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张力的故事（一）
两个月前的张力还是济南一家小公司的职员，位置坐落在芙蓉街附近。说实在的，张力觉得芙蓉街的小吃也就那样了，但架不住外地游客多，每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倒也热闹。
张力几年前从省内一所二流大学毕业，4年间唯一的收获就只有一张新生足球赛冠军的奖状，其他可以带走的、能称得上回忆的东西寥寥无几。张力为自己这无所事事的4年静静地默哀了几秒钟后，便收拾行装前往了提前租好的房子。
毕业后他踩了狗屎一般考上了研究生，自己十几年第一次取得了满意的成绩，本以为这下可以混吃等死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专业学成之后一点都不吃香，张力只好疯狂的四处投简历，在接连错过了几次机会后，终于找到了一份杂志社编辑的工作。
自觉走上了社会的张力满怀信心来到了单位，却发现自己的工作就只有端茶倒水。张力心想新来的嘛，做做杂活也是应该的。他认为这是自己成功路上的磨炼之一，每天倒也认认真真地伺候这帮大爷们，闲来无聊就吹吹牛，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大家也都蛮喜欢这个新来的小伙子。
入职几个月后，张力开始不满于自己目前的处境，这茶水都端了几个月了，自己就连最初级的工作都没收到过，茶叶种类倒是认识了不少。办公室各种流言蜚语也听到耳朵起茧，再怎么懒惰的人也该感觉到不耐烦了，更何况张力这种充满激情的年轻小伙。
张力经常幻想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迎娶白富美，可光干坐着连个屁都得不到。他这人不论何时都充满自信、或者说没有自知之明，脸皮厚是他的标签。但在老板面前还是保持了难得的谨慎，毕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张力进入职场后学到的最有用的技能。仔细斟酌、准备好台词后，张力推开了老板的办公室。
“我们不要牛奶。”老板看了张力一眼，开口道：“你们不要再来推销产品了，我们不需要。”
这都哪跟哪。张力一脸懵逼，开口道：“老板，我是新来的员工张力。”
“哦哦，你看我这记性，我还以为你是那家来推销牛奶的呢。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老板的态度让张力怀疑起了自己在这里的理由，老子都来了半年了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他说：“老板，我来这里已经半年了，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学到，每天的工作就是混日子。不说为公司创造业绩了，就连咱们的业务我到现在都还不熟悉。”
“这件事啊，你不要着急张机，很多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的嘛，你要一步一步的来。”
“老板，这个我懂，但是白拿您工资我心里可过意不去，您好歹让我跟谁干点下手也好啊。还有，我叫张力，不叫张机。”
老板挠挠头，像是很为难的样子，“啧啧”两下后下定决心似得说道：“刘力啊，实话跟你说吧，上头前段时间新出了个规定，每个杂志社必须有一个应届毕业生在职，不然杂志社就要受处罚，所以我才让他们找你入职。我不知道这个英明的u22政策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但规矩就是规矩。实话是很残酷，不过你就是个凑数的。我是不想让你在这里耽误时间，现在就把实话告诉你，要走要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原来是这样！张力整个人都蔫了，自己还傻逼逼地定制了所谓的升职计划、连准备跳槽的公司都选好了，结果自己就是个凑数的。
张力撂下一句“去你妈的”转头就走，出了门又跑回来对老板说：“还有，老子叫张力！”
张力出去时前台的漂亮姑娘还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张力因为喝水太多老跑厕所，没少跟这姑娘打照面，在张力的计划中，她是个可以接近的对象，这下也泡汤了。
张力沮丧地在街头徘徊，工作没了是小事，自己被别人当成个凑数的这种奇耻大辱着实难以承受。正飘着，张力接到了个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
半年多前，家里曾要求张力回济宁工作，张力对此嗤之以鼻，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找的到工作，哪还用得到家里介绍，没成想屁嘛都没学到自己就失业了。
“喂，妈妈，怎么了。”张力犹豫再三还是接了电话。
“阿力，工作怎么样了？”张力有些奇怪，他妈妈打电话很少这么单刀直入，大部分时候都在聊闲话，偶尔催他赶紧找个女朋友。
张力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我前两天把老板给炒了，这家伙不懂得欣赏我的价值。”略有加工。
“真的？”张母似有些惊喜，说：“那什么，你叔叔刚刚过来了一趟，说有个工作给你介绍。”
“什么工作？”
“附中的足球教练。”
“什么？附中足球教练？”张力知道自己叔叔是在附中当校长，也略微知道高中三大球联赛举办的相当火热，可他从未把这两件事跟自己联系起来。
“是的，他说他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足球，想要让你过去帮他搞好学校的足球队。”
“嗯，好的妈妈，我考虑一下再说吧。”张力犹豫了，但还是有些惊喜的。无疑，在他小时候刚刚接触足球时，他便把足球当做了自己一生的挚爱。上学期间，他经常逃自习出去踢球，网吧打游戏就不必多说，大学新生的比赛他们班能夺冠张力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他从未想过把足球当成工作，相比于教练他更喜欢驰骋球场的感觉。而且张力对中国足球的大环境毫无信心，虽说这两年有了点气色，可张力已经有几年没有关注国内足球了，对于高中生联赛还真不怎么了解。因为这个比赛是在他高中毕业后才开始举办，那时的他根本没有兴趣去了解。
但说实在的，这种机会搁到任何一个球迷身上，没有一个不会心动。于是张力思考了一瞬便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回家的同时也顺便参加一下同学聚会。
回到家中还未放下行李，张父张母便催促张力赶快去附中找叔叔商量此事，而与此同时，附中的张校长也在办公室等待张力的到来。
其实张校长并不是特别喜欢张力，作为一个教育者，张校长始终认为学习是一个学生应该做好的事情。当然他也不是老古董，适当的文体活动也无妨，只是像张力这种各种逃课的学生张校长就只有教训他的想法。
不过斗转星移，现如今竟要他聘请张力成为学校老师，也让张校长颇感滑稽。他只希望张力到时候不要丢他的人就成了，至于成绩嘛，虽不能强求，但是上头压下来的任务自己完不成也够自己受的。
一想到张力，张校长就有点恼火，这小子如果当初能到自己手下来何至于连个二本都考不上。成天就知道游手好闲、打游戏、看漫画，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突然张校长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这小子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虽说平时谈起足球来头头是道，可说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还未等张校长答应，来者便推门而入，正是张力。
“我还没让你进来呢，你小子能不能懂点规矩。”张校长扶额道。
张力满不在乎地说：“咱们爷俩还客气什么，你放心，有外人的时候我会给你留足面子的。”
“这不是……好吧好吧，我还是说正事吧。”张校长赶快进入正题，“咱们附中足球队的上一任老师因病辞去了教练的职位，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寻找继任者。只是一来我们附中给出的薪水着实不多，二来便是学校有一个硬性要求，所以求职者有，但都一一拒绝了。我想你在济南那个工作做的也不顺心，所以才让你妈打电话给你。”
“你就放心吧叔叔，足球这一件事我在行。”张力从前虽然有点怕这个当学校领导的叔叔，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学生了，身份产生了根本的变化，便开始口无遮拦：“说吧，学校目标是什么。”
“至少要进入全国大赛。”
“这有什么难的，樱木花道他们都能进全国大赛。”张力好似胸有成竹，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全国大赛是个啥。再说了，进不去就进不去呗，叔叔还能炒了自己是咋滴。
张校长可不认识什么樱木花道，可能是哪个学校的留学生吧，不稀奇，附中也有。
“你别光说大话，如果你做的不好我是不会客气的。足球的事我不懂，但不代表你可以糊弄我，等开学了我会下发通知，你就正式上任。咱们学校历史悠久，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份工作的重要性吧。说实在的，我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工资是不高，但咱们福利好，所以你安心干吧，只要别太出格。”
“好的，叔叔，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了，等开学后还要请你跟我一块考察球员。”
“嗯，这才对，工作就应该有个工作的样子，千万别再像上学时那样。你知道吗，我最可惜的就是你当时不在我们学校，不然……”张校长唠叨起就没完没了的，张力赶紧闪人：“叔叔，我走了，咱们说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