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未知篇
他曾经是万众瞩目的天才。
如今举世皆知,上三界第一天才是鹤家的小女儿鹤临。她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夺目,几乎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以为,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才。
没错,近些年来她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一切都是从她进入华南学院的那一刻开始的。处于最混乱的西边以及长年累月都处于战斗之中的东边,最知名的神木学院和华南学院都出现了无数天才,每一次碰撞之中,能活下来的就不再是普通人,而能在其中大放光彩的一般都是人才,而人在这其中最耀眼的存在,那么就是天才。
那就是西辞和鹤临。
但人们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无论什么事情,总想争出个第一。既然都说了只有一个,那么到最终肯定会有另外一个人被筛选下去。虽然这两个人自己从来没有互相对比过,但其他人根据他们的年龄等级以及天赋,最终判断出鹤临更加厉害。
但最终事实如何,还要看这次比赛的结果。
不过上种种狂欢,都与那个人没有任何关联。
当一件事情存在了一段时间并且广为人知的时候,人们往往就会以为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大多时间都会下意识的以为这件事已经存在了很久。但实际上如果你去了解,就会发现,其实这件事存在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就和“众所周知,鹤临是上三界第一天才”一样,相对立的,众人似乎已经忘记了,鹤临只是在三年前成名的。
没错,这个时间是如此的短,短到甚至让去了解的人难以相信。
而在此之前,原上三界的第一天才,他的名字已经消泯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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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界中有句话叫“英雄往往出乱世,每逢苦难天才生”。虽然这句话看上去巧合的成分多,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一个和平的国家是不需要英雄这种东西的,而生活在不幸生活中的人往往才更需要努力以摆脱这种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不公平的人生。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天才往往会遭遇到很多挫折。这世界上的天才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出很多,但更多的在绽放出他的光芒之前就已经夭折了,还有一些可能出名一时,但之后又慢慢的消失,如果将这些人的名字列一个名单,那名字的数量之多,甚至能让学院局的人都大吃一惊。
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毕竟这世界上能够遭遇到很多非人挫折的人以及能够享受到很多难以想象幸福的人数量是同样的稀少,只不过幸福的人往往不屑于晒出自己的幸福,知道他们幸福的人也不会去说他们如何如何的幸福,这只会让那些活得不如他们幸福的人感到难受;而在知道他人苦痛的时候却会大张旗鼓的宣扬,因为这能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还不错,一边同情着,一边庆幸着,然后再将这痛苦宣扬给其他人。
话说远了。
他生活在一个世家。说起来又是世家,就好像这世界上的世家已经多到遍地都是了一样,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说生活在普通家庭的人就连出境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身在世家的人虽然看起来很风光,但也有着各自的烦恼。
对于他来说最大的烦恼就是,他是替代品。
九界中的人对血脉关系看的并不重,也没有什么一定要生个儿子来传宗接代的想法,或者说连传宗接代这个想法都没有。他们更多的会去想我该如何修炼?我该如何升级?我该如何才能突破自我?而世家的家主才会思考一点,我该如何教育后代,以便家族还能维持下去?
而这个世家恰好就遇到了这个问题。
并不是什么下一代资质不好等级不高,而是这一对夫妇一直都没有孩子。虽然两人也有过各种各样的努力,但从始至终妻子都没能怀孕,于是后来他们就领养了一个孩子。
至于从哪里领养?这种事再简单不过了。虽然有些地方是和平着的,但毕竟不是整个大陆都在和平,就像是东边一直在打仗,西边一直在纷争,在这种情况下,流离失所的孩子也大有人在。
于是丈夫外出,有一天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小男孩,说这是他在战场上捡到。
因为这个世家终于有了一个继承人。
不过这天下巧合的事情就是这么多,在他们领养了这个孩子之后没多久,妻子竟然怀孕了。
这样一来可就难办了,毕竟继承人并不需要两个,而且万一以后起了纷争就很麻烦了,但既然已经领养回来了又不可能就这样扔掉。丈夫觉得这事不能只自己一个人考虑,于是他集合了家族中的其他人,大家开了个会,最后决定如果有谁想要养这个孩子就把他带走,如果没有就把他扔到后院去,让他和那些侍卫一起生活。
其实想都不用想,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把他扔到后院去。养孩子可是个体力活,尤其是这种身份比较复杂的,有点阴谋论的就不会想要他。
于是在各种推脱之下,这个小男孩被扔到了后院,从此就和那些侍卫一起生活。
看起来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事实上,这背后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原因。
而这些事情搅和在一起,不过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爆发出来。如果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那么永远都不会有揭露的一天。
只是,如果而已。
在这个小男孩十七岁的时候,那个继承人出事了。
九界中出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最近这里危机四伏,你随便去一趟森林可能就死在那里,于是继承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外出历练,不过他回来的时候是被人抬回来的。那个时候小男孩躲在后院偷偷看着这一切,和其他侍卫不一样,他被禁止离开后院,也因此继承人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存在,而在把他扔到后院之后那对夫妻也再没有见过他,当真是毫无感情。
继承人似乎是在森林里遇到了魔兽,虽然大难不死他活了下来,但是代价是付出了自己的一双腿。如果只是单纯的腿断了,那么还能治好,但他并不是皮肉伤。
如果说二十一世纪对残疾人就很不友好,那么在九界中,残疾人面临的是更加寒冷的冬天。
而首当其次,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并不需要一个残疾人。
而在这个时候,那对夫妻终于想起被他们遗忘了十七年的那个小男孩。虽然把它捡回来之后就没有再管他,不过也许他资质很好呢?抱着这样的心情,妻子来到了后院。
然后,一切就崩塌了。
那个小男孩,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少年了。那个少年有一张可以称得上是妖治的脸,那样惊人的美貌是和性别无关的,不过现在这里要说的并不是他如何的好看,更重要的是他那张漂亮的容貌,竟然有三分和丈夫相似,这也让他看上去并不像个女人,而是一个极其妖孽的男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了然,当年丈夫离开,并不是去战场上捡孩子,他根本就是出去找了其他的女人,而少年就是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虽然九界中并不在乎子嗣的问题,但出轨这个问题还是存在着的。妻子质问丈夫,丈夫矢口否认,只可惜玄幻世界连亲子鉴定都不用做,只用看灵魂上的契合就能一目了然。
整个家族顿时都乱了套。
不过那段时间对于少年来说却是这十七年以来最好的一段时间,有舒适的床,还有美味的食物。在之前他都基本是睡在地上,经常饿肚子只能吃馒头,浑身脏兮兮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能用井水洗洗澡。小的时候他非常羡慕水属性的人,因为那样就能随时随地的洗澡了。
没有任何人教导的少年并不知道,其实所有属性的人用一个净诀就能让自己瞬间干干净净。
后来家族里的纷争终于告一段落,妻子虽然没有和丈夫离婚,但丈夫变得很是冷淡,对于他就更是厌恶至极。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回到了继承人的位置上。
原因无他,全是因为他那令人惊异的天赋。
当年他才只有十七岁,但是已经到了圣阶九星,距离玄阶也只有一步之遥。
但其实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懂得如何修炼,他只知道不断的吸纳周围的灵气,以及在山里找食物的时候和魔兽搏斗。之所以这么的拼命升级,也不过是因为之前有人告诉他,只要等级足够的高,那么不吃饭也不会饿。
饥饿的感觉是非常痛苦的,就像是有火焰在胃里燃烧。胃抽搐的痉挛,只能弯腰减轻那么一点点痛苦,再之后饥饿的痛感丧失,浑身轻飘飘的,头就像是有千钧之重,就算是不停的睡觉,也会感觉头脑昏沉,嘴里没有任何味道,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死去了一样。
但是他不想死啊,他自认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就是为了活下去,他能够徒手将被魔兽打折的腿骨掰回原位,能够生吃虫子,那蜈蚣被吞下的时候还活着,腿不断地划动,喉咙里都是它的腿挣扎的触感。
至于为什么这么想活下去?他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生任谁都是无法忍受的,他也不例外,但世间万物生灵都是渴望着生存的,他需要一个信念来支撑自己,于是他催眠自己很想活下去,到最后心理暗示成真,他真的就想要活下去,不顾一切都要活下去。
如果有谁威胁他的生命,他绝对会让那个生物付出代价。不论是魔兽还是其他的什么,敢于对他出手的全部都死了。
就是因为这个信念他才走到了今天,如果连这个信念也失去,那就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有存在感了。
因为他的天赋,最终他成为了新的继承人。
在忽视了他十七年之后,家族里的人希望他能够用他的天赋给家族带来利益——但是一个从出生开始就从来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是很难不长歪的,尤其是他这种活在血中的人。
他不知道什么叫责任,不知道什么叫感情,不知道什么叫悲伤。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不高兴和高兴,一切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
世家让他很不高兴,于是他就给他们添乱;不过能够出门了很高兴,所以就不杀世家的人了。
继承人的身份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后来他遇到了一个能够教授他知识的人,于是懂得了很多东西。
家族能够给他带来利益,能够让他活的更好;那个人能够教授他知识,让他活的更好。
没错,一切都是以“活的更好”来衡量的。活下去已经不再是奢望,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于是他开始希望活的更好。
无所谓其他人的评判,那都与他无关,就算是指着鼻子骂他也无所谓,只要不威胁到他的生命。
世人眼里他可能是疯了,曾经那么惊艳的男人如今却成了这幅样子,有人说他本来就精神有问题,有人说世家给他下了毒,也有人说他之前的等级都是吃了一种药,现在药效过了,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些骂他最狠的人往往都是不如他的,指责着他,骂着他,却畏惧他,只敢呈口舌之威。
再到后来人们遗忘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曾经的绝代风华。
到最后只顶着一个世人认为的污秽名头。
春夏秋冬,世事变迁。
再后来,鹤临横空出世,成为了那个耀眼的存在。
一切都再不同,但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回归了平常。
应该就会这么过了,一直往前着,越是学习就越是感觉不够,继续往前努力着。为了生存,为了活的更好。
直到那一天,他的这个底线被打破了。
“你就是北朝栎?”
那个人站在屋檐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是洛宛沚。”
在那之后,活与活的更好都不再重要。
他找到了新的信念。
为之执着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