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离开、终湮灭
魏俊熙离开以后，顾寻安也准备要去白家一趟。
白家的一切，她都不会动的。明天出差，她只是去收拾一些她自己的东西，顺便……还能给周姨道个别。
她没有办法主导自己跟白旭尧之间的关系，但只要她能离白旭尧远一点，她相信姐姐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秋风乍起，为了遮住脖颈上的痕迹，她穿的是一件衬衫，在这个季节，也是有些单薄了。趁着太阳还挂在天边散发余热，顾寻安坐上一辆出租车，往城郊方向去。
结账，下车。
顾寻安站在栅栏围墙前，借着暮霭沉沉，再张望了一会儿。因为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是不会回头的，到那时候，就没机会再看了。
现在的天色，就像她初来时那般，可是现在，满院的花都已谢了，只留下一地枯黄。终究，不一样了……
一步一步，她慢慢朝里走去。
屋里，和无数个她下班回来的场景一样。每个人都向她问好，都专注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屋里忙忙碌碌的，倒是很有生气。
今天，她的心境变了，好像一下子跳脱出了眼前的场景。从进门到上楼，她如走马观花。眼前那些人，那些事，都像电影回放般，不真切。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不过就是后来自己添的几件化妆品，几件衣裳，连行李箱都不用，一个稍大一点的衣袋，就能装下。她借用一下这个，相信白旭尧也不会介意的。
除了他带她出去的那个月，算一算，她在这里，也度过了两个月的时光。站在房门前，她还能闻到空气中的淡淡薰衣草的气息。顾寻安轻叹一声，慢慢关上了门。
时间过得很快，人事变得也快，她是他的匆匆过客，是时候离开了……
“少奶奶，晚饭已经做好了。”
她下楼的时候，正碰上要上楼的周姨，“您这是……”顾寻安拎在手上的袋子，周姨没有错过。
“周姨，公司有事情，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顾寻安没想到会跟周姨撞个正着，略思索一番，决定还是说出了口，先稳住周姨再说。
“少奶奶，您要出门，少爷知道吗？”顾寻安从来没有做过逃跑这种事，她说要出门，周姨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她还是听命于少爷的。
“他……不知道。”
周姨一向温和慈蔼，顾寻安决定说实话，“周姨，你知道的……要是他知道的话，我要去出差，就不太可能了。”
“那少奶奶您是打算瞒着少爷吗？”顾寻安是少奶奶，她要做什么，她一个管事是不能制止的。但如果这件事，少奶奶想要瞒着少爷的话，是一定瞒不住的。
“我只是出去几天，几天以后就会回来了。”她猜不透周姨的想法，只能打感情牌，“这几天他忙，就别打扰他了。周姨，这是我的工作，拜托你了。”
周管事无奈地叹息道，“可是少奶奶，等少爷回来，这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她的语重心长，顾寻安怎么会听不出。
她……也有不舍，就是因为还有留恋，所以她才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
“能多久就多久吧……”
闻言，周管事深深的看她一眼，她已经知道少奶奶想要做什么了。
终于，少奶奶受不了了吗……
她是可以不管这件事，但是要她帮少奶奶隐瞒，那不就相当于欺骗少爷……
“周姨……”顾寻安还想说些什么，被周姨打断。
“少奶奶，您今天没有回来，我也没有见到您。少爷问起来，我只能说不知道。”周易脸上没有表情，稍稍偏过头去。她不能欺瞒少爷，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周姨突然说的这番话，顾寻安愣住了。
原来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周姨已经知道了。
末了，周管事还是忍不住，小声叮嘱她，“在外面，万事要小心……”
顾寻安漂亮的眸子微动，眼眶有些红了。
“周姨，谢谢你。”临走，顾寻安道谢。谢她这段日子以来的关照，谢她愿意放她离开。
周姨摆摆手，背过身，走进厨房里去。
看着周姨消失在她的视线，顾寻安带着她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怕一回头，就会走不了了……
屋子里，目送顾寻安离开以后，周姨就吩咐下去：今天，谁也没有见到少奶奶，每个人都不许说漏嘴。
这件事情很大，周姨一个一个的交代完，天已经黑了下来，晚饭都有些凉了。
周姨心里打鼓，不知道少爷今天会不会回来，如果他回来了，就这么一点点时间，少奶奶能走到哪去！她正坐立难安着，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喂……”
“周姨。”电话那头，是白旭尧。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做了亏心事，她握着电话的手都在抖。
电话那头的男人，略沉吟。他本想直接给安安打电话的，但是想到今早的事情，他打过去，这女人一定不会接，他相信她有这个胆……想来想去，还是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回来了吗？”
“少奶奶……还没回。”因为紧张，她连吞口水的动作，都做的有些艰难。周姨呼吸急促，但是为了不让少爷察觉，她努力控制调整。
“这段时间，公司事情多，这几天，我就不回去了……”说到这里，白旭尧停下。后面面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让安安不要等他。
白旭尧顿了顿，这一句话，感觉……如果他说出来了，这通电话就好像是专门为她打的一样。在安安没有解释清楚她和魏俊熙的关系之前，他……不能让她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
白旭尧，他也是纠结了很久才拨出的电话。可是安安，他到现在都抓不住她的心！要说这世间万物，有什么是他白旭尧靠权力、手腕、背景还得不到的就只有她了。
她是个例外……
而周姨，听到白旭尧短期不会回来的消息，砰砰直跳的心，才有些平静下来。她不知是该遗憾还是庆幸，看来短期内，少奶奶是不会暴露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在少奶奶决定离开的时候，少爷偏偏没能回来。
“是，我知道了。”周姨恭敬的回复。白旭尧相信，周姨明白他的意思。下一秒，挂断电话。
周管事放下座机电话，心中惆怅。她知道，少爷是想要她，把这件事转告给少奶奶。也不知道她暗帮少奶奶，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希望这件事情之后，这小两口，都能互相坦诚一些吧……
……
白家外面，顾寻安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
从城郊，到搭上出租车，到来到市中心，顾寻安一直都有一点恍惚，心里面沉甸甸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下车，她没有急着回办公室，而是在市中心逛了逛。
她搬出来，带的衣服是够的，但是日常用品什么的，还需要她自己置办。身上只有自己不多的一点积蓄，顾寻安逛着夜市，每看到一件，都仔细的问好价钱。
毕竟出差回来以后，她还需要找新的落脚的地方，这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顾寻安叹气，没钱日子真不好过，需要精打细算。好在公司对员工很好，就算她在实习期，每月也有一笔不少的工资入账。
大概逛了有半个小时，顾寻安把东西都备齐了。
她新买了一个行李箱，把东西都装了进去。看时间，白旭尧大概已经到家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抓她，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来抓她，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先躲去公司，总是没错的。
顾寻安小小的身子，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往公司的方向走去。即使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可能在生活上会比较困难，但是女人还是固执的离开了，一点也没有要回去的念头。
好在顾寻安从小就独立，搬行李箱这种事，也是从来都不麻烦别人。顺利的到了四楼，她记得魏俊熙对她说的话，反锁，从门里插上钥匙。
总裁办很大很空，但是过夜没什么问题，这里除了沙发床，独卫里也有淋蓬头，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顾寻安把行李箱放到一旁，关上屋里的灯。
她走到窗边，能看到夜晚的杭城，万家灯火。
外面，天已经黑了，七彩霓虹争相攀比。这样的夜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不管是顾家，还是白家，都坐落在郊区，夜晚只有星空最亮。这些七彩的华灯，都只在很远的地方闪烁。
趴在窗台上，秋风拂动她的一缕长发，顾寻安不觉走了神。
市中心的店铺居多，没有什么高楼林立，一眼望去，还能看见夜市攒动的人流。
从这里看过去，每一个人，都在普通的生活，每个人都在尽力的，为了生计奔波。
她也一样。她也只是沧海一粟，跟他们并无不同。
好不容易离开了。
顾寻安有些伤感，静谧的夜晚，尤其感触良多。
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转身，开灯。
她的改稿还没做完，现在心有感触，倒是多了几分灵感。把桌上的画稿拿过来，顾寻安脸色一凝，好像想起了什么。
素手，从一叠画纸下面，取出她今天画的那幅画。
她再最后看了一眼，然后，撕成两半。她相信，年少时的怦然心动，终会在时光里湮灭，成为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