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他们应该离婚
邢天航打了个急转。
片刻的分心,险些错过路口!
但除此以外,并不能在他脸上捕捉到什么起伏的情绪,他沉着地继续驾车,不发一言。
宋天尧反倒急了,“我不需要你带领我观光,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那又怎样?”
“什么?”宋天尧并没有听懂他的话,又问了一遍。
邢天航淡淡笑了下,“我是你哥哥,那又怎样?你不远千里,是来和我叙兄弟情的么?”
“Brotherhood?Sure!我很想有一个哥哥,小的时候就想!”宋天尧听到他承认,显得非常激动,“我就知道你会是我哥哥,我昨天通电话时就感觉到了,Iknow!”
邢天航笑了笑,这个弟弟比他想象的要可爱很多。
看来奇特的家庭关系并没有扭曲他的性格,他看起来阳光且乐观,单纯到透明。
“那走吧,也别看什么日落了!我们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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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航并不嗜酒。
他仅知的几家酒吧,多数还是林莫言带他去的。
但作为一个男人,有时候在表达某种内心情绪的时候,第一反应往往就是喝酒。
喜怒张狂,人之常情。
昨天是因为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情感归属。
今天是因为兄弟相逢。
一个安静且优雅的包间,极好隔绝了外界的喧嚷。
几轮烈酒一过,两人都微有醺意。
“真是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找到你,我以为会很难,又或者找到了,你也不肯承认。”宋天尧喝了一口朗姆和金酒的组合,辣得他皱眉头。
“我为何要不承认?我是邢天航,是邢何也堂堂正正的儿子,为什么要隐瞒?”邢天航为嘲笑他,刻意将自己那杯吞了一大口下去。
“不,不!我才是邢何也的儿子!我们那里都知道,没……没有人知道邢天航!”宋天尧不甘示弱,强逼着自己也喝下一大口。
“你是?那你怎么不姓邢?”邢天航已是半醉,口舌不清,也跟着宋天尧一起较真,“你……你不是!邢何也的儿子怎么会不姓邢?”
宋天尧大怒,“我就是!绝对是!我只是跟了我母亲的姓!他们没有结婚,但法律上明确是我的父亲和母亲!这种情况在我们那里很普遍!”
“你怎么说就怎么样好了。”邢天航轻轻推开他,只顾自己喝酒,意兴阑珊。
“我的父亲,我们生活在一起!他和我母亲也很相爱!我们是幸福的!”宋天尧像是被触怒,更非得争个长短。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每次毕业典礼,父亲都会来参加!他带我去钓鱼,我的曲棍球都是他教的!”
宋天尧想了想,拿出手机,像证明似的点开相册,一张张翻给邢天航看。
“你看!这是我六岁生日,他送了一个汽车模型,是每天晚上等我睡了,他就拼一点点,花了一周才拼好的!
这是我出荨麻疹,发烧很难受,父亲为了让我开心,借了spiderman的衣服回来,装成spiderman来安慰我!
还有这个,是我们一起去洛杉矶,他第一次带我看湖人队!后来,又想办法为我弄到科比的签名!
这是我中学时候,我的band第一次在学校演出,父亲那天恰好在多伦多,特地搭了早班飞机赶来来看我演出!……”
宋天尧一边说,一边切换着一张张照片,让邢天航看个明白!
邢天航看得很仔细。
像是因为喝得太多而两眼昏花似的,他特意把头凑上去,睁大了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果然是他的父亲,邢何也。
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父亲。
从还很年轻的时候开始,一直到身躯略弯,体态渐丰。
邢何也在每一张相片里都是笑的。
戴着卡通生日帽做鬼脸的父亲;
穿着蜘蛛侠的衣服,摆出那个经典造型的父亲;
穿着湖人队队服,脸上涂满油彩的球迷父亲;
演出结束后,奔上舞台给儿子一个大大拥抱的父亲……
多么完美的父亲,从小到大,给了儿子满满父爱,牵着他的小手,伴他一路成长。
邢天航觉得好笑极了。
他真的就呵呵呵地笑起来,一口接一口地灌酒,那么辛辣的味道烧穿喉咙,却浑然不觉。
那么好的父亲,却是别人的父亲!
那么多的笑意,也从来没给过他!
是的,他姓邢,但他却羡慕另一个不姓邢的儿子。
那些照片里,与他有七分相似的男孩一点点长大。宋天尧说得没错,他的父母很相爱,他们一家是幸福的。
父子同框无数,那拍下这些珍贵瞬间的,无疑就是幸福家庭中的另一个成员。
宋天尧的母亲,宋小芸。
“邢天航,你看到没有?我没有骗你!”宋天尧终于秀完那些照片,骄傲说道,“我父亲是很出色的!他是我的骄傲!当然,我也是他的!”
“恭喜!你有个完美家庭!”邢天航不知该说什么,提起酒杯与他干了一下,又自斟自饮。
“不止要恭喜,”宋天尧一脸真挚,“我的父母他们那么相爱,他们值得一个婚姻。”
邢天航怔怔望着他。
像是方才喝下去的酒一下冲到了胃里,那种突然而至的极致灼烧让他瞬间无法思考。
“你说什么?”邢天航木木地问。
“既然你的母亲已经无法令父亲感到快乐,而同时,我们一家又是那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宋天尧尽量表达出完整精确的意思,“我认为,他们应该离婚,让我的父亲和母亲合法地生活在一起!”
邢天航笑了笑,苍白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身子一弯,哇的就吐了出来。
宋天尧吓了一跳,忙扶起他,送他到一旁的卫生间。
大约是酒吧里发生这种呕吐现象见怪不怪,卫生间就设在包厢内。宋天尧将邢天航送进去后,就退出来等在门外。
他十分忐忑,虽说是血缘上的兄弟,但毕竟二十几年从未见过。他不晓得这个哥哥是怎样一个人?会不会同意他的建议?
在他想来,那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相爱了,就在一起,不爱了,自然要分开。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那么爱他和他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却不能和他母亲举行婚礼。
父亲以为他始终不知情,母亲也三缄其口。但他在长大,他也一点点了解,为什么父亲给了他那么多的爱,却不允许他在公共场合称他为父亲,不会在公共场合挽起母亲的手,而要把她称作朋友。
他留了心眼,四处积累情报,终于慢慢拼凑出真相。
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叫做邢天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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