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孙夫人受程老夫人之托,本是先来探叶家口风的,不想她才提及程万里,叶老夫人就抢着道:“程将军可是少年英杰,难得的人才,圣上都大加赞赏的,也不知道他属意谁家姑娘?”
孙夫人一听,这分明是属意了程万里,只等她正式递话了,一时自是笑容满面。
镇南侯夫人眼见婆母这样逼不及待想让程万里当孙女婿,她再要找什么借口拖延叶习晴的婚事也是不能够了,心下不由苦笑起来。
孙夫人眼见叶老夫人的态度已是明摆着了,镇南侯夫人也含笑听她说话,自然不再绕弯说话,直接说了程老夫人的意思,道是程家属意叶习晴,想结两姓之好云云。
叶老夫人既满意程万里,镇南侯夫人只好道:“此事还得跟侯爷商议一番再作答复。”
孙夫人道:“应该的。”
双方又寒喧一番,说些闲话,孙夫人这才告辞。
孙夫人一走,消息也传开来了,自有小丫头去告诉素心,素心便忙忙来告诉叶习晴。
许管事正好听了一耳朵,当即大胆道:“姑娘,程将军生母是舞阳公主,他前番又在边关打了胜仗,有军功在身,前途不可限量,若得此夫婿,姑娘下半世无忧。”
叶习晴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我自己想一想。”
那厢,孙夫人回了将军府,跟程老夫人说了经过。
程老夫人拍腿道:“这么说,事儿十有八九了?”
孙夫人笑呵呵道:“叶老夫人百般夸将军呢,就是镇南侯夫人,虽没有明夸,也一副满意之色,这头婚事一定能成。现下只等她们商议一番作个答复,便可正式上门提亲,定下亲事来。”
程老夫人少不得拉了孙夫人的手再三道谢,笑道:“到时成了好事,我让万里好好谢你。”
孙夫人的夫婿在兵部任职,现程万里班师回朝,要是不出差错,不日将会进兵部挂职,说不定便成了孙夫人夫婿的顶头上司,因此孙夫人一听这句话,自然喜上眉梢,笑道:“老夫人言重了。”
送走孙夫人,程老夫人便喊进庄明卿道:“走,咱们到书房看看万里。”
庄明卿见孙夫人进进出出,也知道她是为程万里的婚事而奔波的,当下心头酸涩,只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扶起程老夫人,一道往书房去见程万里。
程万里正在书房看兵书,听得程老夫人过来的动静,怕她又扭了足,忙忙推门出来,一把扶住程老夫人,和庄明卿一道把程老夫人扶进了书房中。
程老夫人一坐定,就把孙夫人上叶家探口风的事详说了,又笑道:“万里哪,叶家对你可是千满意万满意的,若无意外,这头婚事也就成了。聘礼诸物,我是早早备下的,但对方是侯门,咱们还得再加厚礼数,最好有御赐的东西送过去,更有脸面。”
程万里闻言,不由自主瞥一眼庄明卿,又移开视线,答程老夫人道:“祖母看着办就好,至于御赐之物,库房也有数件,祖母叫人寻出来,挑着合适的用上就是。”
庄明卿听着他们祖孙说话,不由走起神来。
程万里和程老夫人说完,却是转向庄明卿道:“庄大夫苦着脸,莫非不同意我跟叶习晴的婚事?”
“将军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外人,哪有资格置缘你们的事?”庄明卿吓一跳,怕自己对程万里的意图被看了出来,忙忙分辩道:“我苦着脸,不过想起将军将要办喜事,成双成对,而自己夫婿一去不归罢了。”
程老夫人便安慰庄明卿道:“万里已答应帮你查一下你家夫婿的事,你不须担心。”
庄明卿只好谢了程老夫人和程万里。
说完话,雷管家来报,说是有人来访程万里,程万里一听来人姓名,忙起身随雷管家出去,往外书房接待来人。
来的人中,一个是程万里副将郭若言,一个是军中谋士史怀远。郭若言其父是宫中侍卫头领,史怀远父亲却是声名大显的大儒,他们两人和程万里本有交情,在军中四年更是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互视对方为心腹。
程万里班师回朝,军功显赫,按照常理,皇帝早该下旨让他进兵部掌兵权,可程万里回京也小半个月了,皇帝除了早前嘉奖之外,再无表示,郭若言和史怀远都代程万里着急起来。
当下三人见面,分宾主落座,史怀远便道:“将军,如今朝中奸臣得志,只怕皇上受了蒙蔽,于将军不利哪!”
郭若言也道:“将军这番功劳,难道皇上视若不见?若这样,岂不寒了将士的心?将军还须进宫见见皇上。”
程万里道:“皇上沉迷炼丹,朝事多决于费国舅之事,我进宫数次,只见着皇上一次而已。”
史怀远和郭若言皆摇头道:“奸臣当道啊!”
郭若言另问程万里道:“公主殿下和驸马还不能回京么?”
程万里道:“无圣谕,他们不得回京城。”
郭若言和史怀远一下沉默了。
当年,费国舅进谗言,说道程探花勾结太子,意图弄权,其心可诛,景光帝听了谗言,决意处斩程探花,以警示其它皇亲。舞阳公主风闻消息,抢先进宫求情。
景光帝怜爱这位胞妹,终是没有处斩程探花,只让舞阳公主领着程探花出京城,此生无谕不准回京。至于程万里,却不准他们一同带走。这些年来,外间只以为舞阳公主和程探花贪恋京城外风光,不愿回京,殊不知道他们的苦楚。
程万里想及费国舅种种卑鄙之处,眼神阴沉起来,一拳砸在案几上道:“终有一日,我要令这老贼生不如死。”
史怀远道:“将军莫忘了,若二皇子能登位,费国舅权力更盛,只怕动不了他。”
景光帝虽立了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为太子,但费家多年经营,费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深得景光帝宠爱,风头无双,太子却无权,照此下去,景光帝只怕会借口废了太子,另立二皇子为太子的。且景光帝这几年越法沉迷炼丹修道,诸事交托给费国舅和二皇子,臣下等眼见如此,人心已是偏向二皇子,只等一个契机,便要上折子为二皇子说话了。
若是二皇子登位,费国舅弄权,程万里便再无出头之日。
三人说着话,郭若言又道:“太子处境堪忧,又被看得紧,将军也不宜去见他。可惜将军未娶妻,若不然,倒可令妻室进宫见皇后娘娘,或有机会进言献策。”
史怀远听着此话,却有了计策,笑向程万里道:“将军不若早些娶妻,到时可令妻室进宫走动,也有机会联结皇后娘娘,或能扭转局势。”
程万里道:“祖母倒是属意镇南侯家的小女儿叶习晴,正令人去提亲呢!”
史怀远抚掌道:“镇南侯多年经营,却有人脉,且他家的人精干,若能结为姻亲,于将军大大有利。”
程万里道:“如此,我倒要尽快成亲了。”
送走郭若言和史怀远,程万里过去见了程老夫人道:“祖母,若叶家应承婚事,选婚期时,祖母只管选一个靠前的日期。”
程老夫人得了程万里这句话,当晚喜得差点睡不着,跟紫荷念叨道:“指不定明年的年底,我就能抱上曾孙了啊!”
过了几日,程老夫人又请孙夫人过去叶家坐一坐。孙夫人坐了一回,回来时笑容满面,跟程老夫人道:“老夫人,大喜哪,叶家答应结亲了。”
程家和叶家意愿达成一致,且程万里二十四岁,叶习晴又二十岁了,年岁皆不小,两家便也想让他们早点成亲,不上半个月,程万里和叶习晴便正式定亲了,婚期议在年底。
程万里和叶习晴一定亲,两家的人便来来往往走动。这一日,素心却是奉叶习晴的命令,给程老夫人送来一些补品,又询问她足疾之事。
程老夫人眼见叶习晴现下已开始表孝心,自是欢喜,笑道:“我这双腿啊,在庄大夫调理下,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现下行动自如了呢!”
庄明卿心底滋味虽复杂,嘴里却跟素心道:“告诉你家姑娘,老夫人身子好着,双腿其实也好了,误不了她的婚期。”
程老夫人“哈哈”笑着,又使人去拿回礼,要让素心带回去。
素心笑道:“好教老夫人得知,我家姑娘上回来赴寿宴,在园子里瞧几株红花儿开得好,倒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却想移植一株过去种在窗边。”
程老夫人一听,马上吩咐紫荷陪素心过去园子里移花,又道:“须得拿东西好生包了花根,若不然,不好养活的。”
紫荷应了,拉了素心就走。
到得园子里,素心趁人不注意,却把藏在怀里一只小香囊扔到锦鲤池中。
傍晚时分,有丫头去喂鲤鱼,眼见池边浮着一物,捞起一看,是一只小香囊,便禀了沈娘子。
沈娘子眼见小香囊虽泡得走了形,依然可瞧出原来图案极精致,一下倒是想起庄明卿之前不见了小香囊的事,便令丫头把小香囊拿去给庄明卿辨认。
庄明卿见了香囊,仔细看了看,见图案和款式,和自己不见那只一模一样,不由沮丧:小香囊原来是不慎掉落到池里了,自己却连着错怪了叶习晴和程万里。只这香囊泡在池里这么多天,香味早泡没了,已是没用了。
庄明卿正看香囊,紫荷进来道:“庄大夫,好消息,将军那边得了呈报,说你家夫婿程毕三还活着,已随后勤军回京,估计过几日就能回来跟你团聚了。”
庄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