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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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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霂把小额现钞和钱夹分开放,如今钱夹在行李箱,行李箱却在悉尼,她只剩下随身小包包里的几十欧。

她心急如焚地办完行李申诉手续,急忙前往停车场,看到萧淮和他的银色奔驰概念车就如同看到了希望,一口气讲完前因后果:“萧先生,不去酒店了,麻烦你送我去领事馆好吗?”

萧淮提醒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领事馆有可能护送你回国,而不是给予你经济帮助。”

林霂并不愿意被送回国,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再想想其它办法。

萧淮考虑片刻,正要开口,林霂也想到了解决之道:“我的信用卡是全币卡,可以通过手机银行无卡取现,几千欧足够我在这里的花销。”

萧淮轻抿嘴角,一字未说。

林霂连忙翻出手机,点开信用卡客户端,刚登录却看见数行红字悬浮在主页面。

她盯着手机屏幕,良久不动。

萧淮疑惑:“怎么了?”

“银行系统全面升级……暂停业务。” 林霂噎住,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萧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林霂,你不妨跟我走,暂时住在我家。”

“不行,太麻烦你,我还是自己想办法。”

“不麻烦。我视你为朋友,朋友有麻烦,我应当予以照顾。”

林霂一下子无从反驳。

犹豫良久,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坐到了萧淮的身旁,脸色有些黯然:“萧先生,那我就打扰你几日了。”

萧淮将车子平稳地发动起来:“我们耽误了一个多小时,酒店预订房可能被取消,你需不需要打电话确认?”

“不用。”

“那么,你需不需要通知银行冻结账户?”

林霂赶紧摸出手机。她拥有数张不同银行的信用卡、储蓄卡,必须挨个打电话,然而刚刚搞定第一家银行,手机发出低电量警告音,屏幕一黑,自动关机。

林霂一脸无语的表情。

萧淮忍俊不禁,沉沉地笑了。他的五官本就生得好看,笑容灿烂的时候,眉眼温柔,有一种令人见之怦然心动的美好感。

林霂的目光从他脸上收回,清清嗓子:“萧先生,我已经很倒霉了,你居然看我笑话。”

他收住笑:“抱歉,请给我一分钟,我来帮你解决。”

一分钟?林霂不相信,可是当他拨通金融机构“总对总”专线电话,并将手机递过来让她输入证件号码时,她才知道世上早就存在足不出户便可通过网络“一键查询、冻结、扣划”这种事。

通话结束后,林霂将手机还回去。

“行了?”萧淮问。

“行了。”

“我看你也累了,直接带你回家休息?”

“嗯,谢谢。”

萧淮踩住油门,将车子驶出去。

车子很快开上高速,车窗外的景色从机场霓虹灯光变化为整齐划一的方形房屋,颇有历史韵味的教堂,门口插着五星红旗的领事馆…… 最后,是安静的富人区。

车子逐渐减速,驶向一座巴洛克式的城堡大宅。

慕尼黑已经下过几场冬雪。皑皑白雪积累在高低不一的圆顶和塔尖,泛出晶莹润泽的光芒。时间在这里放慢了脚步,静谧浪漫的气息却流动在沙沙的风声里。

城堡大宅共五层,每层有五六个房间,白塔红砖的城堡建筑无一处细节不彰显出优雅别致的风范,可是有一个地方略奇怪——地面停车位的序号排到了五十号,窗户只有二十几扇,这意味着房间的数量远低于车位数。

林霂略讶异。

萧淮把银色奔驰倒入第一号车位,熄火,“有什么疑问吗?”

他开车时沉默少言,一路驶来没有说过一个字,忽然开口,声线比平时低沉暗哑,但更富有磁性。

林霂转过脸,看见萧淮伸手贴上颈侧的皮肤。那修长有力的指徐徐往下,碰到领子,娴熟地将领带扯松。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在林霂的印象里,萧淮沉稳持重,开车方式也如此,如今他坐在她的身旁,衣领解开,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成熟男人独有的性感魅力。这截然不同的另一面让她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才把视线从他的领口挪开。

她说:“我发现了一个现象。其他人家里的窗户数比车位数多,你家的情况是反过来。”

萧淮有些意外,颔首解释:“我的工作时不时地需要交际应酬,但我不喜欢应酬,所以采取折中的办法,在家只会客不留客。”

“我住在你这里,岂不是……”

“你是朋友,不是客。”

林霂有自知之明,萧淮视她为“朋友”的根本原因在于外婆和萧承翰的一层关系。如果外婆没有收养母亲,抑或老洋房早就转手他人,她不可能坐在萧淮的车里,也不可能和他如此接近。

她对于“朋友”的定义比较狭隘:像关怡那种能够分享喜怒哀乐的人才是她的朋友。

在她心里,萧淮目前只是一位打过交道的“熟人”。

萧淮问:“每层楼各有一间客卧,你想住在哪层?”

“一层吧。”她垂下眼帘,随口回答。

*

大宅的管家是位德国人,冯?曼施泰因老先生。

老管家受过良好的教育,能说五种语言,不过他的态度是端着的,不苟言笑,说话时每一个单词都发得很重,使用的语法也沉闷刻板,例如:“尊敬的林女士,你是否介意待会的晚餐没有中国菜?是否介意红烧牛肉浓汤里多放一些干香料?”

林霂一概客气地回答“不介意”。

客卧里的暖气开得足,林霂脱掉萧淮的西服外套,打量房间。

与其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总统套房:客厅、卧室、衣帽间、书房、浴室一应俱全,一间连着一间。

林霂坐进皮质柔软的沙发,双手撑在身侧,背向后倾,仰头凝望天花板。

一盏由玛瑙色宝石镶嵌而成的水晶吊灯悬垂在头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把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照亮。

她安静地坐了几分钟,把随身小包包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掏出来检查遍,再放回去。

手机,紫水晶,小样旅行装洗漱用品,身份证件…… 最后,是一本方方正正颇有质感的棕色皮面记事本。

出门前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把记事本弄丢了,醒来特地把记事本放在小包包里,把长型钱夹挪放在行李箱。

离开上海,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慕尼黑,还好记事本没有被弄丢。

长时间的飞行以及一路上发生的各种意外让林霂觉得疲惫,她捧着记事本,另只手枕在脑后,躺在了沙发上。

闭上双眼,往事一幕幕如同黑白电影在脑子里闪回,导致她无法入梦。

她睁开眼睛,从已经充好电的手机里选了一首音乐《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 (雪落时分)》,循环播放。

这首德国民谣是男朋友在慕尼黑留学时推荐给她听的,时隔多年,她依然记得这首歌曲背后的一段真实的凄惨爱情故事。

一位年轻的女子未婚先孕,被族人驱逐出家门,流落荒林中的茅屋。深冬大雪骤降,老屋破旧难以抵御严寒,女子饥寒交迫,寄希望于心爱之人早日来到她的身边,然而,心爱之人始终未能出现。

林霂闭上眼。

空灵的曲调流淌在整个房间。清淡的声线,柔美伤感的歌词,重现了被逐出家门的女子对于心爱男人的思念。

当雪落下时,时间不再停留。

当雪球涌向我,我深陷积雪中。

家无梁楣,周身凄冷,门闩亦断亦碎,小屋难耐严寒。

亲爱的人啊,请怜惜我吧。

我如此不幸,请拥我入怀。

*

萧淮拿着干净的换洗衣物叩响林霂房门时,听到的就是这首《雪落时分》。

他以为她醒着,轻叩门扉,等待许久不见回应,猜到她可能睡着了。

他斟酌会儿,推开门走进去,看见墨色的卷曲长发如瀑布般倾落在低背沙发,而她的右手枕在脑后,左胳膊垂落在沙发边靠手,腕间的疤痕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了出来。

她似乎总是睡得不安稳,眉头微蹙,和飞行时一模一样。

萧淮把换洗衣物放在一旁,暂停她的手机音乐,探手去关水晶灯时脚下踩到了什么。

是一本方正厚重的记事本。

萧淮俯身拾起摊开着的记事本,不经意地瞧见记事本内页里的一句话。

“眼睛熟悉了黑暗,张开眼,看见的还是黑暗。”

萧淮合上记事本,仍把它搁置在地板上。

他关掉水晶灯,细心地留了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如此,她醒来之后就不会陷在黑暗里。

他直起身走向门口,轻轻拉开门缝,迈出去时却听到一阵翻身的声音。

他停顿动作,回眸看她。

她像是突然惊醒了,又好像没有醒,闭着眼睛在身旁摸索一阵后握住手机,点了下屏幕。

惨淡的手机白光照在她的脸庞,那是一张困顿迷茫的脸。

光线骤暗之时,曲调空灵的《雪落时分》再度响起,由始至终她不知道他的存在,在落寞哀愁的歌声中再度入眠。

萧淮伫立在门边,静默许久。

听到林霂的呼吸声恢复均匀之后,他拉开门,悄然离开。

第7章 季先生

凌晨四点,林霂睡醒了。

她发现有几件标签未拆的衣物叠放在沙发靠椅上,猜到萧淮来过,于是洗澡换衣服。

实在是肚子饿,她离开客卧,轻手轻脚穿过起居厅,跑去了厨房。

偌大的德式厨房简直就像个化学实验室,大大小小的厨具、刀具、锅具、碗具整齐排列着。可惜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现成的食物。

想想也对。萧淮常年外驻,老管家精细节约,家中不会存储太多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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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耳妻子的绯闻悠然乡村生活愿我上钩渣攻在修罗场乘风破浪山野小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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