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35节
明日,卫王发现弯弯失踪、而她去过慈恩寺,定会怀疑到她身上。
陈嬷嬷把她的话告知父亲和母亲,也必将在安国公府掀起惊涛骇浪。
但无妨。
她并非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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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慕濯将端详许久的长命缕收入衣襟,在黑夜中合上眼。
这一次,他没有再梦到时缨孤身立于百尺高台,而是回到了十年前。
离开杭州的时候,他对她许诺,以后定会回来找她。
两人拉钩为誓,幼小的时缨站在驿道旁,逐渐成为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他回来了。
他从未食言。
第34章 岐王怎会突然相中时缨?……
夤夜, 卫王府。
子时已过,屋内却是灯火通明。
卫王坐立难安,不停地来回踱步。
他走到桌前, 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试图以此浇灭心头的焦躁,但却适得其反。
左右无人, 他将空杯狠狠掷在地上,刹那间四分五裂。
半下午的时候,皇帝传他进宫,告知他岐王点名要时三娘, 劝他以大局为重,让出未婚妻,待这阵风头过去、岐王离开京城,再为他另寻良配。
他闻言大吃一惊, 虽然母亲早先暗示过, 时缨其实并非她和父亲满意的卫王妃人选, 他迟早须得迎娶一位世家贵女,但他万没想到, 这桩婚事竟会直接作罢。
岐王怎会突然相中时缨?
莫非是为了针对他,想让他和安国公府难堪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父母主意已定,他只能认下, 露出几分真假参半的无奈, 以及对时缨的怜惜与不舍。
倒也不是完全装样,他虽嫌弃时缨无趣,可终归是相处近十年的未婚夫妻,而且他颇为喜欢她那张脸, 不止一次想象过与她洞房花烛的情形。
将如花似玉的美人拱手相让,他难免有些不甘。
但权衡利弊,他自然不会做出忤逆父母之事,半推半就接受了现实,在宫里用过晚膳,才吹着凉爽夜风乘车回到王府。
婚事既已取消,他乐得轻松,本想换身行头去别宅,给弯弯个惊喜逗她开心,谁知还没出门,属下就慌里慌张地跑来,告诉他通济坊的宅子走水,火势之大,甚至惊动了武侯铺。
弯弯从慈恩寺回来之后,因簪子遗失再度出门,旋即凭空蒸发,随行的下人也都不见踪影。
他当即派人去慈恩寺搜查,自己在府中焦灼难耐地等待消息。
忍不住疑神疑鬼,此事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平日里小心谨慎,不大可能露马脚,弯弯也低调,出门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招惹仇家。
他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只得一遍遍地往门外看去。
就在他望眼欲穿、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手下快步走来,跪地禀报道:“殿下,属下们无用,未能找到弯弯姑娘和同行的婢女车夫,听僧人说,那个时间段,安国公府的时三娘和时四娘、还有荣昌王世子皆在寺中。”
卫王脑子一嗡,无数念头划过,整个人犹如被冰水当头浇下。
时缨?她不是去别庄养病,怎会突然回长安?难不成弯弯遇见她们,被她看到了真容?
他无法将宅子失火、弯弯下落不明与时缨联系在一起,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
总不可能是荣昌王世子搞的鬼,荣昌王府跟他无冤无仇,慕潇犯不着得罪他、自找麻烦。
属下见他面无血色,小心翼翼道:“殿下?”
卫王回过神,摆摆手:“无碍,你先下去吧。”
属下迟疑:“那弯弯姑娘……还要再继续找吗?”
卫王叹了口气:“不必了。这个时辰,大肆搜寻难免会引人注意。”
而且她所在的地方,他的人还不一定能摸得过去。
“是。”属下应声告退。
卫王撑着额头坐在桌边,思绪已是一片混乱。
倘若如他料想,弯弯的存在被时缨知晓,她会作何反应?
他从未见过时缨动怒,因她在他面前简直像个没脾气的假人,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称是。念及此,他心中稍安,觉着以时缨的性子,应当不会主动将事情闹大。
待他赶明去安国公府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弯弯是她带走,他只消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她,定能叫她原谅他的作为。
弯弯原本就是她的替身,若非她“可望而不可即”,他又何须“舍近求远”?
而且她还不知自己即将被嫁给岐王,那么作为未过门的卫王妃,她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名声扫地,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他越想越觉得在理,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只要不是有人发觉他的秘密、设局暗算他就好。
应付时缨一个闺阁女子,以他的本事,简直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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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五月初一。
时缨起来之后,例行去正院请安。
今日有早朝,时文柏已经离去,林氏屏退下人,开门见山道:“阿鸾,皎皎的孪生姊妹还活着,此事当真?”
她感到难以置信,神色间略显怀疑,却掺杂着无法遮掩的期待。
时缨将昨晚说给陈嬷嬷的话复述了一遍:“阿娘,是真是假总要去找找看,倘若她确实被困在秦楼楚馆,我们及早与她相认,也能尽快救她脱离苦海。”
林氏陷入沉默,时缨不由追问:“阿爹怎么说?”
“他不肯相信。”林氏叹息道,没告诉她自己还挨了时文柏一顿责备。
时文柏不知她当年执意离开杭州北上的因由,以为她心血来潮去拜佛,才不慎在寺中生产,直说她胡闹,还对她隐瞒另一个孩子的死讯、将其葬在荒郊野外颇为不满。
林氏无心争辩,只顾抽抽搭搭地用手帕擦眼泪。今非昔比,曾经对她唯命是从的时文柏早已不复存在,反倒是她想保住自己位子,须得在他面前忍气吞声。
实际上,当年她是抱着求死的决心,才将那个孩子草草掩埋,之后,若非兄长找来,强行将她带回林家,她本打算带着四个女儿驾车冲下悬崖峭壁,让时文柏余生都被悔恨折磨。
现在她彻底想通,何必为了个负心汉跟自个过不去,她偏要好好活着,做锦衣玉食的诰命夫人,将属于她的东西牢牢攥在手里,免得便宜了那些不上台面的贱妾。
“阿娘,”时缨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阿爹不信,您何不自己去找?毕竟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您难道忍心看她沦落风尘、任人欺凌吗?”
“我……”林氏无言以对,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起身道,“我出门一趟,你切莫对老爷提起。”
时缨应下,告辞离开。
她真假参半地编造了弯弯的事,一来是为试探父母,根据他们的态度决定如何安排弯弯认祖归宗,二来,也是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
父亲的考量不得而知,但十有八/九,他是觉得弯弯在风月场待过,认这样一个女儿有辱门楣,故而拒绝去寻人。
至于母亲,终究还是存着些许良心,若能劝服,或许将来关键时候,母亲会站在她和时绮一边。
时缨如实想着,返回自己的院落。
前脚刚进门,没坐多久就接到通报,卫王大驾光临,称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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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突然到访,时文柏、林氏和时维都不在府中,只有杨氏携一众女眷及丈夫的庶弟们前来迎接。
这是卫王头一次来安国公府,众人不敢怠慢,前呼后拥地将他引至堂屋。
卫王内里七上八下,有些心不在焉,勉强客套了几句,便不再兜圈子:“本王今日不请自来,是有事想与阿鸾相谈,时夫人无需给安国公和时员外传信,本王跟阿鸾说过就走,不会久留。”
“遵命。”杨氏行礼退下,其余人跟在她身后,将屋子留给卫王和时缨。
偌大的空间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卫王斟酌言辞,关切道:“阿鸾,我听说你突发急症,实在担心得紧,你现在如何了?不妨让宫里的奉御来瞧瞧。”
“劳殿下挂心,臣女已经痊愈。”时缨明知他来意,却佯作糊涂,全然无视了他的暗示。
以前她还不觉得,现在想来,卫王口口声声说在乎她,但无一例外都是嘴上功夫,此番她“养病”,他也从未想过去别庄探望她一回。
还不如岐王。
卫王一时语塞,见她的表情滴水不漏,居然有些怀疑是自己多心,弯弯的事与她没有半分干系。
可是,时间地点动机全部符合的只有她一人,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试探道:“你怎么不在别庄多休息几日?万一病情复发,岂不是要……要影响我们婚事?”
顿了顿:“我放心不下你,便想着过来看看。”
“殿下好意,臣女自然明白。”时缨不慌不忙地与他打太极,“只是殿下何须亲自莅临鄙府,您日理万机,若因此耽搁了重要事务,臣女定会深感惭愧。”
“旁的事情哪有你重要。”卫王温声劝慰,心想这么扯皮也不是个办法,便暗示道,“我原打算昨天就来探望你,但你不在府上,阿鸾,你病刚好,怎么也不注意着点?……对了,你去了何处?”
“慈恩寺。”时缨如实道,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臣女与殿下婚期在即,便去祈求佛祖保佑诸事顺遂,殿下对臣女永不厌弃。”
卫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何必多此一举,你我相识多年,你还不知我的心意吗?我……”
“殿下心中唯有臣女一人,臣女自然明白,只是习惯使然,想谋个吉利罢了。”时缨的表情依旧滴水不漏,没有质疑,也没有刻意讨好,与以往别无两样。
以至于卫王根本听不出她是阴阳怪气还是的确无辜。
他犹豫地望着她,试图透过她完美无缺的外表找到一丝破绽,但却是徒劳。
没有失望,没有怨恨,没有被欺骗后的恼怒,全然不似已经得知弯弯的存在。
但也没有任何属于新嫁娘的羞涩及喜悦,嘴里说着吉祥话,眼中却不见半分情意。
弯弯可怜楚楚的眼眸浮上脑海,他心头也像是燃起一把火,焚烧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时缨未缠着他要个解释,或许确是冤枉,但他若就此离去,万一她这么做是为了息事宁人,打算对弯弯痛下杀手,他一念之差,岂不是失去了救她性命的最后机会?
还是说,他来得太迟,弯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