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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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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襄芸这里,不知怎的侍女一个跌咧便将茶水打翻,茶水尽数泼在了她的绣样上。此时若是换了旁人,不定得多紧张焦急。因为刚绣好的绢遇水即易变形变色,这么一来,这幅绣品相当于是毁了。可是襄芸不一样,便是遇见了如此这般的意外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她挥挥手示意那泼茶的婢女下去,依旧是淡定自若地将自己的绣品交了上去。

襄秋清看了看襄芸,对她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襄芸见着那抹笑便明白了一切,但是她不闹不怒,亦对襄秋清回以微笑。襄秋清见状只以为是襄芸在垂死挣扎的逞强,并不以为然。

很快,绣品交由皇后审阅。皇后浏览了一幅幅绣品并未露出何种表情,却在看见襄秋清的绣品时露出满意一笑。襄秋清见状松了口气。而后皇后在观赏其他作品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皇后的表现让襄秋清以为胜券在握,她得意的看了襄芸一眼。襄芸依旧是那般微笑,仿佛她才是最终的赢家。

终于,到襄芸的作品了。襄秋清笑得越发欢畅了,襄芸,你最后还是输给了我。

谁知皇后在看见襄芸的绣品以后先是面露惊奇,随后又连连赞叹。众人皆是不解,按常理来说,这幅绢图绣样应该已成废品才是,皇后娘娘怎么会……

☆、第十七章 百花之首

可是当皇后将襄芸的作品展示出来时,四座皆惊。原来,这幅绣样并没有被毁,相反的,襄芸本是在绢上绣了一丛牡丹,可是这茶水泼得恰到好处,将她隐隐绣在背面的凤凰显现出来,一幅凤穿牡丹图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双面绣?!”一直在旁侧默不作声的龙允啸开口道。这相府嫡女真真是太令人惊奇,虽是生于乡野,却不比那些养在皇城根下的贵女差,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禁多看了襄芸几眼,这个女人太过于特别,气质出尘,低调不已。美丽的女人他见过太多,可是独特的太少。

襄秋清听见龙允啸说出“双面绣”时心知不妙,这世上奇巧人万千,绣艺精湛的人亦有百千,可是却从无几人能够通双面绣,由此可见双面绣绣法之纷繁。没想到啊,她一直都低估了襄芸,本以为她长居寺庙,对很多事情都该是一无所知,未曾想,她居然隐藏的这么深!

皇后看向襄芸,眼中闪过了几许探究,脸上却是扬起了和善的微笑,她看着面前清冷的女子温和道:“襄芸是么?本宫有几个问题请教。”

襄芸略略伏身道:“襄芸洗耳恭听。”皇后看着她的端庄秀丽心中更是欢喜。于是朝她招招手道:“到本宫跟前来。”襄芸闻言便一步一步地走上去,仪态端庄,并不亚于宫里的公主皇子,甚至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族之气。皇后细细打量着襄芸,这个女子气质清冷,非一般俗物能够比拟,虽然容颜生的不如其妹艳丽,但是才华修养比起在场所有女子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个端庄清雅的孩子。”皇后满意道:“方才见你烹茶刺绣,这功夫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不知芸儿你师从何处?”皇后也不客套,直接用“芸儿”称呼襄芸,仿佛襄芸就是她自己的女儿一般。

“回娘娘的话,臣女自幼在兰若寺长大,这烹茶刺绣的功夫不过是臣女幼时觉着有趣,自己研磨出来的,并未师从他人。”襄芸毕恭毕敬道。

“也就是说芸儿你这是天赋使然?”皇后看向襄芸的表情除去欣赏外多了几分讶异。只见襄芸微微点头道:“臣女献丑了。”

皇后见她不骄不躁,便更生出几分好感,于是起身,握着她的手道:“本宫觉得和你甚是投缘,你可愿做本宫义女?”

四座闻言,又是一惊。

要知道皇后的眼光实属高深,能入的皇后法眼的女子近十年来襄芸便是第一人,更别提这收襄芸做义女的殊荣了。

在座的贵女有些开始责怪自己以貌取人的眼拙,有些皇子看向湘云的眼神从开始的不甚在意变为全神贯注,要知道,襄芸可是皇后钦点的义女,若是能得到她的芳心,那么几乎可以说是仕途无忧了。

而襄秋清在听到皇后封襄芸为义女时气的脸都白了,她本以为自己此番定能扳回一程,未曾想便是连陷害他人的手段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让她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怨!

到了最后百花之魁的选拔,襄芸毫无疑问的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宴会散去,一些默不作声的贵女也前来结交,那些开始调侃,嘲讽襄芸衣着寒酸难登大雅的贵女便灰头土脸的前来负荆请罪。襄芸微微一笑便一笔带过,成大事者何必拘泥于小节。

这时候龙熙儿携着襄秋清走了过来,龙熙儿知道,襄秋清心中定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的,若是没有襄芸这块绊脚石,襄秋清该是最耀眼的存在。襄芸夺魁,不仅是襄秋清不愿看到的,亦是她龙熙儿的心头之气。

“见过公主。”襄芸见龙熙儿来势汹汹却也不害怕,照常向她微微福了福身。龙熙儿一向最看不惯襄芸的云淡风轻,总想纠她一些错处。怎奈这山野长大的丫头却是比她这个正统公主更通宫中礼仪,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

“襄芸姐姐多礼了,我母后刚收你为义女,名分上你还是我半个姐姐,你怎么能向我行此大礼呢?”龙熙儿突然转变态度,对着襄芸柔和的笑。襄芸自是不会傻到以为龙熙儿真的想要向自己抛出橄榄枝,于是便道:“公主这是哪里话,公主是君,襄芸是臣,君臣之别,不可僭越。”龙熙儿见襄芸并不上套,于是便拉起襄芸的袖子到:“襄芸姐姐这衣裳好生美丽!熙儿羡慕不已,不知姐姐可否为熙儿绣一件一模一样的,熙儿下次参加宴会时定会告诉个中姐妹襄芸姐姐的绣工天成,说不定姐姐还能得到更多的赏赐呢。”龙熙儿依旧是甜美地微笑,可是这个笑却恶毒极了。这话明面是在说襄芸绣工出类拔萃,实则将襄芸和那些为求主子打赏的绣娘混为了一处,这不管怎么说对襄芸都是人格的侮辱。

可是襄芸不恼不怒,偏生微笑地说:“公主玩笑了,襄芸粗鄙,这衣裳不过是襄芸绣来把玩的,便是送给府中丫鬟也极为不妥,更何况公主千金之躯,怕是折煞这件衣裳了。这衣裳的绣法说也简单,公主天资聪慧,他日我定登门拜访亲手教公主如何刺绣。”襄芸语气清淡,面带微笑。明面上她是在贬低自己来寻求后路,可是龙熙儿岂是蠢钝之辈?她自然是听出来襄芸话中的嘲讽之意,襄芸的意思便是她龙熙儿眼光与一个小丫鬟没两样,还旁敲侧击的讽刺她连刺绣都不会一无所长。龙熙儿脸都气白了,但是她不能公然反驳,只站在原地。

这时候龙允啸注意到了她们,他早就对襄芸起了好奇心。他深知龙熙儿嫉妒心极强不是善茬,若是能帮襄芸解围,兴许能引起她的注意,让丞相府为他所用,得到襄芸,对他的大计百利而无一害。

“熙儿,你怎么在这里?皇后娘娘正寻你呢。”龙允啸见龙熙儿面色不好便“好心”提醒道。襄秋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竟有些失神,她抬眼,见来人是龙允啸,不禁面色一红。自从上次落水事件龙允啸为自己解围后,她便没有一刻忘记过龙允啸的模样。这次的百花盛宴她想夺魁也是有私心的,她想要引起龙允啸的注意,眼下情形,她这是……成功了么?

只见龙熙儿一跺脚走开了,龙允啸见龙熙儿离去便向襄芸做了个揖,而后朗声道:“在下龙允啸见过襄芸姑娘。”

襄芸闻言也不看他,径自走开,垂下的眼睑里尽是厌恶。龙允啸,你还是这么令人恶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依旧可以不择手段。

龙允啸十分不解,襄芸虽说周身的气息偏清冷了些,却不是这般不近人情的人,自己刚刚帮她解围,她却一句感谢的知会也没有。这让他好生恼怒,却也让他燃起了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王爷好。”襄秋清见龙允啸的目光已被襄芸牵走大半,不甘心道。龙允啸将看向襄芸的目光收回,放在了襄秋清身上。这襄秋清是相府庶女,凭借自己的母亲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位分和内秀虽不如襄芸,却好在生了张倾国倾城的脸。若是换了旁人兴许会想退而求其次,但是龙允啸不一样。好看的女人他见过太多了,但是能为他的大计铺路的,他却只见过襄芸一个罢了。这襄秋清虽好看,却也只适合略略观赏,指不定还能靠她来接近襄芸。想到这,他朝她谦逊一笑道:“襄小姐可有兴趣与我同游别院?”襄秋清喜不自胜,自是欢喜的点点头,随了龙允啸一道游览别院。

☆、第十八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襄芸为避开龙允啸径自走到别院湖心亭的过道中,那过道曲曲折折弯弯绕绕,湖心亭虽据正中,却看上去遥远异常。襄芸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吹笛,那声音好生熟悉,她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于是她便循着笛子声一步一步走向过道此案尽头的湖心亭。

不知怎的湖面涌起点点残雾,那吹笛人一身素白,背对着她,有些眼熟,但看不真切。襄芸加速了脚步想要一探究竟。直至她抵达湖心亭,离那个人很近很近,看着他的背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她一时竟无语凝噎。

那道素白身影转过身来,看着襄芸微微笑道:“芸儿,许久不见。”

“司徒、司徒哥哥……”襄芸一时喉头酸涩哽咽,方才在宴会上她也只远远瞧了他一眼,只那一眼便已觉隔世,更何况,这个记忆中因她而死的人此时正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襄芸眼中带泪地看着司徒赫,她突然觉得上天对自己还是极为仁慈的,至少给了她重来一次复仇的机会,至少能让她好好的活着再见他。

“芸儿怎么了?”司徒赫皱起好看的眉毛,他的芸儿极少哭泣,莫不是百花盛宴上芸儿她受什么委屈了?此时司徒赫只恼自己为何中途离场,不待在襄芸身边护她周全。

“没怎么,就是再见故人心中高兴。”襄芸笑着摇摇头,转而又道:“司徒哥哥怎么在这儿吹箫?莫不是百花盛宴没合着哥哥胃口?”

“芸儿惯会调侃我,”司徒赫无奈一笑,接着开口道:“芸儿也该知道我本无意这类宴会,若不是朝中尚未婚配的男子皆拜帖而来我必不会趟这浑水。本是女眷同游,却生生变为了择偶大会。无趣,无趣至极!”说罢司徒赫直视襄芸双眸幽幽开口道:“何况,我心中已有属意之人。”

襄芸知他是在说自己,可是她也知自己大仇未报,此时并不是论儿女情长的时候。“司徒哥哥,这些年,你还好吗?”襄芸抬头笑颜如花,她刻意避开与司徒赫的情感纠葛不是因为她不爱,而是她不敢,也不能。

“很好。”司徒赫见她并没有回应,嘴角弯起一抹苦笑道,随机转身望向湖心,“芸儿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时么?”司徒赫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自是记得的。”襄芸点点头陷入回忆。而后也走到司徒赫身旁,看着湖心亭。

“那时你不过五岁,也是相差无几的宴会,那时夫子刚收女学生,我们好奇,便央了夫子同他一起来看你们讲学。”司徒赫回忆起从前语气轻快:“那时你还那么小,却不似其他官家千金般吵闹,终日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仿佛周遭都与你没有关系,便是现在也是如此。”说着司徒赫看向襄芸的侧颜道:“那时我便在想,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如此没有烟火气。”

“并非是安静,只是无人愿与我玩闹罢了。”襄芸浅笑,彼时年纪尚小,同入学的女学生都大自己几岁,自是不愿意与她玩闹的,她除去安安静静的呆在角落也的确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知道,那时的芸儿是个爱闹的性子。你可还记得,夫子生辰那日,你偷了夫子一坛陈年佳酿,喝的醉醺醺地倒在柴火剁里。夫子半日找不到人可急坏了。傍晚时分我在后厨发现了你睡得正香甜,嘴里还喃喃道‘夫子骗人,夫子骗人,这白水味道怪,涩口的很……’嘴上说着,却还是抱着酒罐子不撒手。你道好不好笑?”司徒赫回忆起儿时过往禁不住笑了出声。

“因着我是女眷,偷酒喝必被责罚,司徒哥哥你不忍心,便替我顶了错处。夫子那时大概是知道的,却因着你的固执,硬是罚你在祠堂跪了三天。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只要有司徒哥哥在,芸儿便什么都不用害怕。”襄芸看向司徒赫,眼底尽是掩不住的深情。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芸儿你不过是看上去安静乖巧,其实骨子里顽劣的很。你和那些高高在上娇生惯养的名门千金从来都不一样。”司徒赫调侃道。

襄芸恬静一笑道:“那时颇爱缠着哥哥,还总是逼着哥哥承诺日后娶我,现下想来,也真是天真至极。”

“幼时承诺的我一直未当玩笑,我是真心存了心思要娶你的。”司徒赫突然道。

“司徒哥哥也道‘幼时承诺’,既是‘幼时’便也知是童言无忌,做不得数的。”襄芸垂下眼睛,不想让司徒赫看见她眼底的深情。

“芸儿,你真只当那时幼时的一句玩笑话么?”司徒赫声音中带了几分沙哑。

襄芸努力克制自己,抬头朝司徒赫挤出一抹笑道:“阔别多年,司徒哥哥再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芸儿也不再是那个心性单纯的女孩了。司徒哥哥心目中的,该是当年那个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芸儿,而不是现在这个冷情冷心,心怀城府的襄芸。”

“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傻丫头也好,现在冷情冷心的芸儿也好,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你,未曾改变过分毫。”司徒赫看向襄芸,神色坚定道。

“司徒哥哥,你看这天,”襄芸说着便指着天道:“你看,这天上万物,日月星辰,自你我相识便在那里了,记得幼时你给我讲了许许多多故事,我们也一起看了很多很多星星。这天上的太阳,月亮,星星和云彩每一天都在这里,仿佛久远之前便已是这样不曾变更,但其实你我都知道,这看似不变的事物早随着沧海桑田变更了无数次。所以没有一片云彩是我们刚刚见到的那片,没有一颗星星是我们昨日见到的那颗。”说着襄芸看向司徒赫道:“这么多年了,那些曾经一起看过的东西早已面目全非,我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敢爱敢恨的襄芸了。”

司徒赫看向襄芸,只觉得她的眼神里包含了一些他看不分明的情绪,有爱,有恨,有不甘,有压抑……他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却分明感受到了她依旧是那个她,就算她不承认,也不曾改变。

“芸儿,你可知天上的星星也并非日日更迭?”说着,司徒赫拉起襄芸的手道:“夜空之中有北明七星,千百年来,为无数迷途之人指引方向,任他沧海桑田是世事变迁始终不曾改变,我虽不知你经历了何种变迁,但不管你怎么否认,怎么拒我于千里之外,我都不会弃你而去。幼时承诺给你要许你一世长安,我司徒赫言出必行。”他看着襄芸,神色坚定道。

襄芸无言,她不知该如何回报司徒赫的一腔深情。前世她容貌被毁,自知与他再不相配,便央了父亲前去将军府退婚。她嫁给龙允啸的时候,分明在酒宴上看见了司徒赫喝得酩酊大醉,她心头像是被人挖开了一个口子般的疼痛,甚至最后,他都是为了能够让龙允啸善待她,能够帮她坐稳皇后的位置,万箭穿心而死。

她不是不悔的。从她大婚那日看见司徒赫醉酒她便已有悔意,可惜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便再没了退路。

☆、第十九章 又闻昔年夜笛声

司徒赫见襄芸迟迟没有应答,也不做勉强,只是拿起别在腰间的玉笛开始吹奏。

这笛声熟悉的紧。

她突然想到幼时的自己在书院求学,每日总彻夜难眠,长夜漫漫,她却极怕黑暗。每每这时,便会从庭院中传来悠扬的笛声。那笛声似乎有安抚之力,让她能够恬静地安睡。幼时她总会想,究竟是谁每日夜晚为她吹奏这曲笛音,可是终不得所获,她也未曾与旁人分享过这段经历,于她而言,这段经历是最为宝贵的记忆。可是她从未想过这曲子竟是她儿时最好的玩伴所奏,她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一曲终了,司徒赫缓缓将玉笛收起来,道:“知晓你怕黑,夜晚定然睡不着。可男女毕竟有别,我不能时时伴你左右,只能借此笛声多做宽慰。”说完便道:“芸儿,咱们离席已久,也该回去了。”说着便向襄芸来的那条弯道走去。

襄芸和司徒赫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别院,众人也都候在那里谈笑风生,为了避嫌,襄芸径自走向自己的位置。只是现在不如当时,这个位置便是在末尾亦是成了全部人的焦点。

过了一会皇后说自己有些乏了,便让侍女扶着休息去了。龙熙儿在人群中看见了司徒赫的身影,便迎了上去,缠着他与他说说笑笑,而龙亦雪却穿过人群向襄芸走来。

襄芸见到龙亦雪向自己走来并不惊讶反倒是微微一笑,像是早知道她会向自己走来一般。“见过公主。”襄芸朝龙亦雪行了一个礼,龙亦雪却是柔柔道:“不必多礼,你叫襄芸?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襄芸一愣,龙亦雪接着道:“虽是初次见面,可我却觉得你眼熟的紧……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唐突,可是你给我的感觉的确是像我们已经认识许久了。”龙亦雪歉疚一笑道。

“公主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也觉得公主面善得紧,公主若是不介意,便叫我芸儿吧。”襄芸看向龙亦雪,缓缓开口道。她曾担心过再重逢时的场面的,她最怕的不是此生陌路,而是曾经的好友与自己为敌。现在看来,老天对自己终归是宽厚的。

“那芸儿也别叫我公主了,叫我亦雪就好。”龙亦雪虽和龙熙儿是亲姐妹,可性格确实迥然不同。龙亦雪性子清冷却温和,寻常人并不敢太过于接近讨好,这龙亦雪却是十足十地像极了皇后的性子,眼高于顶。能让她主动结交的,普天之下也就襄芸一个罢了。

“亦雪……”襄芸叫道。

没有人能体会襄芸此时的感受,失而复得的恋人和朋友,重新转动的人生……获得越多,承担的使命也越多。今生她已不能和所爱相恋,那么,就让她用自己的一切守护她在乎的东西!

襄芸陪龙亦雪走了好一会,她们说说笑笑,谈人生谈理想。龙亦雪发现在很多方面襄芸和她都有相同的见解,这种一见如故宛若知音的感觉龙亦雪从未有过。

很快,日头西斜,游玩的女眷三三两两的请辞。襄芸见时间已晚便也向龙亦雪告辞。

“芸儿,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真希望能时常有你相伴在侧。”临别时龙亦雪拉着襄芸手依依不舍道。“若是亦雪想见我,便直接来相府找我,我必相陪左右。”襄芸郑重道。

龙亦雪一直将襄芸送上了马车,另一头,襄秋清也在和龙允啸告别。

龙允啸是个中高手,对于投怀送抱的美人儿早已见怪不怪,这襄秋清虽和其他投怀送抱的女子无甚区别,却比其他人美得太多,饶是阅女无数的龙允啸也是不能抗拒襄秋清的美貌的,所以才会与她相持如此之久。

好不容易,龙允啸将襄秋清连哄带骗弄上了马车她们才能回程。

正是春夏之际,车马里有些闷热,襄芸忍不住撩开帘子透透气,顺便好好看看这外头的风光。许多年了,自从她前世踏入皇宫便一直处于勾心斗角中,已经许久不曾静下心来看看这般秀丽风光。她不住地左顾右盼,而后却看见身后马车行处,一袭白衣正策马缓缓跟着。

看到这幅场景,襄芸不住地将马车的帘子放下。司徒赫,是他。

襄芸闭上了眼,司徒哥哥,你别怪我,不是芸儿不爱你,是芸儿不能爱你。芸儿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如果我不亲眼看着林熳如襄秋清和龙允啸下地狱,我真的对不起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只希望,你可以另觅所爱,像护着我一样护着她,白头偕老,恩爱一生。想着,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入夜,襄芸一行总算是回到了相府。

她们先是在大厅坐着,襄芸看着厅中摆放的礼物,心下明了了七八分。这时候林熳如迎了出来,看着这些礼物欣喜道:“人未到,礼先行。皇后娘娘好大的手笔!”说着边喊来襄秋清的贴身丫鬟道:“翠儿,赶紧叫几个力气大的家丁把这些礼物往小姐房里抬去!”

“母亲这是做什么?”襄芸见林熳如如此便觉得好笑,于是幽幽开口道:“母亲莫不是想要将皇后义母赏赐给芸儿的礼物都抬到妹妹房里?这可真真是笑掉大牙了!”

“什么?!”林熳如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襄秋清道,只见襄秋清黑着脸不愿多言。

“喜鹊!”襄芸唤来喜鹊,小心嘱咐道:“找几个力气大的家丁把这些抬到我房里去,晚些时候都入库登记了。明白了?”襄芸刻意学着林熳如的腔调如是道。

“是,小姐。”喜鹊欢欣道。

襄芸从礼物中挑挑拣拣,选出一柄成色极好的玉如意对喜鹊道:“找个盒子包起来,待会给祖母送去。”又选出一块鸡血石道:“这个送去给京中的能人巧匠,让给刻个章子送给父亲。”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喜鹊带着礼物回蔺云阁去。

☆、第二十章 落衡书院

襄芸把玉如意拿上,特意去了趟存菊堂。老夫人早早便在正厅侯着她了。

“芸儿!这次盛会据说你夺了魁?!”老祖宗一见襄芸便高兴极了,伸手示意她过来。襄芸柔顺地迎了上去,朝老祖宗行了个礼,笑道:“今日不过是运气好,险胜了罢了。祖母你看,我给您带了一个什么来?”说着便娇俏的从身后将那特地为老祖宗准备的玉如意拿了出来。老祖宗见那玉如意的成色便知定是个中佳品,轻易是得不到的。便知皇后看中襄芸,她也为襄芸高兴,毕竟襄芸是嫡女,一个人便代表了相府的名誉,好在她受到了皇后赏识,此次定能让她名扬天下!

襄芸看见老祖宗眼里的欣慰心下也松了口气,她拿起玉如意对老祖宗说:“祖母,前些日子你时常说夏天到了,少不得有些蚊虫叮咬,每每咬在背上便愁的很,您看,这次给您带的这个如意便能让您解决这个烦恼。”说着便用如意在老祖宗背上挠了一挠。“傻丫头,有你事事将祖母放在心上了,祖母便满足了!”老祖宗拍拍襄芸的手不住道。一旁的于妈忍不住笑道:“老祖宗,你看小姐这一片孝心,是真真向着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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