽石像，收集进度2/4。］
［玩家触及关键线索将主动触发幻境。］
熟悉的眩晕过去，江时清和李雯回到了方文富的房子。
这回的视角要更宽阔些，屋子里的大小东西都能够看到。
是个俯视的角度。
方文富和方强并坐在沙发上，父子间宽得能坐下两个人。
方强的手中拿着一张报告单正在看，双目瞪大，显然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他哆嗦着开口“爸，莉娟怀的明明是女孩！我和她去做过产检，这回怎么会变成男孩！”
“这不可能！该不会是医生弄错了吧？”他详细地核对患者信息。
没有错，就是莉娟本人。
方文富没吭声，面色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另一张沙发上躺着的方家祖母瞪了大儿子一眼。
对着大孙子眉开眼笑的：“你听祖母的准没错，神明灵得很，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神明说，祂会帮助你的。”
方强依旧难以置信，甚至有些苦恼：“我们家男孩太多了，我和莉娟都想要个女儿。”
祖母一听不乐意了：“要女孩做什么！净是一些赔钱货，养大了是别人家的，是你家的吗！”
方强挠了挠头“祖母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女儿多好，长大了像我姐一样多读点书，考上大学不也给我们方家挣脸面吗？”
“读书，读书，女娃儿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我看你就是被你媳妇儿给带坏了。祖母以前说什么你都乖乖听着，从不会多说什么。”她挣动着要从沙发上起来。
方文富连忙过去扶斥责道“妈，你干什么呢？腰都还没好全，别再伤着了。”
看到这里江时清懂了，原来这是老太太伤到腰住在大儿子家的时期。
祖母不领大儿子的情“我生你那年已经三十多了！那时候又没有什么吃的，常常饿得慌，瘦得跟皮包骨似的，生你时大出血差点见了阎王爷！”
“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老大你忠孝啊！你是不是还在怨着我？”
祖母说着说着流起了泪“你媳妇头胎就是和姑娘背里被人家戳脊着梁骨骂，第二胎还是个女儿，老方家都抬不起头来！”
“直到第三胎拜了神才有了儿子，可惜你媳妇儿命薄，没那个福气，生了方强撒手就走了。这事儿怨我吗？”
“我知道我年纪大了说的话不中用了，你们都不愿意听，是我是对她苛待了一点，那也都是为了你们好。这能怪我吗？”
方文富抿紧了嘴唇，心力交瘁，他开口喊了一声妈“妈，别说了，我心里都有数，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累了。”
祖母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就是不想管我了，一天天就敷衍我，你妈还没瞎呢，我不如早点死了好去陪你爸！”
“奶奶，你说什么！我还有一个姐姐？”方强震惊，短短的一小会儿，他的人生仿佛被颠覆了般。
他头上居然有两个姐姐，现在活下来的究竟是大姐还是二姐？妈妈难道不是难产死的？
奶奶说她苛待了妈妈，奶奶又做了什么呢？少年抱着头俯下身，耳畔尽是奶奶的哭骂声。
老旧的白炽灯下，他的整张脸都陷在了黑暗里，额头的伤疤狰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