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终于到了毕业这一天。
心澄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和林昭苏一起接受拨穗礼，今天她和他终于穿着各自的学位服，一起站在了东大金融学院的礼堂前。
“毕业快乐！”林昭苏笑容灿烂，将一大捧太阳花递到她的面前。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太阳花，每次都送这个。”
“因为，太阳花的话语是，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美得像朵花呗！”心澄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阅读理解能力满分。”
“那如果太阳落山了你要怎么办？”
“一直等着呗。”
“一直一直等下去？”
“怎么的，听你的意思你不打算回来了？”林昭苏无语。
“那还真不一定，万一地球另一面比较好玩……”
“贪玩我就把你抓回来。”
“好吧，你赢了。其实我也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太阳花在两人之间开的灿烂。
“这个。”心澄从包里拿出手机壳，后面大大写着四个字——已有女友。
“我脸上没有刻这几个字吗？”林昭苏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将手机壳装到手机上，完美。
“我这不是怕你的新同事们芳心错付，耽误青春嘛。”
“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善解人意。”
“是吧？”
然后两个人同时挑眉，相视而笑。
毕业生们陆陆续续走进礼堂，操场上人已不多。
林昭苏和心澄肩并肩站在台阶上向下望，金融学院大楼前面的广场喷泉伴着音乐跳着舞，道路两边的白杨树和柳树风情万种地摇曳着，青涩的山楂一簇簇地挤在枝头。
这里是他们一起生活和学习三年的地方，连空气都是他们熟悉的味道，今天以后她们的人生将告一段落，开启新的篇章。
有对穿着学士服的情侣在广场上拥抱，女孩将头埋在男孩的怀里，许久都没有分开。
这一对看着不怎么吉利啊，这是在送毕业分手大礼包？
“哎，你会不会有一天厌烦我这沉闷的性格。”心澄突然转过身认真地问他。
“你别给我挖坑啊。”
“我说真的呢，你看人家女孩都会示弱、撒娇、使小性子，等着男朋友宠爱和保护；我呢，话少、倔强、性格冰冷，被谁欺负自己当场就把仇报了。人家女孩可爱得可以搞砸一切，我呢，有天赋还努力，在我身上这辈子就不可能上演什么甜甜的剧情。”
“我怎么感觉你句句都在夸你自己呢？”林昭苏无语。
“这么明显吗？”心澄笑。
“嗯，我这阅读理解能力不及格的也听明白了。”
“万一有一天，你真碰上那种又甜又软又会撩的妹子，你会不会变心？”
“人的命只有一条，我得珍爱它。”林昭苏灿笑。
“臭小子，典礼马上就开始了，还不进去？”是他的老板李山。
“院长好。”心澄做恭顺状。
“心澄同学，我这徒弟今天就从我这毕业了，我把他交到你手里，你可要对他今后的人生负责啊！”
李院长爽朗大笑，他和林昭苏身高相仿，容貌相近，连笑起来的样子都这么像，难怪有人猜他们是亲父子。
心澄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弯腰垂首，给院长大人鞠了个躬。
“好啦，人已经走啦，你这么怕他干嘛？”林昭苏忍俊不禁。
“我那不是怕，是敬畏，好吗？”
“好，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毕业典礼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和插曲，没有人表白更没有人求婚。
参加完今晚的毕业晚会，所有人都将各奔前程，再见不易。
晓声和如男将奔赴京城继续读书深造。
风禾签了家深圳的贸易公司。
岳蓉打算从十八线小艺人慢慢做起，把这两年积累的人脉和资源迅速变现。毕竟是学经济出身的，她不缺商业思维，缺的是机遇和贵人的提携。
一想到这儿她就感慨，心澄竟然能那么决绝地放弃莫凡，要是莫凡喜欢的是她岳蓉，她没准都已经把店开到巴黎去了，这可是资源啊资源！
晓声提议几个姐妹先去吃火锅，回来刚好看晚会，然后酌情再安排夜生活。
几个人正热烈的讨论着，却见林碧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她走到她们面前站定，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尴尬。
寒假过后，林碧儿没有再回宿舍，也没有去学院给她安排的新宿舍，而是搬进了学校附近一个高档小区。
偶尔会有车子在教学楼门口等她，可是没有人看见过驾驶位上那个男人的样子。
她摒弃了之前花花绿绿可爱的装扮，见着人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瞪着一双洋娃娃般的眼睛装无辜，而是学会了眯起眸子，像是一只看不出情绪的猫。
“童心澄，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
晓声不经意地向前迈了半步，将心澄微微挡在她身后。
“你不是如愿拿到毕业证了吗，还纠缠什么？”岳蓉冷冷开口。
不远处长椅上的林昭苏也看到了林碧儿，他将手机放进口袋，站起了身。
看到所有人紧张的反应，林碧儿不禁勾起唇，似笑非笑的表情里，是掩饰不住的讥讽。
“放心，我不会再亲手毁掉自己的前程。怎么样童心澄，聊聊？”
心澄伸手示意林昭苏止步，然后无可无不可地跟着林碧儿移步到一边，她倒是很想听听她有什么指教。
“童心澄，你听说我爸的事了吧？”林碧儿闲闲地开口，但是眼神却十分锐利地盯着心澄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心澄其实自打收到莫凡的微信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对于林碧儿的试探，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早想好了应对之策，惊慌失措自然是错，可太过淡定也未免可疑，于是她皱起眉头，让莫名其妙和不耐烦的情绪铺满整张脸。
“你爸？”她疑惑到。
“嗯，我爸被人实名举报，就在你受了委屈之后不久。对方提供的举证资料非常详尽，其中披露出来的某些细节，除了涉事者本人，外人绝无可能知道。对方，大概是动用了私家侦探。”
林碧儿一边说，还一边看着心澄的眼睛，只可惜那双眼睛太过于淡漠，她看不出破绽。
“没听懂你什么意思，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童心澄，我爸顶多算只猫，离老虎还有很远的距离，实在不值得谁为他如此费心。”
“对不起，我实在是听不懂。不过我大概猜了一下，你是说你爸在仕途上出了事，而你怀疑这件事和我有关？”
心澄突然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我要是有这本事，当初就会直接把你当苍蝇拍死。”
“可能你不知道吧，但也并不代表着这件事和你一定没关系。童心澄，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虽然从小没有父母，可这世上却有这么多在乎你的、愿意和你以真心换真心的人。反观我，才是真正的爹不疼妈不爱，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就冲我爸做的那些对不起我和我妈的混蛋事，我估计你都能亲手了结了他。”
林碧儿露出一个悲凉的笑。
“你妈妈挺爱你的。”心澄目睹过陈晓敏为女儿不顾一切的样子，她不相信那不是爱。
“她爱的不是我，而是那个能让她在她的圈子里有面子的我。
为了她的面子，我从小被要求处处都要好，好还不行，还要比她圈子里的孩子都要好，要出类拔萃。
我的童年，都是在补习班和才艺培训班中度过的，可你也看出来了，我实在是没有天赋，无论是学习还是所谓的弹琴跳舞。
有一次，他们带我去他们的领导家拜年，那家的客厅里摆了一架三角钢琴，聊天聊高兴了，我妈非要我去给大家表演一段。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特别厌烦不想弹，因为我已经弹了整整一个寒假了。于是，那天我就倔强到底，说什么也不顺从。
然后，回家后，我就遭到了一顿毒打，毒打的原因是，我让他们丢了面子。”
心澄默默听着林碧儿的一番话，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你看，童心澄，我从小到大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好在，以后我自由了。”
“祝贺你。”心澄这三个字是真心的。
“谢谢。我还要跟你坦白一件事，那年，我和师哥根本没有在一块过夜，我脖子上的草莓，是我故意弄给你看的。”林碧儿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直至笑出了眼泪。
“我知道。”
“你知道？你就一点没有怀疑过？”
“也倒不是一点没有，我为这事儿滑雪把自己摔失忆了两天。”
“那看来，我也不是那么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哈？”林碧儿抹了抹眼泪。
“嗯，你还是相当有竞争力的对手。”
“谢谢。童心澄，你看，你总是这么心好。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和你解释，当时匿名发我邮箱里的那些照片，我是真的不知道来源。自然，其他所有事，都是我的错。我已不求你原谅，反正以后大概咱们也没机会再见面了，各自珍重吧。”
林碧儿伸出了手。
心澄想了想，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不算原谅，不算和解，就算是彼此放过吧。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看到她和林碧儿握了手。
“嗐，就随便聊了两句，走啊，咱们火锅走起？”
“嗯，走吧。”
心澄正想跟林昭苏说她要去参加姐妹们的聚会就不带他了，可沈风禾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
心澄奇怪地转过头，一下子就看到了几步开外的身材瘦削戴着眼镜的男人。
“咱们快走吧。”沈风禾的语气近乎是祈求。
心澄和晓声对视了一下，一下就明白了来的人是谁。
王征翔，那个传说中的和沈风禾好了几年的男朋友。
哎，不对！心澄突然又眼神锐利地看向男生，他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她仔细在脑子里回想了半天，哦，是了，他不就是当年那个带沈风禾在街头喝酒的男人吗？把自己女朋友带去给流氓占便宜，这tm还算个男人？
沈风禾为什么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呢？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风华绝代的她！
“风禾，不打算把我介绍给你的室友吗？”男人步步逼近，眼神阴狠。
“这是我男，男朋友，王征翔。”沈风禾的嘴唇被咬出了血。
“男朋友？”眼镜男冷笑。
“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男朋友怎么会瞒着我偷跑去南方？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甩了我吧？”
“征翔，你别这样，你听我给你解释。”参加完典礼还没有完全离开的学生们驻足张望着，沈风禾面色如纸，好像很快就要晕倒了。
“解释？还tm解释什么？你不是去办了户口迁移？沈风禾！我跟你好了七年，现在全村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竟敢耍我，你是不想管你妈的死活了是吗？”男人出口就是威胁。
“不是，南方的收入高，我以后会寄更多的钱回来的。”
沈风禾本来告诉他，她签了本市一个很不错的单位，可是现在，他恐怕是不会信她了。
当年考入大学的时候，他就阻拦她把户口迁到学校，原来就是等今天掌握她的动向。
“沈风禾，你是不是以为我王征祥是傻b？我就明着告诉你，你要是敢离开东原，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是不是忘了……”
“征翔！”
沈风禾急急地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当年他亲眼目睹了她那个禽兽继父的死！
她是做错了，可是这么多年，她陪在他身边，受尽屈辱和折磨，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这还不够吗？
他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自己呢？
她不是神，她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他非要逼她和他同归于尽吗？
“你过来，跟我走。”
男人冷冷地看着风禾，像看着一只满身伤痕徒劳挣扎的流浪狗，他拿着肮脏的编织袋和绳索，随时准备勒紧她的脖子。
心澄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桥被锅煮过的头，胃里一通翻腾，眼泪却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王同学，是吧？经常听风禾在宿舍提起你呢，太羡慕你们七年的感情了。我们刚好要去吃饭，一块吧，咱们边吃边聊。”
心澄搂住了沈风禾的腰，示意她不要在这和他起冲突。
“是你？”
王征翔也终于想起了她是谁，三年前就是她在街边救了沈风禾，她是想着今天也能救她吗？要是他告诉她这个女人都做过什么，她还能这么不嫌弃地维护她吗？
“是我，咱们还真有缘分。”心澄笑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