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决战之刻（2）
苍穹之上，那天宫巨怪发出一阵尖锐的怪嚎，震彻天地。
周围金蛇乱走，飞沙走石。烈烈狂风中，敖子陵手执轩辕神剑立于云上，威风凛凛，飘然真仙。
“少主！”
敖霜激动的大喊一声，眼泪都快要迸出来。昔城和敖雪搀扶着霁君跟在一旁，也安然无恙。众龙无不欣喜雀跃，长声高呼着“少主”，正要围上来，却忽听敖子陵大喝一声：“小心！还没结束！”
只见那裂为两半的天宫转动起来，将断面的岩壁缓缓朝向联军。轩辕剑的余威还在侵蚀裂口，蚀掉表面的碎岩之后，却渐渐露出耀眼的五色神光。
那是无数五色石凝成的石壁，中央错落有致，竟拼出一张人脸来。一个慈眉善目相，一个悲悯众生相，俱是天帝的模样。
敖子陵再横剑一挥，剑芒打在石壁上，发出“叮”、“咚”两声巨响，却再也不能对天宫造成分毫的伤害。
“绕到后面！”
昔城厉喝一声放出烈火，敖雪也招出冰棱，吸引天帝的注意，帮敖子陵打通道路。不料石壁表面神光大盛，竟形成一道连通天地的光幕封印，挡住他们的去路。
敖子陵忍不住啐了一声：“可恶。”
紧接着人面石像的嘴巴裂开，竟将先前吞入的天神与龙凤全部吐了出来，其中便赫然包括了句芒、祝融、蓐收、禺疆四神，还有敖风！
他们铺垫盖地的席卷而来，举着各自的宝器，眼中无光，如行尸走肉般，与联军混战在了一起。
高辛氏被句芒与祝融夹击，左支右绌，忍不住大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雨君也扬起纸伞，挡掉风君扫过来的玄天扇，叫道：“好像是被控制了！”
敖子陵大喊一声：“尽量不要伤到他们！他们的魂魄被天帝吞没，困在了天宫里。”
面对自己的同族同僚，联军手下都容情几分，却不料对方招招杀机。他们被天帝所控，已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几番混战后，联军又渐渐落入下风，被逼的分散开来，不知不觉间反向天宫靠近了。
突然间，天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再度睁开，迸发出万丈金光，一照到联军身上便将他们定住，好像魂魄被摄去了一般，呆呆的不动了。
敖子陵见势不妙，当即挥动轩辕剑，斩断那神光。大喝一声：“注意自己的位置！不要碰到那光！”
众神这才一下子惊醒，恢复了神志。可是其中仍有不少已被天宫摄去魂魄，成为了那行尸走肉的一员，转而对付起联军来了。
敖霜问道：“少主，还有救吗？”
敖子陵摇了摇头，只是喃喃道：“或许吧，要打倒天帝才行……”正说着话，忽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敖霜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扶他：“少主，您怎么了？”
“没事。”
敖子陵摆了摆手，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那轩辕剑乃天地至强之宝剑，虽然威力无穷，但使用起来却也极耗神力。
“再拖一阵。”敖子陵抬头，沉声道：“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这层壁垒破掉，等会儿他们出来，我们便要开始争夺息壤了。”
敖霜不禁面露喜色：“他们没事？”
敖子陵点了点头，衣袖里钻出一条小黑蛇，冲敖霜眨了眨眼睛，吐了吐信子，好像在做鬼脸。
敖霜的脸色便又立刻沉了下来，伸手便朝黑蛇抓去：“黑曜！你敢趴在少主身上！”
未待敖霜将小黑蛇劈手夺下，脚下云气突然震动起来。
只见那两半座天宫又开始转动，巨大的光屏仿佛变成了两道扇叶，将中间的联军夹住，形成包围之势，石眼射出的神光也追着他们扫去。
敖子陵手捻剑诀，将轩辕剑的神威化作万千细小的金芒，朝石眼射去。
石眼击碎，射出的神光也被打散，联军这才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然而敖子陵脚下却又是一个踉跄，差点晕倒过去。敖霜立刻扶助少主，传一丝灵力给他。
经过方才的鏖战，敖霜所剩的灵力也不多了，众神亦是如此。但天帝却拥有息壤，灵力用之不竭，再耗下去，联军必败无疑。
眼看着众神被困，那裂谷中的鬼怪顿时没了阻碍，再度涌出，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凤侯大惊失色，顿时俯冲下去想要阻止，不料却被一道五彩神光挡住。凤昔梧咬牙切齿，于空中急停，朝上高叫一声：“天帝！你连身为神族的职责都忘了吗？”
之前不过只有少数鬼怪逃逸，普通人联合起来还尚能对付。如今百鬼扩散，人间怕是要变成活地狱了。
可那两面石像却不答话，只是张开巨口，用力一吸。只见那最后一点息壤也越升越高，即将收归于天宫之中。忽然之间，裂谷中有琴声传来。
琴音旷古清奇，伴随着龙吟清啸，响彻干坤。
那正在翻山越岭的群鬼、被操控的天神、息壤、连同两面石像，突然全部定住。紧接着有一黑一白两道长影，冲破血海而出。
黑曜显出吞天巴蛇的本相，身形之巨，足可与半个天宫媲美，张开大口，沿着鬼怪大嚼特嚼起来。敖颖则化为白龙，背上驮着柳离轩和鸾姝，一跃而起，纵上云霄，呼喝一声：“霜！子陵哥！苍梧叹带来了吗？”
“当然！”
敖霜一扬手，便有两张长琴朝白龙的方向飞去：“无弦也在！”
柳离轩笑着接过：“多谢！”
敖颖也恢复了人身，为难般的挠了挠头，问道：“长离哥，只有三张琴，凑不成一个幻天琴阵吧？”
柳离轩道：“其他琴鸾儿帮忙带来了。”
敖颖先是一怔，随后拍手跳了起来：“哎呀，果然如此啊！”
鸾姝却满头雾水，一脸的不明所以：“啊？我？我做了什么？”
柳离轩笑道：“你听。”
鸾姝：“听不见啊。”
柳离轩：“你再仔细听。”
“殿下——师祖——”
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长呼。那群山山头上，有十来个人影驾白马从林间冒出，正是姜琰和程秋水。
二人身后跟着令狐哀、陆羽、杜怀山，共护着四五辆牛车。左右还有几名无弦阁弟子，看样子都是未曾在师门落难时离开的。
“柳公子！小妹子！”
石敢当跳下马来，在山头弹几声琵琶示意，原来他和杜氏家主也跟了过来。
姜琰一声呼哨，数千张瑶琴便从牛车里飞起，冲上天空，问道：“师祖，我们把无弦阁全部藏琴都带来了，够了吗？”
柳离轩笑道：“够了。这次施展幻天琴阵，你做辅位帮我好不好？”
姜琰从马匹上跃下，理理衣襟，对柳离轩恭顺一拜：“定不辱使命。”
说话间，只听一阵“咯吱咯吱”，石块相互摩擦的尖锐响声突然传来。原来是两面巨石像渐渐摆脱了琴音控制，正费力的张开嘴来：
“息……壤……我的，狂徒……当诛！”
一阵狂风卷起，最后一缕息壤，猛地向天宫口中吸去。
敖子陵也拉住敖霜，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半天喘不过气来。但敖霜已然会意，举起长剑，高喝道：“众部听令，集中神力，相助少主！”
空中风云色变，无数灵流形成一片琉色光带，渐渐汇集于敖子陵身上。他扬起轩辕剑，向那闪着五色神光的壁垒斩去。
在耀眼的光芒中，结界破了。
剑芒击在五色石凝成的巨像上，“啪”的一声，裂开无数细纹。
一缕琴声飘来，宛若穿破亘古，连通天地万事万物。
“水月镜像，无心去来。”
鸾姝低低念起咒文。
——
踏入天门之中。
仙都烟霞灿烂，紫气升腾。一切一如往昔，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恭候多时了。”
在那旖旎的神光中，天帝端坐于神位之上，其身后是万千神灵立于云霭，一同俯身垂视着鸾姝。
“是啊，终于可以面对面好好谈一谈了。”
鸾姝执杖向前一步，拍了拍云碓，做成个矮墩，竟直接坐了下来。
“不打算用对付无支祁那一套吗？让我看到过往之事，然后幡然悔悟？”天帝的语音和神色带着些讥诮。
“寻常的招数，对帝君来说也没有用吧。”
这回鸾姝连碧玉簪也收了起来，簪于发间。
“你倒是十分坦率。”天帝微笑着，“那么已经完全放弃了吗？你们劈开结界，用幻天琴阵与我神识相连，费了那么大劲，为的就是过来送死的吗？”
“倒也还没绝望到这个程度。”
“哦，那么有别的花招？”
云层中，已有无数的鲵怪涌了出来，拉住了鸾姝的手脚，扯住了她的衣服。忽然用力一拽，竟将鸾姝的身体扯碎了。
然而鸾姝的声音又从别处飘了过来：“既然帝君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为何还要千方百计的杀我呢？”
天帝不答，只是冷哼，抬头四处搜索：“果然。又是长离那家伙。区区凡人之身，也妄想控制我的神识吗？”
鸾姝的声音再度响起：“帝君既然不愿回答，那么不妨说说为何杀死水神共工吧？”
天帝向后挥剑斩去：“明知故问，他带领炎帝残族起兵反抗，撞破天柱，欲图毁灭神界，我当然要杀他。”
“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