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等菜上齐,沈蓁蓁在梁珩隔壁一侧坐下来,招呼着赵婶坐。
如意盛好饭,赵婶也拢来坐下了。也不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大家坐在一块。
赵氏烧了三菜一汤,清蒸鱼,红烧茄子,肉末豇豆,还有一道丝瓜汤。
梁珩吃饭也带着一股文质彬彬的书生气,细嚼慢咽的很是斯文。
沈蓁蓁见梁珩只吃饭,也不夹菜,便夹了一块鱼肉给他,“公子吃菜啊。”
梁珩抬起头,就见沈蓁蓁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梁珩慌忙低下头,轻声道谢,“多谢沈小姐。”
沈蓁蓁笑道:“公子以后是要做大官的,这么害羞可不行。”
赵氏听着高兴,笑道:“可不是,珩儿这些年闷头念书,没什么人际往来。我看娘子是见过世面的,以后还要麻烦娘子多教教珩儿。”可不是见过世面吗,沈娘子对科考的事熟稔得很,想必是以前家中有人考过。
梁珩正悄悄用米饭盖住那块鱼肉,没接话。
饭毕,如意帮着赵氏收拾碗筷,留下沈蓁蓁跟梁珩坐在院中。
“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进京?”沈蓁蓁问道。
两人隔得不远,梁珩甚至能闻到沈蓁蓁身上的清香。本来他用过饭就该告辞回去温书了,却感觉脚像被定住了一般,移不动步。两人都是深居简出的,他很少能见到她。
梁珩道:“约一个月后。”
沈蓁蓁轻声道:“很多人考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考上的,公子还年轻,机会还多,尽力就是了,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
梁珩看着沈蓁蓁温婉恬淡的脸,只觉得心颤得厉害,喃喃叫了一声,“沈小姐...”
沈蓁蓁看向他,眼里带着询问。
梁珩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想叫她。
沈蓁蓁也没有追问,低头见地上有几粒饭,弯腰捡了起来。
就见梁珩倏地站起身来,告了声辞,便匆匆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沈蓁蓁。
如意端着一盘夏瓜出来,见梁珩不见了,便问道:“小姐,梁公子呢?”
沈蓁蓁笑道:“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告辞走了。”
如意笑了笑,“梁公子面皮实在太薄。”
梁珩有些慌不择路的回了家,脸上热度迟迟不散。梁珩走进房间,捡起地上的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始终浮现沈小姐弯腰那一幕。她今儿穿了一件水蓝色的半臂裳,弯腰就露出了里面的粉白色肚兜。梁珩当时正看着她,这幕刚好就落入他眼中。
梁珩猝然放下书,走到院中打了井水洗脸,冰凉的井水压下了他脸上的热意,梁珩很是羞愧,怎可如此亵渎沈小姐?
......
这天,赵氏照例去仙客居领脏被单。同行的还有住在柳荫巷周边巷子的街坊女人,大家都是熟识了,一路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袁嫂子将赵氏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大妹子,你家梁珩要跟那个新搬来的望门寡女人议亲吗?”
赵氏一怔,忙问道:“谁说的?”
袁嫂子道:“我也是听她们在说。”袁嫂子说着用嘴努了努前面几个女人,“说的可难听了。”
赵氏脸倏地沉下来,“是哪个烂舌头的说的?我们家珩儿跟沈娘子清清白白的,可别坏了沈娘子的名声。不行,我得问问她们去。”
赵氏赶上前面几个女人,风风火火的问她们哪里听说的。
几个女人没想到赵氏会那么直白的问出来,毕竟在后面议论了人家儿子,其中一个支支吾吾地道:“梁家嫂子别急,好像是你们隔壁邻居周家豆腐坊的林氏说的。”
赵氏沉着脸,被单也不去领了,转身就往回走。
赵氏守寡这么多年,性格自然是强硬的,不然早就被人不知道怎么欺负。赵氏上周家门的时候,林氏正在磨豆腐,见赵氏面沉如水,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赵嫂子买豆腐吗?”林氏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
赵氏开门见山地问道:“周家嫂子,是你乱传我家珩儿和沈娘子谣言的吗?”这林氏素日里就好说人长短,这事说是她说的,赵氏深信不疑。
林氏僵了一下,这赵氏果然是上门找麻烦的。
赵氏一看林氏这反应,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喝骂道:“林氏!你凭什么乱传我家珩儿和沈娘子的谣言?不怕烂了你舌头?我家珩儿和沈娘子清清白白的,偏你这长舌妇乱嚼舌根!”
林氏一听不干了,“什么清清白白,我亲眼看到沈娘子从你家门里偷偷摸摸地出来!怎么?敢做还不敢让人说?”
赵氏一听气坏了,“你这长舌妇,上门做客就是有苟且,那你家这多少男人来过?怎么不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两人谁也不让谁,越吵越热闹。
梁珩正在房里看书,就听到他娘和人吵架的声音传来,忙扔下书,循着声音到了周家,见他娘正跟林嫂子骂得热闹。
梁珩忙上前拉住赵氏,“娘,您怎么跟周家嫂子吵上了?”
“珩儿你来做什么?回去看书去。”
梁珩道:“您在这跟人吵架呢,我怎么看得进书去?”
林氏见梁珩来了,气焰更甚,“当着大家的面,梁珩,你说说,那天沈娘子有没有上你家,你还偷偷地送她出来?”
梁珩一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天,“那天沈小姐差点被狗咬了,才进我家避避的。”
林氏哈哈一笑,“骗谁呢?就这么巧,偏偏被狗咬?”
赵氏冷笑道:“可不是这么巧?沈娘子也不知道是被谁家孩子咬了一口,遭了难枉花了不少银子不说,送几块豆腐就算完了。沈娘子大度不计较,却偏偏有人竟连知恩图报也不懂,反嘴就咬了沈娘子一口。”
林氏一听这个,顿时消了气焰,哂哂的住了嘴。
梁珩道:“算了娘,我们回去吧。”
赵氏不愿意在儿子面前与人吵架,便跟着梁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