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家
姜展魁听陆漫把他归到男人的行列里,极是得意,挺了挺小胸脯,脖子一扬,“哼,妇人,就是喜欢花啊朵啊,再不就是吃食。”
小小男人十分傲娇,微昂着小脑袋别扭极了,还穿着绣团花的朱色长褂,这个样子让陆漫想起了穿着花衣昂头打鸣的大公鸡。
陆漫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说道,“男女有别嘛,喜欢的东西当然不一样了。”
姜展魁比姜玖高大半个头,又白又胖,十分壮实。这两个孩子一点也不像双胞胎,一定是两个小家伙在母体里的时候,姜展魁能吃能抢,把小姜玖的营养都抢光了。
她的目光又转向姜玖。离得近了,才发现姜玖不仅瘦弱,皮肤还白得几乎透明,连眼皮上青色的筋脉都能看清。
陆漫疼惜地说道,“二姑娘胃口不太好吧?我会做一种叫酸奶的吃食,吃了对肠胃有好处。等我有空了,就做来给你吃。”
“酸奶!跟羊奶一样吗?羊奶不好喝呢,可三哥让我天天喝,不喝还不行,他要生气。”姜玖嘟嘴控诉道。
听了姜玖的话,陆漫对那位姜三爷的印象倒是好了几分。古代男人很少关心内宅的事,都理直气壮地交给女人打理,甚至许多父亲都不会过多操心年幼的儿子、女儿。而姜展唯作为兄长却能关心自己的弟妹,连每天吃什么都安排好。
喝羊奶对孩子成长发育好,只是味道不好,若没处理,会有一股膻味,很多孩子不喜欢。
陆漫笑道,“酸奶跟羊奶不一样,应该好喝些。而且里面可以根本口味加各色水果,还可以加杏仁,红糖,绿豆沙什么的。”
不说姜玖馋得伸出小粉舌头舔了舔嘴唇,连姜展魁都吞了吞口水。
吞口水的声音有些大,让姜展魁很不好意思,他看了陆漫和院子里的旗长一眼,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拉了一下姜玖,“妹妹,我们不要被她蛊惑进去。”又抬头对陆漫说,“不要以为你夸了旗长就能讨好我们,我三哥因为你到现在都没回家,我们讨厌你。”
这熊孩子真别扭!但想到大公鸡的比喻,陆漫反倒笑了,说道,“八爷的这个意思早表达清楚了,我也知道。虽然你不待见我,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是顶喜欢八爷和二姑娘,还有旗长呢。”
姜展魁没想到陆漫会说得这样直白,板着脸斥道,“一个妇人,居然对着爷们说‘喜欢’,真不知羞。”
陆漫又厚着脸皮笑道,“好,以后不再说喜欢八爷的话,只说喜欢二姑娘和旗长就是了。”
姜玖觉得这个三嫂脾气很好,若八哥这样说大嫂,大嫂不仅会生气,弄不好还会哭。而且,三嫂长得真美,比大嫂和大姐,还有那些来府里参加牡丹宴的贵女们都美。
她糯糯说道,“三嫂,我三哥很好呢,长得俊,当了官,脾气也好,你嫁给他为什么要上吊呢?”
“呃……”这个问题似乎比前世的医学难题还难回答。陆漫想了一下,才叹气说道,“那是我脑袋抽筋才做的傻事,以后再不会做了。死很可怕的,以后无论遇到多艰难的事,都要坚强地活着。死都不怕的人,还能被什么事难倒呢?”
一说上吊这事姜展魁就更加心气不顺,他瞪了一眼陆漫,拉着姜玖说道,“妹妹,我们走。”又朝院子里吼了一嗓子,“旗长,你再不回家,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说完,拉着姜玖就走,姜玖边走还边回头看陆漫。
旗长不敢再逗留,赶紧甩着尾巴追了上去。他们都走远了,还能听到姜玖的声音,“八哥,三嫂已经知道错了,她说再不会了……”
陆漫对他们的背影笑道,“八爷,二姑娘,旗长,以后无事多来家里串门子。”
姜展魁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想到姜展唯能如此善待自己的小兄妹,应该是好相处的人。也是,宽和、隐忍、调低、懦弱,是大多庶子在大宅门里活下去的宝典。嚣张的庶子很少,大多结局都不好。
陆漫的心情不由得又轻松了几分。直到看不到小兄妹的背景了,她才回了院子。
第二天,也就是四月初八下晌,姜二老爷的长随姜贵终于在勤国公府找到了姜展唯,并把他带回了长公主府。
天空飘着小雨,姜展唯也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马冒雨回家。他说回院子换了衣裳再去见长公主。
姜贵本来想提醒他,最好一回府就去见长公主。但知道三爷这些天心气不顺,而且三爷如今身上好象多了一股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气势,令他不敢直视,也就没敢多话。
姜展唯先去外院自己的书房换了衣裳,又去了内院一个偏僻的院子看望弟弟妹妹。这个清风院原来是周姑娘带着他住,他满七岁后去了外院。后来,周姑娘生了姜展魁和姜玖,又是他们三个住。
周姑娘死后,姜展魁和姜玖小兄妹依然住在这里。本来要把姜展魁换去别的院子,姜展唯去求二老爷,说弟弟妹妹住在一起有个伴,也方便照顾。二老爷看到这三个儿女就心烦,更不愿意管他们的破事,也就同意了,只说等姜展魁长到七岁,再去外院住。
府里的爷们七岁后,都会住去外院的外书房,那里也是他们成亲前生活的地方。只有娶亲后,才能在内院有自己的院子。
因为老驸马规定府里的爷们不许纳妾,二老爷又对夫人林氏一往情深,周姑娘哪怕生了孩子,也没有抬成妾,到死身份都是“姑娘”。
搬去外院这么多年来,姜展唯无论下学或是下衙,进内院第一个去的院子基本上都是这里。
小院在这片屋舍的最西边,很小,前后只有七间房。除了一间烧水的小厨房,一间净房,两间下人住的房,主子只有三间房。小兄妹分别住东屋和西屋,中间隔了一个大厅。
姜展唯一进院子,旗长就扑了上去。他揉了揉它的脑袋,向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