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然而现在,却恨不得能冲回宿舍换件衣服,或者现在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已经做好直接同意多跑几圈的惩罚了,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对方不要认出自己。
视线中,出现一双长腿,头顶响起冷厉的声音:“头抬起来。”
第9章 chapter9
傅嘉柔咬咬牙,抬头,正对上一双眼睛,狭长如容一把弯刃,闪着冰冷的光。
“你好。”她只说了两个字。
巴掌大小的脸庞,两颊染着红晕,眼睛蒙着雾气,此刻带着点怯,不见了前些日子的沉静自如。
陈叙川眸光沉沉:“跟空气打招呼呢,没个称呼。”
傅嘉柔就是说不出那俩字,尽管方媛一直在边上提醒,她轻吸了口气后道:“同学,你好。”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方媛,她慢慢地往边上挪了一步,表明自己立场。
陈叙川虽是纪检队的,平素里向来不管事,说是监督其他人其实他压根不管,随心所欲在校园晃荡,一张脸又生得妖孽英俊,眉间聚着散不去的戾气。
尽管如此,清德七中的学生最不敢得罪的,也是他。
饶是齐心,刚刚也只敢同齐万搭话。
现在,她瞧见陈叙川脸色如寒冰,心里料想陈叙川定是被傅嘉柔的无礼惹恼了,趁机将傅嘉柔没整理内务连累宿舍受惩罚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想怎样?”陈叙川说。
傅嘉柔听见面前的人这么问,心里已经做好被人宰割的打算。
齐心愈说愈勇,“所以,她有责任帮我们分担跑步的圈数,做好了自己的事情的人不应该受惩罚,那学长你看……”
他笑了下,眼睛是冷的:“你说的很对,没做好自己的事情的人才应该受罚。”
这种事情平常时向来是齐万做,然而,今天他似乎插不上话,心想着陈叙川终于无聊到管这些了。
傅嘉柔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又反应过来,她在失望些什么。
还指望这种人能帮她吗。
这边,齐心顿时内心雀跃,她真没料到陈叙川这么好说话,“谢谢学长,我们先回教室了,傅嘉柔你加油。”
“回什么,你们原来跑多少圈?”他问。
齐心同其他几个舍友异口同声:“3圈。”
“现在,6圈。”陈叙川忽地敛起笑,“没跑完不准走。”
齐心笑容凝固,“啊?可是学长你刚刚明明说我,说得对。”
“你说得对和我想让谁跑多少圈,有什么关系吗?”陈叙川转身,没给她一个眼神,“7圈,跑。”
齐心全身冰冷,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不是,那……”
“8圈。”字眼更加冷硬。
齐万几人出来赶人:“多嘴一句,就多一圈,赶紧地省得我们心烦。”
其他几个女生大气不敢出。
再想起之前陈叙川的传闻,才醒悟过来方才陈叙川的好说话,不过是假象,赶紧跟着齐心的步伐上了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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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柔没料到这发展。
但她没天真到以为他是在帮自己,转身,准备在陈叙川擅自给自己加圈之前,把剩下的几圈跑完,然而——
“你等等。”
她停下脚步,内心惴惴不安。
终于要秋后算账了。
想起刚刚齐心几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她心中警惕更甚,这人性格阴晴不定,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她。
下一秒,她见他抬手,条件反射地闭眼,谁知,落在身上的却是一件外套。
冷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闭什么眼。”又不是要揍她,“给老子睁开。”
她垂眸一看,身上多了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以及骤然逼近的陈叙川,浑身僵硬道,“你想干什么?”
陈叙川捕捉到她眼中的惊慌,视线往下,落在她宽松领口的粉红色睡衣衣领上,少女锁骨清晰,银色项链最低端恰好隐在衣领中。
他一只手捏着她的肩:“这是你的惩罚。”
劲不大,却让人无法挣脱。
“我知道,我没说不跑。”她别开眼睛,指尖揪着睡衣衣摆,“你的衣服……”
他靠得太近,强烈的侵略性让她不适,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
傅嘉柔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不用跑。”
“什么?”
“你的惩罚和她们不一样。”陈叙川松开她,音色低沉,“把这件衣服洗干净还我。”
其实她宁愿和别人一样。
陈叙川道:“五天之内还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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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气,风中带着几分凉意。
齐万看了看身边短袖上衣的陈叙川,“大川,穿这么一件不冷啊?”
陈叙川瞥他一眼,“那你衣服脱下来给我穿?”
“那还是算了,谁让你好端端的让人给洗衣服,”齐万摆手道,“平常你不都懒得管这种事的?”
“我闲着没事干。”陈叙川漫不经心道,“多管闲事。”
“说不定是川哥看上那妞了。”何天说,“看样子这妞是刚转学过来的,身材气质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川哥这株铁树也开花了。”
听到何天这话,兄弟几个心知肚明这是玩笑话,陈叙川对女人这种生物不感兴趣,脾气又冷又硬,不打女人但是也不会怜香惜玉。
想到上回惹火他的女人的下场,齐万哆嗦了下,不打算参与调侃,转头问:“何天你不觉得这妞眼熟?”
“眼熟啊,瓜子脸大眼睛,美女不都长这样?”何天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纹身,“川哥,你看我这纹身,帅不帅?新搞的。”
“还行。”他心不在焉。
脑海中是另一幅画面,那天夕阳下,一中的光荣榜上,少女简单干净的照片,轻轻上扬的唇角。
这张照片,再同操场上草莓睡衣的纤细身影,串联成一个问号。
一中的好学生,为什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
齐万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人不是上回车里那妞儿,来找我们要皮球的那个皮球妹?”
扭头一看,齐万见陈叙川嘴角竟挑着抹笑。
“嗯,小皮球。”
“她怎么上这来了?”齐万不由得心虚,脑子转得飞快,“不会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偷偷来取证的吧?”
陈叙川扭头看他,狭长的眼睛此刻都是无语,“你当在这里拍谍战片?还卧底,先有这个胆子先。”
“也是。”齐万说。
何天却眯着眼睛,思考片刻后,分析道:“川哥,你这招真高,表面上是让人洗衣服,其实是为了让那妞嘴巴严实点。”
陈叙川什么都没说,不置可否。
齐万恍然大悟地点头,心道这才符合常理,陈叙川不是那种喜欢做好事的活雷锋,“还是大川想得周全,这会怕她是不敢再多嘴。”
“她哪个班的?”陈叙川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之前也没见过。”齐万说着,心道陈叙川这回考虑得是细致。
“嗯,齐万,等会你去打听打听她的班级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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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身形高大,都没穿清德七中的校服,在校道上旁若无人地大声聊天,步伐闲散,不引人注意都难,经过的学生也不敢仔细看,全低着头匆匆走过。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经过有不少老师,没人敢指责一句。原因很简单,这群人是清德七中的纪检队。
当然,也是最目中无纪律的人。
下课时分,傅嘉柔站在教室门口的栏杆前,教室里一片混乱,桌子是乱序的,毫无规则的,同学们随意变换都没人管。
上课只要说话,桌面上如果存在除纸笔书本意外的杂物,就得被轰出教室,罚跑操场。
但是下课之后,要多乱有多乱都不会有人管,桌面上摆放着化妆品、手机、游戏机、零食外卖的都有。
所以,清德七中的学生都有一种技能,上课铃响时立刻让桌面一干二净、恢复到一潭死水的模样。
傅嘉柔来了不过几天,便觉察出这两种极端。
检查时严格到病态的程度,不检查时就乱成一团。
教室里穿来尖叫打闹声,同之前在一中时浓烈的学习氛围完全不一样,傅嘉柔耳朵被刺得疼,即使是在教室外。
她喜静,而这种环境压根让人看不下书,更别提如何好好学习,何念青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还记得清楚——
“什么时候像乖乖听话,听我的安排,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去。”那势在必得的神情,傅嘉柔历历在目。
老人机装在口袋中,通讯录只有何念青一个联系人。
傅嘉柔拿出来,摁了一串号码,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不想被支配了,这么多年,真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