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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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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彻听着众人吵嚷的声音,沉声说:好了,都住口!现在不是互相猜疑的时候!

程文季诧异的说:将军!我父亲怎么了?到底如何啊!

吴明彻叹口气说:侄儿稍安勿躁,郢州刺史好端端的,并没有甚么事儿只不过,我们也是刚刚得到了消息,说是郢州刺史收受隋人贿赂,已经和隋人共同一气,准备开门迎敌,双手奉上郢州。

不可能!程文季深知自己父亲的为人,就是个老古板,怎么可能收受隋人的贿赂?

之前那冷笑的将领说:不可能?若不是郢州刺史和隋人通气,少将军如何能从戒备森严的隋军营地中跑出来?想想也不可能。若是少将军能跑出来,咱们被俘虏的那些士兵,为何跑不出来?独独少将军一个人逃跑,哼哼!我看啊,少将军怕是来刺探咱们军情的,不得不防!

你放屁!!程文季天生天不怕地不怕,听到那人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又担心自己的父亲和郢州的安慰,气的指着那将领的鼻子说:我程文季行得端坐得正!

将领说:少将军空口白牙,卑将也只是猜测,少将军何必如此动怒,是了,难不成是被卑将戳破了实情,因而恼羞成怒了?

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看向程文季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程文季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最受不得别人这般看自己,当即便拱手对吴明彻说:将军!既然各位同僚不信任卑将,好得很,卑将愿意领兵迎击隋人,立下军令,倘或无法打败隋人,卑将愿意用项上人头,祭奠我大陈牙旗!

吴明彻深知程文季的为人,说他叛变,吴明彻是万万不会信的,但是如今正在行军,军心也很重要,因此必须四平八稳才可以。

程文季亲自请战,如果能赢,必然能洗刷冤屈,吴明彻考量了一番,他平日里便多加看好程文季,觉得程文季是小辈之中的可塑之才,稍加培养,一定会有大可为,因此吴明彻也没有拒绝,便说:好,就依你之言。

程文季眼神坚定,说:多谢将军!

程文季已经被放走了,杨兼在幕府大帐召开廷议,商讨对抗陈军的事情。

杨兼坐在席上,十足悠闲的说:如今程小虎已经被送走了,如果程小虎没有死在半路上,此时应该已经回到了军中,想必陈军之中,必然猜疑不断了。

的确如此,滕王杨瓒已经放出了风声,说郢州刺史程灵洗和他们沆瀣一气,已经不分你我,正因为如此,所以隋人才故意放走了程文季,毕竟程文季是程灵洗最喜爱的儿子,寄予厚望,怎么能让程灵洗痛失爱子呢?

杨瓒的文笔惊人,风声传出去,舆论很快铺天盖地的席卷,仿佛洪水一样冲向陈军,如此一来,程文季回到陈军之中,必然会遭到质疑,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加上,人心难测,即使是军中,也有尔虞我诈,程文季年纪轻轻,已经受到了吴明彻的器重,很多老将肯定都会觉得程文季是拼爹上位,是个走后门的富家子弟,所以才能在军中混的如鱼得水,不嫉妒他嫉妒谁呢?还不趁着这个时候,重伤他两把,反正陷害别人根本不需要本钱,两片嘴皮子一碰就可以,何其简单。

杨兼笑眯眯的说:按照程小虎那火爆的性子,必然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你们觉得,他会做甚么?

权琢玠还戴着那张猛虎面具,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一眯,冷笑说:亲自带兵,迎击我军。

权琢玠这么一说话,杨瓒突然感觉到一股幽幽的视线瞪着自己,无错,是幽幽的视线,回头一看,原来是二兄杨整,杨整人高马大的,眼神却有些子幽怨,与诗文中的深闺怨妇极为神似,所差无几。

杨瓒眼皮狂跳,必然是因着二兄看到了权琢玠脸上的猛虎面具

杨瓒只是借给权琢玠戴戴,其实想要讨回来的,虽然这个面具和他想要的猫咪面具相差甚远,但好歹还是二兄的心意,二兄也算是实力宠弟了,所以杨瓒其实很珍惜这张面具。

奈何

奈何这些日子,战事吃紧,所有铁匠们都在处理兵器,没有空闲打造面具,权琢玠的面具一拖再拖,只好戴着杨瓒的猛虎面具。

杨瓒按了按自己狂跳的眼皮,装作没看见,立刻转回头去。

杨兼一笑说:是了,程小虎一定会为了报复咱们,主动领兵请缨,因此接下来的一战十足关键,只要咱们赢了此战,程小虎叛徒的罪名,怕就是要做实了。

众人心中一片骇然,不约而同的想着,人主不愧是人主,机谋聪明,人间少有啊。

杨广则是心想,父皇不愧是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坑人不留余地。

杨兼说:此战,咱们绝对不能输镇军将军。

卑将在!

杨兼又说:权将军。

卑将在!

权琢玠和权景宣二人站出列来,拱手抱拳,等到杨兼发话。

杨兼唇角轻轻一挑,露出一个十足邪魅狂狷,也可以说十足无赖的笑容,说:该到你们表演的时刻了。

杨兼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权景宣放掉了程文季,按照程文季的性子,应该对权景宣有八成的信任,但是程文季回到了营中,听说自己父亲被诟病之后,对权景宣的信任度必然直线下降,现在最多剩下六成。

杨兼让权景宣主动去联络程文季,还是老一套,就说权景宣不服气自己的侄儿,这一战还是权琢玠上阵,因此想要搞破坏。

杨兼的兵马从江陵顺流而下,来到洞庭湖附近,便要折返向北,顺着水流一直来到北面的沌口,通过沌口,进入夏口,通过夏口,进入长江,最后直指陈人的都城建康,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南京。

因此隋军的路线很明确,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沌口,而且不出意外,必然会在沌口补充物资。

如果这时候权景宣找到程文季,告知程文季,权琢玠补充物资的路线,程文季只要击溃了权琢玠的物资补给,隋人大军就会不战而溃,何乐不为?程文季肯定会心动。

到时候只要杨兼做一个局,那便是请君入瓮,把程文季打得落花流水,在陈人眼中一看,必然是程文季自己主动送人头,程文季和他老爹程灵洗的罪名,怕是要坐实了。一方面将陈人舟师击垮,另一方面,还能将郢州刺史程灵洗拉下马,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妙计。

权景宣迟疑说:这天子也说了,程文季对卑将的信任不过六成,卑将若是去告密,程文季可能也不会相信。

杨兼幽幽的说:放心,程小虎的性子很容易上钩,第一次不信,第二次肯定便信了,都不需要第三次。

程文季第一次当然不会上钩,杨兼也没有指望他会上钩。

杨兼说:你去找程文季告密,程文季虽然不信,但一定会派人侦察,到时候镇军将军便按照告密的内容,一板一眼的运送粮草,程文季看到镇军将军押送粮草,对权将军的信任必然又会回升到八成,这时候权将军便去第二次告密,等到程小虎全信之时,便是咱们瓮中捉鳖之日。

众人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可谓是一个计中计连环计了。

权琢玠立刻安排运送粮草之事,而权景宣则是立刻去联系程文季。

程文季回到军营,虽然气愤营中的将士们怀疑自己,但是他自己也有所怀疑,难道权景宣真的不怀好意,一方面放了自己,另外一方面却重伤诟病自己,目的就是为了分化陈军?

程文季思量着,哪知道这么巧,权景宣竟然找上门来,说是要和程文季秘密见面,程文季一听,立刻带着兵马赶过去。

到了地方,不由分说,程文季一声令下,直接将权景宣围在中间,定眼一看,权景宣竟然是一个人来的。

权景宣蹙眉说:程少将军这是甚么意思?我放了你,你却如此恩将仇报?

程文季戒备的说:你一个人来的?

权景宣说:程少将军你看呢?

程文季又说:你确实放了我,但你们隋人狡诈,传出我父亲收受贿赂的消息,是也不是你们故意为之?

权景宣可是个老将了,虽然老来糊涂,但最近被杨兼给点醒了,经过这一战,变得精明了许多,在程文季这个初生牛犊面前演戏,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权景宣哈哈一笑,似乎被程文季给逗笑了,说:郢州刺史收受贿赂的事情,老夫也听说了,但怎么看,都不是我们隋人所为,郢州刺史被拉下马,不是你们自己人好处更多么?郢州可是个肥缺,想要做刺史的人,排着队也数不清楚,我们的兵马还在水里漂着呢,哪里有空去管郢州不郢州的?

程文季心思比较浅,阅历也没有那么多,听到权景宣一说,不由蹙了蹙眉,觉得也有道理,军中很多将领总是在背后说自己坏话,还说自己的父亲这不是那不是,难道真的是自己人传出的消息?

程文季使劲摇摇头,把这些念头驱赶出去,现在不是自乱阵脚,自己人怀疑自己人的时候。

程文季说:权将军这会子过来,所谓何事?

大事!权景宣信誓旦旦的说:想必程少将军也知道,权琢玠那小子,已经成了天子的嬖宠,眼下天子甚么事情都听他的,但凡专宠,必出乱象!老夫如何能看得下去?

程文季心中冷笑,甚么嬖宠不嬖宠的,必然是这个老家伙觉得小辈儿比他厉害,所以伤了面子,想要破坏。

权景宣哪里能看不出来程文季那点子小心意,他要的就是如此,于是再接再厉继续说:天子已经委托了权琢玠接手老夫的兵马,全权负责水军,这一趟北上,会有两次物资补给。权琢玠那小子说了,这两次物资补给事关重要,他都会亲力亲为,为了避免被你们陈人偷袭,所以不宜声张,都会轻装简行,伪装成商船往来补给。这不是程少将军的大好时机么?只要偷袭了权琢玠的补给队伍,大军没了补给,还是水战,根本无法存活下去!再者,权琢玠一意孤行,一定要轻装简行,这也是活捉权琢玠的大好时机!

程文季眯着眼睛思量,他现在对权景宣的信任只有六成,不足为信,但嘴上却问:是何时,何地补给?

权景宣将时辰和地点告知程文季,说:程少将军可千万别让老夫失望!

权景宣完成了任务,只身离开,程文季心中半信半疑,惟恐这是陷阱,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失了又可惜。

因此程文季机智的决定,前去探查一番,反正隋军一共两次补给,第一次自己前去探查一番,如果真的属实,第二次再出动也无妨。

程文季麻利的安排了兵马,只带着一点子人,亲自暗中前往探查。

夜色黑沉沉的,程文季掩藏在岸边的芦苇丛中,等了许久许久,等的几乎不耐烦,心想着权景宣那老匹夫果然是骗自己的,幸而自己没有上钩,只是带着少量的亲信出来探查,这地方地形如此复杂,藏身芦苇必然不会被发现。

就在程文季打算撤退的时候,突听哗啦哗啦的声音,是了水流的声音,水流突然嘈杂起来。

船!

有船来了。

果然是商用船的模样,但是程文季一眼就认了出来,船头之人,可不是权景宣的侄儿,隋天子眼前的宠臣权琢玠么?

夜色沉沉,权琢玠戴着一张猛虎面具,负手而立,接受着夜风的洗礼,衣襟飘飘,很是扎眼。

商船在岸边停靠下来,权琢玠还特意摘掉了面具,这才跟着乔装改扮的士兵们下了船,真的是来补给物资的。

权琢玠带来的士兵,一共二十个,都不足五十人,还要负责搬运物资粮食,真的可谓是掩人耳目,轻装简行了。

程文季一看,后悔不迭,若是自己带来的人数够多,这时候就可以冲出去将权琢玠扣押,也能报了当日之仇。

只可惜

程文季心中不甘,对身边的亲信说:走,咱们送权琢玠这小子一些见面礼儿。

权琢玠一行人补充了物资,程文季一直没有出现,但是权琢玠知道,程文季一定在暗中观察,所以滴水也不能漏。当然了,他此行的确是为了补给物资而来,顺手补给了一些,便登上商船,往回而去。

权琢玠的商船眼看着就要回到隋军营地,哪知道就在此时

镇军将军!

大事不好了!船船船

权琢玠藏在猛虎面具之后的眼睛一眯,冷声说:如何?!

船无端端的漏水了!

小人出船之时,绝对检查过了,没没有漏水损坏啊!

权琢玠心中咯噔一声,好似明白了甚么,嗓音清冷带着冰渣子,一字一顿的说:程、文、季!

杨兼已经睡下了,毕竟天色黑的很,营帐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小包子杨广睡得很轻,首先被吵醒了,机警的翻身下床,迈着小短腿儿跑出去,没一会子又回来了。

杨兼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说:儿子,怎么了?大半夜的,叫魂儿呢?

杨广黑着脸,沉着肉肉的腮帮子,说:是镇军将军的求救信号。

甚么!?杨兼瞬间醒了,说:不应该

杨兼觉得自己算无遗漏,怎么可能算错,程文季不该第一次就偷袭权琢玠才是。

杨广说:并非是遭遇了陈人偷袭,而是船漏水了。

漏水了?杨兼难得诧异。

杨广点肉说:应该是被做了手脚,船体破坏倒是不大,快到岸的时候漏水了,放出了求救信号,儿子已经让两位叔父前去营救了。

杨兼恍然大悟,揉了揉额角,看来这程小虎也有脾性,故意恶作剧了权琢玠。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回来了!回来了!的声音,是杨整杨瓒带人抢救漏水商船回来了。

杨兼顺手披上衣裳,带着小包子杨广出了天子营帐,去看看情况。

走出去一看,好家伙,只剩下了好家伙!

权琢玠回来了,身上滴滴答答的都是水,落汤鸡一样,鬓发也散开了,湿漉漉的披肩而下,大半夜的,加之权琢玠身材高挑,有点偏瘦,这造型好像鬼一样

权琢玠简直气急败坏,使劲甩着身上的水,说:粮草呢?!粮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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