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昨夜睡得晚, 黎凝醒来时还很困,但她现在胃腹空空, 想先吃些东西,只能等午歇时候多睡一会儿。
裴濯昨夜也睡得晚, 但黎凝一起身他也跟着起, 看上去精神头儿十足。
黎凝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看他一眼。
两人在连玥堂用的早膳, 黎凝饿极,吃的比平常要多。
吃完了, 她去院子走走消食,顺带打发打发时辰。
陆芷瑜听闻黎凝在围猎场受惊,今日便登裴府探望。
得知黎凝无事, 陆芷瑜宽下心, 与她说起今早听到的消息。
“李世子昨日被箭矢射中右臂, 请了医士, 据闻伤了筋骨, 恐怕日后都无法再搭箭。”
黎凝诧异:“竟有此事?”
那日那头野猪之所以会逃到林子外,都是因为李武铎的追赶, 况且当时长礼也一个劲儿地把她们往那处带, 怎么看都是他们兄妹二人合谋对付她。
陆芷瑜颔首:“确有此事。”
原本李武铎已被圣上禁止狩猎, 按理说不该会被那些去围猎的郎君们射中才对, 但看着那些男子肆意张扬地骑马围猎, 李武铎看得心痒, 就在外围看着。
射猎的人多,野兽乱窜,利箭如雨,但其中有一支不知是谁射的,正好射在李武铎左臂上。
御医看完伤情连连摇头叹息,只能帮着止住了血,道那只手臂能保住已不错,今后恐怕再无法使力。
李武铎连夜撤离围猎场去寻其他医士救治,但遇到的几名医士均给出同样结果,李武铎今后再无法射箭。
陆芷瑜之所以会知道得比较清楚,便是陆骁告知她的。
她听闻黎凝在围猎场受惊,便问了因护送李武铎离开猎场的陆骁几句,得知事情经过。
李武铎当时因为狩猎让黎凝陷入险境,如今自己也算因果报应。
知自己兄长今后再无法拿箭的长礼气急败坏,嚷着都是黎凝与裴濯的设计。
若说裴濯当时还在围猎场,确实可能让人起疑,可是裴濯前一日就已经跟黎凝一同离开,更何况李武铎受伤时裴濯根本不在,谁都有可能射伤李武铎,唯独裴濯最不可能。
长礼无理取闹,最后也被圣上勒令从围猎场带走。
黎凝内心只觉唏嘘,并无同情,都是因为他们兄妹俩,她还遭了一回罪。
若非裴濯当时将野猪射杀,救下她,黎凝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
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思及此,又记起裴濯昨日多次离府晚归的事,黎凝联想到一种可能,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
以致于后面与陆芷瑜的谈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陆芷瑜认识黎凝十几年,算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见她如此,好笑道:“你不如直接去问问看。”
问什么,问谁,两人心知肚明。
若真是裴濯,那他就是在给她出气,替她报仇。
但黎凝才不会承认自己这么想:“是他或不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芷瑜但笑不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芷瑜就告辞离开,黎凝也消完食要回屋里。
走进外间,黎凝发现裴濯正悠闲地倚躺在她经常躺的那张榻上,手中还拿着话本在看。
想起方才陆芷瑜说的那些话,黎凝的目光下意识便落到裴濯拿书的手上。
他修长的手指节分明,又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充满力量感。
想到他就是用这双手持弓搭箭、替她报仇,黎凝发现自己心情居然有些莫名的愉快。
盯着他的手看了许久,在裴濯阖上话本朝她看来的时候,黎凝及时收回视线。
“郡主要看话本否?”裴濯拿着书的手摇了摇。
原来他手上拿的那本书是她的话本……
黎凝一时不知是该谴责他拿她的话本,还是该责怪他竟然趁着她不在先把美人榻占了。
想了半天,黎凝才拒绝道:“不看。”
裴濯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
“也是,郡主只有自己一人躺在这榻上才会想看话本,如今榻被我用着,郡主不愿与我共用,当然也不想看话本。”
他总是能用三言两语挑动她的情绪。
黎凝忍了忍,记得自己找他还有正事,暂且不跟他计较。
黎凝在旁边的凳子坐下,神色庄重,对他道:“我有话问你。”
见她如此严肃,裴濯收起懒散的笑,起身坐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昨日,你都去了哪里?”黎凝直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原来是问这事。
“郡主怎的现在才问起。”裴濯用哀怨的语气反过来指责她,“郡主一点都不担心我。”
黎凝神色复杂。
昨夜他回来时她不是问了?是他自己没明说原因,她当时又困极,懒得追问。
“你到底说不说?”黎凝握紧拳头,语气带了点威胁的意味,仿佛他要是还敢不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就要过去揍他,用武力让他屈服。
长乐郡主的威胁对身为武官的裴濯很管用,他终于肯坦白,言简意赅:“去了围猎场。”
黎凝眼睫一颤,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听到他的亲口承认,还是感到惊讶。
真相已经很清楚,但黎凝还是决定问到底:“那李武铎的事……”
裴濯回望她,弯唇笑了下,默认。
黎凝此刻的心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非要说的话,就是能让她姑且原谅他今日看她话本和抢占美人榻。
围猎场那么多人,圣上也在,他怎么就有把握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
裴濯居然敢冒这种险。
想到他是在为自己出气,黎凝一边后怕,一边可耻地感到莫名的愉悦。
黎凝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别别扭扭道:“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那多危险。
裴濯扬眉:“郡主是在担心我?”
“谁担心你!”黎凝才不会承认,“我……本郡主是担心你万一出事、被发现,连累到我。”
“郡主好狠的心。”裴濯幽幽轻叹,“居然只顾着自己,都不担心下你的夫君。”
被他如此控诉,黎凝仔细想了下,她这样确实有些无情。
“好罢。”黎凝只好勉为其难地在他面前表现一下她的关心,“你可有受伤?”
裴濯严肃地点头。
黎凝心霎时提起来。
就知道,他一个人要躲过那么多耳目,哪有那么容易。
“哪里受伤了?”黎凝从凳子上站起,朝他走去,要查看他的伤口。
等她走近,满意地欣赏完她关切焦急的目光,裴濯才扯了扯领口。
“这儿。”他手在脖子上摸摸,寻到一处位置,指给她看。
黎凝站着看不清,俯身靠近,脑袋往他颈上凑,仔细地去看他指的那个地方。
小小的一个红点,很像是被蚊子叮的。
黎凝怀疑自己看错了:“就这儿?”
他喉滚了滚,点点头。
点头时他的下巴蹭过黎凝的发,有些痒。
黎凝站直,再退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他要是不说,哪里会有人注意得到。
“郡主放心,我无事。”裴濯不再逗她,勾起唇角笑,“我的射艺,郡主难道还不清楚?”
黎凝当然清楚。
裴濯当初与她同学堂时,学堂里就属他射艺最好,夫子赞不绝口。
后来他去了其他学堂,黎凝也知道他还是最厉害的那个。
黎凝为何对此印象深刻?
当然是因为裴濯在她面前炫耀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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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裴濯喉头一紧,不自在地移开眼◎
裴濯在学堂的表现过于卓越, 夫子认为他继续待着不便彻底发掘他的才能,便同丞相提议让他去另一个学堂,接受更严格的教导。
于是在黎凝十岁这年, 裴濯就去了其他学堂,黎凝与他有关学业方面的较量不得不到此为止。
新学堂教授的内容更多更难, 大多学生年纪都与裴濯相仿,但裴濯在其中依旧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