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这场奥特战士和安培拉星人的战争持续的时间超乎了所有奥的想象，长到阿尔法的身姿逐渐抽条，累累的战功和奖章挂满了蛮大的休息室。
这时的奥族已经没有了曾经分立而战的资本，而是在战争的逼迫下拧成了一股绳，和阿尔法想的差不多的是，他们小队果不其然成为了后期战争的核心。
阿尔法叼着根草，头靠着一边的腿坐在一处悬崖上。
天空还是被黑暗大片污染的模样，只有一两个小缺口里漏出闪烁月光将这片土地照亮，这是奥族现在唯一的基地，也是曾经被称为光之国但几乎化作废墟的土地。
阿尔法本来熄灭的眼灯突然闪出光来。
她摇了摇头，把刚睡醒的困顿摇走，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着是战场上必备的技能。
低处传来战斗的响铃，阿尔法一跃而下，步入少年阶段的躯体充满了力量，曾经细碎的蓝黑花纹也分散出了优雅的弧线，悬崖很高，但刮在脸上的狂风只如同战争前的祝曲。
“阿尔法——开始作战了——”悬崖底下，熟悉的队友b君在呼喊她。
“走吧。”阿尔法一如既往地话少，她顺着风飞行，看到了远处大片聚集起来的奥特战士，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多。
阿尔法加快速度来到战场，先朝她激动地挥手的还是红奥凯恩，时间让他本来还不太明显的角越来越大，逐渐成了一轮小弯月。
而旁边双手交叉横在胸前的贝利亚则满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到阿尔法后倒是表情稍微放松，轻哼了一声。
阿尔法和凯恩远远地打了声招呼后就开始进行高难度的低空飞行，用熟练到让奥惊讶的动作地偷袭了一把贝利亚的腰。
手上的触感比之以往更粗糙了，上面的伤痕在从不间断的战斗中新伤覆盖旧伤，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治疗。
但是要是直白的说出来，对方可是会气到把她从半空拽下去的。
“很细哦。”阿尔法快速逃离作案现场，只留下带着轻微笑意的低声。
“臭小鬼！真是死性不改啊你！”刚刚还苦大仇深脸的贝利亚一秒破功，也几步踏入战场，追了上去。
旁边的凯恩摸了摸角，面上的笑意淡了一点。
其实在战前这样打闹，多少有点出格。
他转头，看着周围低气压的备战场景，几乎没有奥在说话，只是低着头无声地等待开战而已，然后又看向带着打闹意味的阿尔法一众的方向，他意识到了什么。
大概是看不惯贝利亚最近越来越沉默的状态，阿尔法才会在战前特别凑过来吧。
毕竟对于贝利亚的事，小奥一向是放在第一位的。
阿尔法不是m78星云本土的奥，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但是当她天赋的光线“奥特阿尔特利光线”在战场的名气越来越大，战绩惊人地保持了几乎百战百胜的情况下，她这一外来奥的种族是不是具有天生的神力居然成了被奥多次议论的话题。
甚至因为光线会发出刺眼灯的闪光，而被冠上了“百战百胜闪光侠”这样中二的外号。
“这也太夸张了。”战后，阿尔法捧着后勤队好不容易搞到就给她送来的甜味饮料，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感叹道。
队友b君盘腿坐在地毯上，“还是因为仰慕你吧，年纪轻轻就是队伍的重要人物了，你不喜欢这个称号吗？”
“不，虽然很中二，但是也说明了我很强。”阿尔法喝了口饮料，诚实中带着自傲地说。
“真是的，你这幅样子看起来很臭屁哎！”b君揉了揉脸，抱怨道，他看了眼阿尔法快喝完的饮料，又开始叨叨，“你的人气真的很高，这种稀有品后勤肯定一搞到就给你了吧，还有o奥打算你一分化就来求标记了，真是的，有这么肯定你是alpha吗？”
“你觉得我不是吗？”阿尔法淡定回复，右手顺着脖颈摸了摸自己还没彻底成型的腺体。
b君哀怨叹气“完全想象不到你分化成o啦，但是，可恶，这样我不就彻底没机会了吗。”这家伙早就分化成bate了。
“b君，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成年奥吗？要是我报告给玛丽，你可要被打了哦。”阿尔法看着开始满地打滚的某成年奥，随口威胁道。
“阿尔法，这么多年你倒是记住我的名字啊——”某成年奥泪崩。
门口突然出现了巨响。
“哇———”被吓到的队友b从地毯上蹿了起来。
阿尔法淡定推门，把叫喊着“敌袭！！”的队友b推到一边。
一台受损程度不高的机器人被放在门口，旁边是倚靠在机器人上双手交叉作的贝利亚。
银奥看到阿尔法就站直了，故作随意地伸手拍了拍机器人，说道：“你这小鬼喜欢这玩意吧，本大爷刚刚战斗的时候捡了一台，随你收不收。”
语罢，他才注意到从阿尔法的休息室一起钻出来的队友b，狠狠地瞪了一眼后想转身走了。
“谢谢，”阿尔法没用多少力气就拉住了银奥，“等我一下。”她转身进了房间。
银奥在阿尔法离开后迅速垮下本就没多高兴的脸，让对贝利亚没多少了解的队友b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阿尔法拿出一瓶刚刚藏好的甜味饮料，硬塞到贝利亚手里，“这是回礼，不接受退货哦。”
“哈？”贝利亚摇了摇难得一见的饮料，“你这小鬼是什么特殊待遇，真是的。”看来银奥没有收到。
“不退货哦。”阿尔法面无表情地比出一个哒咩“还有，你是从玛丽那里逃出来的吧，不好好治疗，是想让我来吗？”。
“啧，就你那这么多年没长进的垃圾技术，”贝利亚发出嫌弃的声音，在阿尔法的凝视下烦躁地挠头“知道了！回去了！”
贝利亚走后，刚刚还在瑟瑟发抖的队友b一秒复活，“还是你治得住他，刚才你走了没看到，贝利亚的脸色真是——啧啧啧，明明以前还是个好懂的奥，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阴沉了呢。”
“我没有治得住他，他也没有阴沉，只是战斗太累了。”阿尔法否认，单手小心翼翼地扛起机器人，“我要去放这个了，你待在房间里？”
“什么，你要抛下我吗，当然一起去了，而且我上次也送给你一个小的吧，要监督你有没有好好保管！”
“别烦了，走吧。”
绕出休息室，打开隔壁放着机器人的仓库，面积宽阔的一座建筑如今已经快被填满了，让队友b再次吐槽后勤对阿尔法的特殊待遇多么过头。
里面的机器人分立而放，修好的机体被擦得干干净净，下面放着记录着赠送者姓名和日期的钢板。
队友b到处乱逛，看起来比幼奥还幼稚，看什么都好奇地惊呼。
“你这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队友b举着刻有“里诺”的名字的钢板，被阿尔法自然地无视。
阿尔法放好新的机器人，拿过维修工具和布开始修复清理，这都是简单的工作，让她很轻易地放空了思绪。
对机器人产生了偏爱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不过玛丽倒是很开心她有了爱好，感叹“和贝利亚那家伙不一样真是太好了。”
不明所以，但是被支持就没有刻意地克制这种偏爱，在战场上也会寻找机器人的身影，如果可以作为战利品回收足以开心一整天。
当时因为这个又被贝利亚无情嘲笑，说是“机器人和本大爷相比简直不堪一击，有什么收藏价值。”
但阿尔法还是死性不改，收集的数目种类依旧以直线增加着。
后来被后勤塞了这个仓库，就好好地摆放，才发现本来堆放比较杂乱的机器人里混进了不少贝利亚的战利品。
回到现在，阿尔法熟练地把新的机体修好，拿出一块钢板。
“b——”她熟练的用光线在钢板划出了姓名，意识到这居然快是自己最熟悉的笔画了。
“回去了。”她叫回撒欢的队友b。
出门后本想去直奔训练场，却在转角被凯恩叫走了，说是有事要谈。
把队友b打发走，阿尔法跟上去的时候已经对接下来的话题有了预感。
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凯恩才停下来，他没再憨憨摸角，因为接下来的对话既不需要亲和力也不需要幽默。
“阿尔法，”凯恩在开始对话前先叹了口气，想说的话像是梗在喉咙里。
凯恩看着她的面色总是比看着别奥更加复杂一点，阿尔法猜测这是不是因为对方看着自己一步步长大，而她又对他很是恭敬的原因。
虽然她只是因为老是被对方各种帮忙各种关照下不由自主地敬称罢了。
“凯恩队长。”虽然早就知道叫法的错误，但是阿尔法仍然懒得改正。
红奥叹气，“请不要这么叫我了，阿尔法，我们的级别是一样的，都是普通的战士奥而已。”
他顿了顿，看阿尔法一如既往打算死性不改的样子，还是说回了正事，“阿尔法，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是贝利亚他的事吧。”阿尔法看到凯恩艰难点头，接着说，“这是时间长了的战场奥正常的反应，我在营地里看到很多了，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我认为他被影响太深了。”
凯恩自然知道，是太多的绝望和死亡让许多队友都深沉下来，营地里也很少有欢笑，所有才有那么多奥羡慕阿尔法和里诺之间打打闹闹的气氛，对于后勤过于明显的特殊待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凯恩其实也不知道是否该拜托阿尔法，对方真的能管住他几万年都没管住的搭档吗。
但带着奇怪类似于寻求验证的心情，凯恩继续开口，“或许贝利亚在你面前还不明显，但是他的情绪已经糟糕到遇到的奥都会主动避让的程度了，我也劝过他，但是”
看来是无功而返了。
阿尔法低下头，居然这么严重吗？她没有调查过，和其他奥并不怎么说话，虽然隐约感受到了，也只以为哄一哄就好了。
她最后点点头，恭敬地作出答复：“我知道了，凯恩队长，我来处理看看。”
“所以说不要叫我队长了啊，阿尔法——”凯恩的眼灯看了过来，却在阿尔法明显为此被逗笑了一点后放弃了挣扎。
营地在成员增加后已经多次扩建了，而后方的“光之国”也渐渐在原址处开始复兴。
这里的功能性已经基本饱和，有战斗组、后勤组、治疗组等多个分队，也有暂时的奥特学院训练即将步入战场的新奥。
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了，整个营地都很安静，阿尔法熟门熟路的走到营地的偏僻处。她捡起残破地躺在地上，模糊地写着“内有恶奥勿进”的字牌。
她听到了近处熟悉的喘息声，甚至是带着发泄意味的呐喊和光线爆裂声。
阿尔法加重了脚步声，满意地看到过度训练累到躺在地上的银奥转过头来，月光洒在对方身上如同发着银色的光辉。
“还不睡觉吗？”她轻声问到，像是怕吓到对方。
还在喘着气的贝利亚用还在微微痉挛的手挡住眼灯，好像看不到就可以当作阿尔法不存在了一样。
“滚回去休息，臭小鬼。”他压着声音说，字一个一个地挤出来，像是在忍受什么酷刑，“我现在不想见你。”
阿尔法不为所动，她边靠近累到难以动弹的银奥，边快速找了个理由，“我说过你不去主动接受治疗就让我来吧，我只是在遵守承诺。”
“——不需要！”贝利亚咬牙切齿地回应，但在伤口接触到阿尔法覆盖着淡淡的治愈光的手时颤抖了一下，也没有用残余的力气反抗。
阿尔法的治愈这些年的确算是毫无长进，只能用长时间的直接接触来弥补缺点了。
“我以为你不会迷茫的。”阿尔法声音冷淡地说，手在银奥粗糙的疤痕上游走，引起一次又一次的颤栗，明明是都已经分化成a的成年奥了，居然还那么敏感，真是奇怪。
贝利亚仍不肯把遮住眼灯的手拿开，闷闷地回复，“本大爷没有迷茫这种东西。”
“我以为你只喜欢追求力量。”阿尔法尝试着套话，她知道这或许有些卑劣，但是她暂时想不出别的办法。
看到贝利亚本来摊开的手一瞬间收拢又放开，阿尔法意识到方向是对的。
她自认为没有像凯恩和玛丽一样了解贝利亚的过往，但是崇尚力量这一点，她和贝利亚的确无限相似。
阿尔法试图回忆出战场的细节，有什么触动过她？
她一边思考，一边试图缓解贝利亚似乎被戳中心事后紧张的情绪，“真的不愿意看我吗？”
“”贝利亚不动，嘲讽道：“难道我看你这小鬼一眼，你就能走开不骚扰我吗？”
“不能。”阿尔法抬起还在输送治愈光的手，触碰到银奥遮住眼灯的手的指节，轻柔地划到掌心。
“喂——”贝利亚立马反应很大地挪开手，甚至向后一撑半坐起来，带着怒气地说“你真是——”
阿尔法伸手捂住银奥的嘴，没注意到对方一瞬间地失声，只是自顾自的念出自己终于找到的答案。
“是安培拉皇帝，对吗？”
看着贝利亚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她，阿尔法倒是不自觉地收回了捂住他嘴的手。
她尝试着回忆当时的心情，继续说出猜测的结论。“见识到了安培拉皇帝强大的黑暗力量，非但没有恐惧和厌恶，甚至产生了向往和渴望？”
贝利亚的表情再不复面对她稍微生动的样子，开始露出一些更加沉郁、更加阴暗的样子。
他哑着声音，像是放弃抵抗一样说，“对，就是这样，那么强大的力量，要是为我所用多好。”
“什么死亡，什么绝望，本大爷根本不在乎只有那种力量，如果踏入黑暗就——唔”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银奥被阿尔法戳脸颊的动作打断，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一个前途光明的战斗主力奥，在像另一个被众奥喜爱的战士表达对黑暗力量的向往。
“呵,想失望就失望好了。”银奥此刻混乱的脑袋只能说出刻薄的话，他知道小奥曾在心里把他当作传说中的英雄，但是他或许不再是了。
阿尔法低下头，别开视线看向露出点点星光的天空，可脑海里残存的全是刚刚月光下发着银辉如同英雄的贝利亚。
那就是她心中的光之战士该有的样子。
她很快有了决断，似乎永远热情不起来的声音此刻依然足够冷静，语气冷漠地给出回应，“不，我不失望。”
“我刚刚说的，并不是你的想法。”
“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